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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戚一把抽了戚寒剑, 剑柄刻着的字已经被磨了去,新刻的“戚寒”二字也已经被摩挲得平润起来,喻戚指腹温柔地细细探去,面色却冷绝淡漠。
但等听到楚说尸首倒挂在城门上,喻戚倏然阖拢了剑,一时之间,杀气凌然。
“尸首被倒挂?”
“属想去查探,但尸首已然丢入了荒林,等属寻到人时,他身上还覆盖着这样材质的软甲。”
楚心里也不痛快,一手举着剑,另外一手从怀中取一方软甲。
喻戚当即认了来,这是顾舟寒宫前,她特意让喻琅送给顾舟寒保命的软甲。
此刻却只有掌大的一小块被楚牢牢攥在手里,楚抽了抽鼻子,气声道:“这一小片也是他让属带回来的,在他最后一次离开前……”
原本还心存侥幸,现见着那软甲的一角,喻戚唯一的希望也落空了去。
伸手接过这软甲,喻戚凌然低道:“你先去吧。”
“是。”
等人走后,喻戚的心绪依旧迟迟不平息,手中这把剑宛若沉铁一般,剑身上面沾染着陌生的血气。
她实在难以想象顾舟寒是如何一人去报仇的,尸首被挂在城门之上,北的风雪比鄞都来得还要浓郁,不需一刻钟的时间就会雪满头了吧。
等喻戚看清那片软甲上还有细密的字迹,心中哀拗更甚。
软甲坚韧,其内底却用极其尖锐的利器戳了一个又一个字迹来,喻戚都猜想这是顾舟寒用银针一个字一个字扎来的。
感念君恩,为君御敌,勿念。
字迹细小但工整,短短十几个字看完以后,喻戚只觉两世恍惚在了一起。
君恩……
即便其中这只有君恩二字,喻戚也在第一时间意识到这是顾舟寒给她留着的。
这是有着两世记忆的顾舟寒在有两世记忆的己相对话。
或许顾舟寒早就知道陈禹骆并非忠君之人,也知道上一世是陈禹骆勾结祈观琰一起叛国谋逆,所以这一世才等不及地要去杀人灭。
他那急做什,喻戚静静抓着那方软甲。
他就不等等己再动手吗?
埋怨着祈观琰和喻戚,喻戚最终埋怨的还是己。
她怎也否认不了,顾舟寒心里是有她的。
上辈子顾舟寒明明在祈观琰手里活着,顾舟寒选择和她死在一起;而这辈子她明明让顾舟寒安安全全的回来,顾舟寒却一意孤行先去复仇。
因为她想除去陈禹骆,甚至除去与之相互勾结的祈观琰;所以顾舟寒他先动手了,所以这次宫以后,己让楚带给他的话,顾舟寒从来就未听从过。
或许他一宫,就怀着必死的心智要为她除却远在北疆的敌人。
这辈子终于读懂了顾舟寒,喻戚却快活不起来。
这样以二人心的代价太过昂贵,喻戚甚至宁愿顾舟寒从来不曾认识过她,也不希望顾舟寒会为她做到这般地步。
是她一直以来太过眼盲心盲,才会将顾舟寒两辈子种种的不对劲都当做是顾舟寒独有的别扭。
或许一开始,顾舟寒就对她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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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手握着软甲,一手攥着剑,滚烫的泪滴从喻戚红润的眼眶里滚落而。
*
喻琅从大殿里寻了过来。
正好奇家皇姐怎突然没了人影,喻琅等开了门就见氛围的僵凝。
里间轩窗半敞,料峭春风吹拂而过,带起隐约的草木香气,而大殿里头却寂寥无比,并无服侍的宫人,只有一向乐呵的皇姐此刻哭到失声。
想来那人哭起来也是克制的,挺直的腰杆,柔顺而落的发丝,还有一如既往华丽的宫袍,但等喻琅落步到女子更前,才瞧见她的悲拗。
喻琅如的身条已经快赶上喻戚了,二人并立,喻琅的视线便直直垂落在女子手中的熟悉之物上。
那不是他送给顾舟寒的软甲,怎就只有这一小片……
感念君恩,为君御敌,勿念。
一行字翩然入目,收回视线,喻琅陡然间明白了什。
让家皇姐这般难过,莫不是顾舟寒了意外?
