第6章



空气陷入了窒息般的安静。

几秒钟后，沈智岩忽然拔高了音调：「林简薇，你跟踪我？」

我万万没想到，沈智岩会是这个回应，忽然觉得眼前熟悉的面庞扭曲了起来。

从我简短的话中提取出他自创的关键词，真是十分沈智岩的作风。

我掀开被子，坐起身来，「你忘了，张阿姨推荐的那家金店也在海天中心。」

张阿姨是沈母的好友，沈智岩也认识她，她在那家金店曾消费过不少。

闻言，沈智岩才终于明白事情原委。

他的神色也变得紧张：「抱歉，简薇，我竟然忙忘了。」

说完，他突然愣在原地，明显是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也许沈智岩意识到了，自己更应该道歉的，并不是忘记金店名字的这回事。

我没有出声质问，只是默默叹了口气。

从前和沈智岩躺在一起时，我们无话不谈，从天文地理、时事政治，到柴米油盐、趣闻八卦……总觉得相见恨晚。

如今就连这样缄默的时刻，竟也如此默契。

我默默翻身下了床，却在穿拖鞋时，手腕被沈智岩攥住。

「简薇，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我能感受到，他的询问是出于责任的、下意识的、不带感情的。

因此沈智岩并没有多努力挽留，我稍一用力，便甩开了他。

「放心，我只是睡书房。」

我和沈智岩都是成年人了，他不是那种发生争吵就不顾女朋友安危、把对方赶出家门的莽夫；我也不是一有矛盾便离家出走、抱着手机在路边哭的小女孩。

但这个时候我们二人的确应该待在独立的空间，冷静一下。

因为我看得出沈智岩没有解释的想法，和他待在一起，我怕双方都会变得歇斯底里，甚至连最后的体面都不剩。

「我们都累了，不要消磨彼此了。」我补充道。

沈智岩见我语气决绝，也不再挽留，眼神逐渐沉了下去。

我穿好拖鞋，径直向门口走去。

走出卧室的前一秒，沈智岩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江悦也入职 H 大了，我们今后是同事，或许，勉强算是朋友。但简薇，我的伴侣是你，也只能是你。」

或许沈智岩以为自己解释得很好。

但我承认，在听到沈智岩这套不算解释的解释后，自己有些失态了。

「原来是这样。」我笑了笑，「不想和妻子每天聊学术，感觉很可怕……所以找江悦做朋友，找我做伴侣吗？」

我冷笑着，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

「好有规划啊——沈教授！」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