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02
如就这没了。
顾玉磬心头难受，被什沉沉地压着，之前的欢喜也消散了许多。
这个时候府里已经匆忙被她装扮上，引领着她，过去宫里头。
她看不到，只觉得一路上晃悠晃悠着，丧钟还是在响，街道上甚至传来了哭声，这应该是宫里礼官安排的，叫做衬悲。
皇帝死了，其实老百姓并不关心，而朝中权贵，他更关心谁是一任的帝王，更关心接来朝堂间的势力割据。
到了宫里头后，周围便噪杂起来，顾玉磬眼盲，看不到，然了许多虚礼，只需要被人搀扶着，听教养嬷嬷的提点就是了。
或许是因为眼盲的缘故，一些细微的感觉越发敏锐起来，她闻到了身边人的脂粉味，汗味，炮火点燃的硫磺味，还有檀香味，这些混杂在一起，让她脑子变得混沌起来，她觉得憋闷，喘不过气，不过抿唇忍着。
她听到了嚎啕哭声，有男有女，闷重压抑，她被搀扶着跪来，也低头哭着，就这混在人群的声浪中，并不需要哭声，只需要掩唇低头做哭泣状就是了。
她当然并没有哭来，心头的难过越是厚重，越哭不来，甚至想着，当了圣人这一辈子，有什好的，人走的时候那多人哭，但其实怕是连他己的妻子女都未必真心，为他一哭的，也就是那位老母亲了。
如此哭了一番后，便有女官过来，和嬷嬷悄悄说了几句话，她便被教养嬷嬷搀扶着到了一处僻静的偏殿歇息。
教养嬷嬷很快递上了滋养的膳食来喂她，又和她说起来，她这才知道，是萧湛初怕她不习惯里面的味道，让她先来歇息一会。
顾玉磬听了这个，心里越发放松，他还在这个时候关照己，见是游刃有余了。
顾玉磬稍作休息后，便重新过去灵前，谁知道还没到灵前，就听到那边传来尖锐的哭嚷声，听那声音应该是皇后。
声音凄厉哀惶，全然没有了昔日雍容风度。
之后，便听得皇后仿佛在哭诉质问，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似乎将她的嘴捂住了，再之后，顾玉磬也被嬷嬷扶持着去了另外一处安静地，听不到动静了。
她还是有些不安，便问起旁边的随侍女官。
并不敢问什要紧的，只随意问闲话，不过那女官却是守如瓶，并不多说的，顾玉磬也只罢了。
如此熬到了晚间时候，以用膳了，她是和其几位皇子妃一起的，席间说起话来，几位皇嫂对她倒是颇多恭维，甚至明摆着就是讨好了。
顾玉磬便随问了声三皇嫂呢，她这一问，原本还说话的几个皇嫂，顿时没声了。
顾玉磬便明白了，皇后那样哭，想必是经历了一些事，三皇子和三皇子妃，她估计以后都看不到了吧。
这种疑惑，一直维持了两三日，终于萧湛初抽时间回府一趟，一回到家中，萧湛初便抱住了她：“没事，你不用担心，再过两日，你就以当皇后了。”
顾玉磬心里还是懵懵的，便问起来三皇子，果然，天子留的谕是萧湛初继承大统，皇后和三皇子那里是不接受，当即联合母族逼宫。
对于这些，萧湛初并没多说，只是轻描淡写地道：“都过去了，你好好在家休养，过两日便要受礼册封了。”
顾玉磬听着，却是蹙眉：“是我如正患眼疾，还不知道这眼睛不好，我这样的，怎为后？”
她还没听说过哪一代的皇后是瞎子的！
萧湛初听了，握住她的手道：“你别胡思乱想，太医说了，你这眼睛就是雪盲症，不过一时的罢了，养一养就好了。”
顾玉磬便也不再说什了，但心里终究不安。
人眼睛瞎了，看不到，那种感觉普通人是很难体会的，特别是最近，他显然是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事，那是千万要紧要人性命的，但是己竟然毫无所知，只躲在府邸中坐享其成罢了。
晚间时候，萧湛初抱着她睡的。
这是她眼盲后的第一次。
以感觉到，他很用力，像是要将她融入到骨血中。
待到一切结束了，他抱着她不说话。
她以为他就此睡着了，不曾想，他抚着她的发，在她耳边说话。
“我的亲生母亲原是陆洲守官之女，进宫便被封了美人，不过却并不得父皇宠爱，被父皇置之脑后，不得见天颜，谁知后来我母亲母族犯了事，父皇知道了，倒是见了一次，当时恰逢醉酒，父
皇竟然在这个时候临幸了我的母亲。母亲是在被打入冷宫后才发现怀了身孕，当时父皇却越发恼怒，只是命人照料母亲，并不曾过问。”
“听老宫人说，母亲怀孕期间，父皇只赏了一次滋补品，之后再也没管过。”
“后来我三岁的时候，母亲便不在了，我和几位老宫人相依为命，我虽不受宠，到底是皇子，宫里头都有定例，不至于食不果腹，只是一些定例根本到不了我手中，便被人贪了。”
“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要走去，见到父皇，让他知道我是他的子，我希望他喜欢我。”
“后来见到了，他果然喜欢我，他摸着我的脑袋，说我像他小时候。”
萧湛初说到这里，声音带了一丝哽咽。
他将脸埋在她怀中，哑声道：“他是我的父亲，不过也不全是我的父亲，比起父亲，他更是一个君王，是我要讨好利用的人。”
