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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视线模糊,她却看到了他黑眸中的忐忑,他竟然像一个等待判决的犯人一样侯在己面前。

她张了张唇,想告诉他,你不必这样,我真得信你,也不会生气恼你。

但是她却怎也发不声音,最后只是伸手,去摸他的脸。

被摸了脸的萧湛初忙蹲来,俯首凑过来让她摸。

她终于尝试着发声音:“你不要怕,我是信你,我刚才只是实在厌她。”

她的指尖轻轻抚过他的眼睛,这说。

她睡着了,睡得安静。

临睡前,她那温柔地望着他,让他不要害怕,说她相信他。

她的反应太过沉静,声音也太过温柔,这反而让他心生不安。

他怎说,他竟然怀念那个会气鼓鼓冲他使性子的顾玉磬,会强词夺理,会捶打他,还会给他耍小心眼。

太过体贴宽容的他,让他甚至心生惶恐,倒好像要失去她一样。

她睡好了,他然睡不着,便守在旁边,就那定定地看着她。

门外来来回回,丫鬟过来几次回禀,外面有人求见,他知道那是他的心腹,他就这匆忙回来了,宫里头不知成什样,黄贵妃的事情不知道是否被人撞见,不过他并不想在乎。

甚至这一刻,一直以来筹谋规划的野心,也消减了。

如果就此没了她,他终究觉得什都没趣味了吧。

当晚是一夜没睡,就躺在她身边,小心地贴着她的背,听着她的呼吸声,想着第二日醒来她会说什,己走什。

他是想讨她欢心,但是怎讨她欢心?

他便想起来,于是床,吩咐了王管家来,前几日得的那上等金丝貂皮,应该给她做一件大氅,兴许她会喜欢,当然还有别的,一些稀罕的东西,他弄到的,都要统统拿来。

如此折腾了半响,他终于重新躺,小心翼翼地抱着她睡了。

醒来时,眼前依然白茫茫的,那雪仿佛更大了,就这一直。

她望着缥缈的雪花,却不觉得冷,闭上眼睛,她甚至隐隐嗅到了熟悉的清冽之香。

她抬起手,便碰到了身边人的胸膛,修韧的身形,结实而

富有弹性的年轻肌肤。

她这一碰到他,他马上就醒来了,握住她的手,哑声道:“玉磬,你醒了?”

顾玉磬点头,之前的记忆便呼啦一子涌入脑中。

她轻叹了气,想着睡了一觉后,感觉好多了,她也平和地去看待这件事了。

萧湛初不和黄贵妃有什,若是他有半分心思,便不会煞费苦心娶己了。

不过是黄贵妃一心痴恋,去望根本不属于己的东西罢了。

不过她还是疑惑,她觉得得问清楚,到底是从什时候开始的,他为什瞒着己不说,还有,他是不是被那个老女人占过什便宜,顾玉磬觉得,这些她得盘问清楚,不然己就亏大了。

她转首看向他,不过并没看到,眼前依然是飘落的雪花,就那一直。

她听到了他的呼吸声,知道他近在眼前,就是看不到他。

她蹙眉:“怎会雪……咱家里怎还有雪?”

身边的男人顿时沉默了,连呼吸声都暂停了。

过了一会,她便听到他问:“什雪?”

声音紧绷而小心。

她更加疑惑,左右看,只觉得这雪笼罩了天地,让一切都隐在雪中:“不全都是雪吗,周围都是雪啊,白茫茫的雪。”

她说完这个后,肩膀一子被他攥紧了。

“玉磬,你看着我,你看着我,你看到了什?你看到我在看你吗?”他的声音竟然透着慌。

“我……看不到啊。”顾玉磬也有些怕了,她怎会看不到他,为什只看到雪,她的眼睛怎了……

萧湛初没再多说什,厉声唤人去叫太医。

顾玉磬呆住了,茫然地看向萧湛初的方向:“我家里没雪,你就坐在我面前,是不是?”

萧湛初握着她的手:“玉磬,别怕,只是一时的,你,你昨天被吓到了,一时血脉不通,让大夫看看就好了。”

然而顾玉磬终于明白过来:“我的眼睛瞎了,我看不到了?”

她推开他,伸手就去摸,去摸那雪,然而却只摸到了柔软的锦帐,这是她的房中,她的床榻,她根本看不到,只看到那白茫茫的大雪。

顾玉磬一子哭了来:“我看不到了!我什都看不到!”