打顾舟寒宫,他皇姐就开始和他缓缓说明当朝堂的纠葛,暗水涌动之,泥泞里头还寄养着无数的肮脏糟粕,在这样的朝堂,这样的暗线浸润,喻琅已从懵懂无知悄然走向了胸中略有成竹。
这是如此,他才和家皇姐一样,日日盼着顾舟寒早日安全回来。
尖顶了顶上颚,喻琅蓦然伸双臂将眼前默哭的女子紧紧抱住,他也难过,他也想哭,但眼他皇姐的难过似是他的百倍。
喻琅不知如何去哄,顾舟寒那好一个人,怎就意外了呢?!
拥住的女子不似之前那般高大,不知何时他已经长大,他渐渐不需要躲在皇姐身后当一个摆手皇帝,之前是眼前人一直护着他,而往后,他一定会当家皇姐身前的第一道屏障。
“皇姐……”喻琅还未多说,肩头的衣料就被一阵滚烫的热泪所打湿,埋在他肩膀上的头颅还在发颤。
还没说的话就被细碎压抑的哭腔所打断,喻琅双拳一紧,任由家皇姐兀哭了起来。
喻戚哭了有小半盏茶时间,生生浸湿了喻琅的一大片衣襟,好在他日的衣袍颜色深重,即便湿了也瞧不来。
日光斜,外头的宫女太监敲了几回门,都被喻琅拦在外头,不许进来。
现在当眼前人的脆弱全然展现在眼前时,喻琅咬了咬牙,恍若一念之间就成熟了许多,安慰人时候的声音依旧嘶哑难听,但其中已经隐约见年人初初长成的坚实。
闻瑕第三回 询问是否要添加炭火的时候,喻戚终于缓了过来,原本就大而彩的琉璃目现在哭得红艳艳的,乌黑卷翘的睫毛也在泪水之幽幽闪着水光。
喻戚狠狠抽了气,像是想将又要框的泪水给压去,她却做不到,转而低头牵起喻琅的衣袖,狠狠地抹了抹眼睛。
喻琅看着袖摆上新染的水渍,安慰的话卡在了嗓子眼。
“咳咳……”喻戚重重咳嗽了一声,发白的脸颊依旧还没回过血色,但她明面上已经缓了来,“这是楚带回来的东西,顾舟寒的遗物。”
猜到顾舟寒或许遭遇不测是一回事,但现在亲耳听到家皇姐说顾舟寒真的不在了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遗物……”喻琅接过家皇姐递来的这截软甲,一股难言的气恼在胸腔里横冲直撞。
喻戚苦笑:“本宫也不信,他就那轻易的走了。”
暗吐纳胸中的浊气,喻戚再抬起头来,嘴角已经扬起若有若无的嘲讽笑意:“陛,本宫想对陈家手。”
“陈家?”喻琅瞪大了眼,“皇姐说的是远在北疆的陈禹骆?”
喻戚点头。
喻琅见此凝目:“皇姐是想夺回陈禹骆的虎符,还是因为顾舟寒……才急着报仇?”
“若本宫说二者皆有,陛该当如何?”
“朕希望皇姐够冷静些,按着原本的打算,一年后不是更稳些?”
“陈禹骆不会给我机会,本宫将他兄弟胞妹都困在皇宫里做人质,还特意放消息,他定会从北疆赶回来。”
喻戚挠挠脑袋,不解:“为何?按照皇姐之前说的,就算陈禹骆的兵马已经在北疆准备的粮草充足,那也一时半刻打不进来;更何况他手上只有半数兵权。”
整个景昭调集兵卒的另外一半虎符就掌握在他手中,再加上鄞都京郊的士兵还有宫中的禁军,若真动手,他并非就一定会落在风。
喻琅不怕真的动手,他只担心家皇姐现在被顾舟寒的死讯冲昏了头脑,作不正确的决议来,到时受苦的还是黎民百姓。
喻戚笑了:“陛,若本宫说,而他还勾结了朝堂重臣应外合呢。”
一时静默。
将软甲递给喻琅,喻戚转身取己半年多才找的证据:“这里面是这些年陈禹骆和祈观琰交互私通的信函,这二人本就关系密切,早年间互为知己之交,即便陈禹骆远在北疆,二人信函依旧不断。”
喻琅接过,面上更加不思议:“所以皇姐你怀疑的是祈观琰?!”
“陛也不相信?本宫现在将这些信函交给陛。至于如何去做,陛想必看完就明了了。”
年天子宛若遭受极大刺激一般,带着那些极其重要的信函拖着步伐离开。
她也不想去逼喻琅,但陛总归要一个人面对这些。
看着年天子沉重的背景,喻戚眼波微漾,摩梭着案几上静置的戚寒剑,红湿了眼眶的女子面色格外温柔。
欺寒剑……
戚寒剑……
顾舟寒都将这把剑的名字改成了有着二人姓名的“戚寒”二字了,己怎得就那般愚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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