后来他长大一些了，他的这位父皇越来越喜欢他，在他身上倾注了不知道多心血，在外人看来，父皇对他宠爱有加。
但是他从来不会忘记，他是多费尽心思才得到父皇的赏识，也不会忘记，最初他是被父皇放弃的子。
顾玉磬什都没说，她也只是无声地抱紧了他。
她想，其实他心里也很难过，得到了那个位置，他胜利了，但那到底是他的父亲，父亲没了，他还是难过。
只不过比起寻常人家的丧父之痛，他的悲痛中更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滋味。
丧礼之后，萧湛初登基为帝，顾玉磬也便被封后。
封后那日，是早早醒来便梳洗打扮的，穿了山河社稷龙凤裙，头戴了八宝镶珠九凤钗，盛装之后，便由名女官引领着过去宫中。
因她眼盲，便额外配了小惠陪在凤辇上照料。
前来迎时，五色绣幡，骓尾扇红花团扇前导，又有曲盖紫方伞，是好一番富丽堂皇，只是她看不到罢了只听小惠陪在凤辇上说给她罢了。
一时又听得迎凤鸾正副史高声唤道，恭迎凤驾启程，凤辇随之缓缓入了街道，街道上早已经是彩楼高搭，灯彩悬挂，又有丝竹管弦之乐不绝于耳，又听得不知道多人跪在路侧，全都高呼娘娘千岁，声响震天，
她虽见不到，却感受到那些声音，形成声浪，就这高响在她的凤辇之，这难免让人生一人之万人之上感来。
甚至不免想着，怪不得世人爱权，只听得那多人匍匐脚，那感觉便不一样，倒仿佛己站在远端一般。
如此进了宫后，有文武百官相迎，又听得三呼万岁之声，知道这是萧湛初过来了之后顾玉磬被扶着了辇车，被女官亲交给了萧湛初。
被他握住手后，她的心稍定。
适才她仿佛高居云端，如才算落到了实处，她不由攥紧了他的手。
他显然是感觉到了，体念她眼盲，怕是心里不安，便低声安慰道：“马上就好了。”
顾玉磬便低低嗯了声。
因她眼盲，封后的流程确实精简了许多，封后诏书送到中书省，之后萧湛初陪着她过去祭祀先祖接受封诰，受了凤印，再之后便过去后殿，接受皇亲国戚并内外命妇的跪拜，如此便是礼成，她也就被送到了凤安宫。
凤安宫，据说这是新收拾来的宫殿，也是萧湛初起的名字，他希望她平安健康地住在凤安宫。
顾玉磬想起萧湛初说这话的语气，甚至有些想笑，觉得他就像是一个操心的老父亲。
回到凤安宫，便有女官为她呈上凤印，这凤印是由一整块上等红玉雕刻而成，华美精致，放在檀木小盒中，她用手摸着，只觉得沁凉，却没别的感觉。
她如果眼睛好了，也许还过一执掌凤印的干瘾，但如这样子，是万万不了，眼睛瞎了，还做什呢。
虽说萧湛初总是安慰己，说这眼睛治好，她心里却不太指望了，若是好，之前为什不好？现在太医院的御医已经想尽了法子，没什新的路子了，只是寄希望于“也许某天就好了”。
顾玉磬哪指望这个？
她又想着，己上辈子成亲三年无所，不知道这一次不顺利，如果连子嗣都不顺，那她这个皇后当得真心虚，简直是一个摆设了。
她这胡思乱想着，已经差不多到了午宴时候，便重新换过大服，又整理了妆容，便被女官搀扶着过去了举行大宴的偏殿。
宴席上，不人都向她低头恭敬地见礼，她也听
到了熟悉的声音，有霍如燕等人的，还有己娘和嫂子的，想到大家都在，她稍微安心了。
她本来有些担心席面上她会丑，毕竟一个需要宫娥来喂食的皇后，实在是不成体统，不过好在日宴席上的膳食，竟没什需要费功夫的饭菜，只要宫娥给她取好放在了面前盘子中，她都以己食用，这应该是御膳房考虑到她的眼盲，特意改的菜品单子了。
一场宴席，总算吃完了，吃完后，大部分人都恭敬地告退了，也有数几个留来，都是亲近的，陪着她说说话什的。
顾玉磬其实想和己娘和嫂子说话，但几个公主也都在，她没办法，又不好赶人家走。
嘉云长公主体贴地问起她的眼睛来，她只好推说如正看着，嘉云长公主便叹了气：“倒是也不用担心，总是好的。”
旁边她娘安定侯夫人笑着道：“这就是大家说的雪盲症了，患了雪盲症，总是要耽搁数日，估计过几天就好了。”
她这一说，别人然也都跟着把事情往好里说。
她才当上皇后，执掌凤印，风头正盛，谁敢说什？毕竟她那年轻帝王夫君，一路走过去，脚底的血怕是都没擦干呢。
大家便不敢再提顾玉磬的眼睛，只随说些燕京城如的新鲜事来给她听，顾玉磬听着，却突然想起来一个人。
黄贵妃呢？怎始至终没见黄贵妃？
太后那里，她知道，这几日身子不好，所以不曾过来，不过早间时候她才过去请安过，但是黄贵妃，按理说，就算萧湛初如何厌她，只要有这层母子关系在，总得封一个太妃什的吧，怎至无人提及？
还是说，她那天那样对萧湛初，如羞愧，不敢来？
她心里想着事，那些原本试探着想结的，慢慢地也就安静来，找个借离开了。
嘉丰公主退去后，走到无人处，悄悄地和己媳妇洛红莘道：“你往日和皇后要好，如她眼盲，怕是诸多不便，你没事要多进宫，陪陪她说话。”
嘉丰公主一说这话，洛红莘便感觉到，几个妯娌的目光全都落在己身上了，那是混着嫉妒和羡慕的难以言喻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