御医很快过来了,匆忙把脉过后,却是说不所以然来,有说是雪盲症,若是雪盲症,应该两眼干涩眼底浮肿才对,顾玉磬却又没有,她只是眼前模糊,只看到一片白茫茫雪花而已。

最后几个首席御医商议了一番,到底判定算是雪盲症,按照雪盲症的方子开了药,又给了一些偏方让仔细养着。

安定侯夫人知道,带着媳妇过来看,心疼得要命,抱着顾玉磬一个劲地哭,其人等,也有不来探的,萧湛初见此,却觉得烦,便干脆除了极为亲近的几家,其人等一概不见。

这一日,顾玉磬眼睛蒙着白色丝质眼罩,一头秀发披散着,就那斜斜地倚靠在榻上。

萧湛初端了熬得稀烂的粥,一勺一勺喂给她吃。

她便就着他的手吃,乖巧安静。

一碗粥吃得差不多了,萧湛初便打开了她的眼罩,取来了牛乳,这是御医说的,说是把新鲜牛乳滴到眼睛中,每日几次,这样对眼睛有些帮助。

顾玉磬便躺在榻上,努力地睁大眼睛,等着萧湛初滴牛乳。

萧湛初端着牛乳,白色的牛乳滴落在她眼眸中,看着她有些意识紧闭了眼睛,那睫毛也惊惶地颤动,是心痛。

他轻抚着她的眼角,心里其实还是觉得,若不是她恰好撞见了黄贵妃和己的事,也不至于害了眼病,大夫的意思,还是急火攻心引发的。

牛乳滴入眼睛后,顾玉磬眼里都是湿润,她不太适应,等过了一会,适应了那牛乳,她总算以睁开眼了。

尽管现在她看不到了,还是习惯睁开眼。

睁开眼,她看着他的方向:“你是不是觉得,是你害了我啊?”

萧湛初不说话。

顾玉磬叹了气:“没有,真得没有,我根本不在意。”

她想了想,还是解释道:“还有母妃的事——”

话说到一半,她又觉得这样称呼不合适,黄贵妃既然起那样的念头,这声母妃是无论如何叫不去了。

萧湛初呼吸放轻:“你说。”

这几日,她一直不曾提,他也不敢提,如她竟提起,

他是小心着。

顾玉磬却抬起手,握住了他的。

软糯的手,带了几分婴肥,轻握住他的。

“我当时确实吓到了,甚至有些恶心,不过这也不是你的错,我又不会怪你,你别这在意啊……”

她的声音也很软,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萧湛初便俯首来,用己的脸颊轻贴着她的,在她耳边低声道:“我以前也不懂这个,后来稍微大一些,意识到了,也就远着她,她也只是想想罢了,并没有别的,这几日我一直不曾过去她宫里请安,她见到我,突然就对我说那些话,我嘲讽了她,她才对我拉扯。”

“我是你的,都是你的,并不会让她碰一分一毫。”

只是这件事,他本也不好声张,毕竟此时圣人龙体欠安,正是关键时候,这种事若是传扬去,坏的不止是她黄贵妃的名声,己怕是也有难辩,于己终究不利,谁知道竟然被顾玉磬撞到。

顾玉磬想起这事,咬了咬唇,终于还是道:“她一直对我不喜,我以为是她不满我这个媳妇,想着让冯家女当她媳妇,如想来竟是她己动了不该有的念头,她以前还跑来,要我分房呢。”

说这话的时候,难免有些酸涩。

萧湛初忙解释道:“我当然不会听她的,这是我的事,和她无关。”

顾玉磬:“那你再给我说说,你小时候到底怎回事,怎会养在她名?”

她又道:“那她小时候是不是抱过你?亲过你吗?”

在萧湛初小时候,当母亲的亲一亲己几岁的子,仿佛是再然不过的事,顾玉磬想起这个,难免一阵恶寒。

萧湛初蹙眉,沉默了片刻,才道:“就我记住的,并没有。”

他小时候,并不是太讨喜的孩子,黄贵妃那个时候只是才人,一心想着在父皇面前邀宠,对于他这个子,现在想来,也不过是敷衍罢了。

她对他真正起了念头,应该是他十五岁的时候。

顾玉磬听他这说,倒是放心了,她拉着他的手,让他靠近了己,又用手去摸他的脸,感受他脸部的弧线,又爱怜地摸了摸他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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