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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菡当然觉得不是滋味,但目前他也只换个角度振奋精神,毕竟,本身就是顾对尤愈怀有期待,还要啥行车呢。
不过,也许,如果某天,他的视线只为己停留,那就最好了。
大概十五分钟之后,有个熟悉的高挑身影从门里走了来,他身上套着所有医生都千篇一律的绿色洗手服和白色短工作服,戴着罩,但顾菡还是只一眼就认了人。
尤愈那双独属于他的温吞的眸子,总在顾菡的脑海中反复现,无论多久都历历在目。每一次他闭上眼,想到他,都忍不住要虔诚地亲吻。
尤愈显然也看到了他。他从人群中走来,长腿悠悠几步便到了顾菡眼前,他仔细端详了他一番,才轻声问道:“你怎在这里?表情这委屈,什事了吗?”
顾菡摇头,把滕溯给的袋子举到面前:“受人所托,给你送东西。”
听他这说,尤愈才注意到他手里拿着的印有蝴蝶结小兔子和樱花的爱纸袋,这花纹是小溯己画的,全世界只有他家用这样的袋子装东西。
“滕溯来找我了?怎没给我打电话。”尤愈条件反射一样,一边回想是不是忘记了什事,一边对己上其手摸手机。
“嗯。”顾菡看他难得手忙脚乱的样子,忍俊不禁,解释说:“她说这是重要文件来的,原本也想等你,但临时有其他事情要赶时间。我那时候正好在住院大厅碰到她,她就拜托我帮忙了。”
摸了半天啥也没摸到,尤愈这才想起手机好像被他扔在值班室充电了。面对直楞楞等了他不知道多长时间的顾菡,尤愈什狡辩也没想,只悻悻道:“我手机没在身上。”
“你先看看是什文件吧。”顾菡也没和他计较,反倒是大大方方把纸袋递给他。
小兔子纸袋里东西还真不,曲奇饼干、纸杯蛋糕、鲜奶泡芙两盒两盒整齐地摞在一起,所谓的重要文件只缩在边角,像溜缝的水一样。
尤愈抽文件夹,毫不避讳地翻看起来。前后纸张并非一种,看来重要的事也不止一件,尤愈粗略看了看,前面的是他申请学术期刊审核顾问和发表新文章的回函,都通过了,但还需要再发一些邮件确认,后天截止。后面的是白也诗看中的一
些房产目录,拜托他做实地参考,方便晚些时候置产用。
这两种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都放在一起给他送来,尤愈开始怀疑小溯是不是连轴转太久,把孩子的脑子给熬傻了。
“没什大事,我等会就去解决。”尤愈把纸张都收回文件夹,对眼看着的顾菡笑了笑,安慰道:“麻烦你等我了。”
“不客气。”顾菡对尤愈眨眨眼,从纸袋中拿一盒纸杯蛋糕,笑得很灿烂,“你妹妹说这个送我吃。”
“你俩才见两次面关系就这好啊……”尤愈佯装不满,“小溯是制造糖衣炮弹的好手,你小心被她拐了魂!”
顾菡知道他在开玩笑,但尤愈这样实在好玩,他就顺着他的话继续往说:“拐不拐吃了才知道。”
“吃了也不拐。”尤愈几不闻地冷哼一声,拿文件夹轻轻挑了他的耳垂,“虽然不要求你从一而终,但我家人你只选一个,有一没有二。”
听上去是一种很严肃的威胁。
满嘴跑火车的人,说什都没有信服力,就算有,也以被当成是玩笑话泼去。
顾菡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是转移话题说了句:“我还要给顾小猫买果汁。”就拿着纸杯蛋糕己走了。
留尤医生一人抱着兔子纸袋,感受欲情故纵的回味。
第16章
把笨重的碑放,的确看到另一个更宽广的世界。
尤愈依然每天三点一线,只不过把去酒吧的日子改成了和顾菡见面,日子过得稳定且规律。
在狗狗菡一腔热恋的滋养和耕耘,尤愈的心也不再是紧闭而空洞的模样。短短几周,行尸走肉的尤愈就不复存在,曾经装载满腔的幽怨和怒火被他抛却脑后,再也不愿去捡。
错失的青年时代仿佛重新回到尤愈身边,他正八经体验了一回什叫“春风得意马蹄疾”。
虽然顾小猫被接回了家,但顾菡来医院的次数一点没减。尤愈很喜欢他打着来看应小南的名义行关切尤医生之事,喜欢看他被己调戏之后眼神闪躲慌乱不及撒娇的样子。“欺负”顾菡简直快变成了尤愈每时每刻最期待的事情。
只是有几次时机不巧,他忘记锁门,被老牛和江祐
撞见他俩打得火热,这俩一边骂尤愈一边帮他关门。
脊外科有尤愈这样的登徒浪子作王牌,真不知道是坟头冒青烟,还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尤医生的潇洒日子过得快,年中院内的检查也跟随时间如期而至。科室内除了几个资历老的不怕开水烫,其他人都拧着一股子劲准备检查,每天生无恋地背书不说,还得战战兢兢,生怕领导一个开心,临时来小考个啥的。
考试高手尤愈对整个科室暗如死灰的氛围全然没感觉,依旧按部就班做手术,处理病例,偶尔和顾菡在小仓库摸鱼放松。
直到有天他连做两台手术后回科室,从院内系统看到郑玺要从神经外科监护室转到他科继续治疗的通知,才有些烦闷地砸了咂嘴。
只是郑玺倒也没关系,他父母着实惹人烦。要让他知道己回国之后在附二院工作,且正好在脊外科,估计他又得纠缠个没完。
尤愈心烦意乱,正思索着该怎办,护士站的电话打过来了。
“脑外等会要转来一病人,你怎说?收哪边?”
“我看看啊……”尤愈一边打开病区系统一边问,“老牛或者江祐那边还有空床吗?”
“天明天都有院的,但是预约排满了。你组苏凌那边倒是有个明天办院手续,但天午就收拾行李准备回去的……”
真是怕什来什。老天爷做缺德事一点也不和他打商量。
尤愈对己翻了个白眼,“行,你收吧。”
他脊外科实行分组制,总负责人是老牛,A、B、C组由尤愈、江祐、何子木这些副主任或者主治医师牵头,各带几个住院医。像苏凌梁哲这些基本已经定科的住院医,他会重点培养,名字会挂在主治医师后头的责任医师那栏。
尤愈想,反正他组有靠谱的苏凌以使唤,己每天把罩戴戴好藏后头,怎也不惹眼吧?
不过话说回来,这多年过去了,郑家二老就算没有释然,也不至于还要在医院揪他领子指着鼻子骂他吧?
现在的尤愈不比实习流动期,不点事就换医院跑路,而且他真没法看那点鸡毛事影响己没日没夜打拼来的工作成果。他家三辈人
都为建设附二院付过心力,甚至是生命,假如要他在这里留污点,尤愈是绝对不接受的。
他一生至此没做过坏事,只希望老天以看在他勤勤恳恳帮助了一些人的份上,即使不眷顾,也千万别降难苛责他。
……
惜老天爷不会响应无神论者的希望,灾难的事情来得很快。
郑玺转过来的第二天,早上查房,挡不住的大高个几乎没什障碍就被他这一家人认来了。虽然他躲在人群最后还戴着罩,这一家人的视线如X射线,把他连皮带骨看得清清楚楚。
那眼神,个个都和看诈尸的死人没区别。惊讶、怨恨和厌恶,明晃晃地写在他脸上。
不过也是,病房门的牌子上明晃晃写着“主治医师:尤愈”这几个大字,他就算侥幸想过名姓的,现实也不允许存在那多让人无语的谐音名。
这个尤愈就是那个尤愈,如假包换,千真万确。
“医生,我换病房?”
几乎没什犹豫,郑母在认人之后便直接对牛主任要求道。
老牛正翻着病历,听到她的话猛一抬头,视线从苏凌身上停顿了一秒才转到郑母脸上。一向对病人及其家属和颜悦色的老牛显然对她和她的话颇有不满,他脸上的表情垮得怕,现场气氛一触即燃,多有点剑拔弩张的意思。
苏凌以前没见过牛主任这样子,被他扫过的那一眼吓了个激灵。
老牛在手术台上脾气不好,是因为他觉得别人的技术像垃圾一样菜,但他从来不歧视谁,要骂就按照标准原则一块骂。
但天他这眼神是打心眼里瞧不起对面这家人,句句带刺,厌恨一般的。
“床位费不贵但床位金贵,医院不是酒店,您多体谅。从ICU到脑外重症监护室再到我这,您也应该看到,人都脆弱,都只有一颗心,都不容易。”
“我也不是不知道你的辛苦,但这……我真的有苦衷。”
郑母的难言之隐穿过人群直指尤愈,躺床上的郑玺盯了躲在人后侧着面的他两眼,接着垂目,左手床沿伸向妈妈的衣角,扯了扯,示意她不要再说。
“你先去查后面的。”老牛把病
历往车里一,指使其他人去继续查房,打算己留在这听“苦衷”。
人精领命,小车轮滚滚,撤退迅速。
苏凌退到走廊,整个人脚软成虾,她不得不抓着家老板的手臂保持平衡。
“瞧瞧你这德行。”窝里横高手尤愈一边帮她拍背顺气,一边忍不住嘴贱道。
“看你这孽债。”苏凌白了他一眼,然后用只有两人听见的声音说:“老牛不会为了你和他打起来吧?”
“牛主任虚与委蛇的功力全院第一名,还没降级到要动用武力解决事情的地步。你怎把人想得那不文明?”
苏凌跺了脚,继续和尤愈耳语:“我这哪是担心老牛啊,我是担心那家人!你不用正常人的思维套用在恐家庭上!你注意到他看你的眼神了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杀了他的爹呢!老板,极端恐家庭有时候和……”
苏凌话没说完,突然现一阵猛力把己往前拽,原来是支撑着两个人身体平衡的尤愈摔倒了。她被另一股蛮力甩到墙边,还没来得及对此作反应,就听到己身边传来一声头骨撞上地板的闷响,接着是皮鞋重重踏在织物和空腔的回音。
一,两,三……
怎还没有人来阻止?!
“你他吗的以为你在干什!”江祐的声音由远及近,尖而细地穿透了苏凌的耳,闷声和回音被另一种人和人的撞击声取代,然后她的声音终于盘旋在倒地两个人的头顶,她听上去像头盛怒的狮子:“快报警!”
苏凌忍住晕眩睁开眼,只看到尤愈因疼痛而弓起的脊背在她眼前克制地起伏着。
她没来得及说完的半句话此刻如大字报一般涌现到脑海中:“极端恐家庭有时候和□□也没两样,你知不知道?”
无知和偏见是那些人的拳头,恐惧会促使他盲目地发泄愤怒。
文明?不存在的。
尤愈本以为己见过那多分合聚散生离死别,已经拉满了对人情世故的技点,却没想到有些人的心,他一辈子也搞不清楚。
郑玺的父亲,踹他像踹一块抹布,让他觉得己比丧家之犬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