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09
如果这样,己怎不记得这段记忆了?
顾玉磬只觉得脑中仿佛打着一个死结,有一处卡主了,一段记忆被封锁了,她努力地想,却只觉得头越来越疼。
耳朵边开始嗡嗡嗡地响起来,眼前白茫茫的,她什都看不清,什都听不到,最后终于,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谭思文吓傻了,她连忙叫来了宫娥御医,宫里的人很快涌了进来,太医也来了,萧湛初得到消息,也匆忙从御书房赶过来了。
几名御医轮番诊脉,诊来诊去,却是说并没什问题,说皇后一切都好。
萧湛初大怒,一切都好,怎,一切都好,那她为什不醒来,她病了,晕了过去!
御医又怎着,毕竟确实是诊脉过了,并没有什异常,除了眼盲,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了。
谭思文这个时候却是隐约感觉到了什,当即上前,是以萧湛初摒退左右,萧湛初虽是盛怒,但谭思文是顾玉磬的嫂子,他知道姑嫂关系好,然对谭思文多几分敬重。
当摒退了众人。
谭思文不敢隐瞒,噗通跪,便将事情始末都说了。
萧湛初听得心中大骇,仔细追问了当年种种,任凭他往日多镇定,此时冷汗也渗上额间。
他素来不信什鬼神之说,但是谭思文言之凿凿,且顾玉磬的昏迷实在是蹊跷,却是由不得他不信。
当不敢耽误,秘宣安定侯夫妇进宫,说了原委,安定侯夫妇也是惊得不轻。
当年之事,险些失了爱女,从此后再不敢提及此事,刻意隐瞒来,对女处处骄纵,实指望着她平安一生,不曾想,如竟然又犯了,一时真是痛彻心扉。
萧湛初在最初的震惊后,却是已经冷静来,详细地和安定侯府夫妇询问了当初情景,知道那是一个叫圆宁的和尚,是一个游方僧人,当时过来治顾玉磬,又详细地讲了当时如何做法,如何治好。
当安定侯夫人提起说,那圆宁和尚曾经在幼年的顾玉磬眼前点了两时,便起了疑心:“难道玉磬的眼盲,本就和那和尚有关?”
安定侯夫妇本没多想,如听得,面面相觑,是后背生凉。
两个人仔细回忆,好像确实
有这一,只不过那个时候,两个人只以为这是人家做法,并没多想。
萧湛初神色冷沉:“这只怕是别有蹊跷。”
也许从顾玉磬眼盲开始,便已经落了那和尚彀中,如务必找到那和尚,不然玉磬只怕难醒。
萧湛初顾不上其,当即发暗旨,皇家暗侍倾巢而动,寻找这位圆宁法师。
只是那圆宁法师哪里是那好寻的,本就是游走方之人,又不是什高僧名人,天之大,便是巍巍皇权,也有不到之处,是以寻了三五日,依然不见踪迹,萧湛初却有些受不了了。
他已经连着几日不曾上朝,政务倒是也处置,不过是让几位倚重的朝臣将要紧政事说给他拿个主意罢了,他白天时守在顾玉磬的床榻前,晚间便爬到床上来,搂着她一起睡。
她并无任何不妥,身体依然柔软,呼吸依然平稳,甚至发间透着的馨香都和往日无异,真得仿若睡着了一般。
萧湛初这抱着怀中的身子,想着她到底是比之前纤瘦了一些,这几日,她不曾醒,只喂一些粥食,好在也喂进去,只是并不多罢了。
夜晚他抱着她,并不入睡,将唇轻亲过她柔软的脸颊,他会想起定远侯夫妇说的话,说起她小时候。
真得是邪祟入侵吗?
他却想起往日她说的一些话,她会在夜晚两个人最为淋漓尽致的时候,哭着说等了他好久。
一直以为只是呓语罢了,是安定侯夫人也曾提过,她小时候犯了邪祟,曾经说过在等什人。
只是些许相似罢了,他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却想多了,也许不是巧合呢?
萧湛初闭上眼睛,搂紧了怀中的她,却又记起,她说做的那些梦,关于苏南暴动的梦,那些怎是做梦来的,这一定是有些缘由了。
顾玉磬意识是清醒的,她清楚地知道,己听到嫂子说的话,心中大骇,却又迷惘得很,不知道己怎就曾经重生到过五岁己身上,而己全然没有记忆。
这种迷茫仿佛一团乱麻,让她陷入其中,竟不走,她的身子犹如一丝云,就这飘忽在一片白雾之中,恍惚中,她竟看到了雕花窗棂,以及摆放了诸多样式的百宝架,那分明是己未嫁时的闺房。
她看到一群人围在榻前,而榻上是一个五岁多的小女婴,她乍看觉得陌生,细看却眼熟,再看,这岂不是幼时的己。
她看到这小女婴,一道闪电,陡然间入了脑中,她一子想起来了,那些封起来的,忘记的所有的事。
她死了后,魂魄一直不散,就那处飘荡,终于有一日,她看到皇家行的依仗,她想到萧湛初说他以后要当皇帝的,也不知道他真得当了没,便跟了过去,跟了过去才知道,原来如燕京城处的寺庙,都已经修得崭新,香火旺盛,又听得人说,圣人最信那求神拜佛之道,还封了几位“大禅师”。
她觉得好笑,却又好气,这是哪位皇帝,夕又是何年,如果萧湛初当了皇帝,他是断然不会信这个的。
她想就此离开,但是又记起来己飘浮在人世间这多年,却又近不得什人,连个说话的都没有,实在是无趣得紧,倒不如钻进这佛门宝地,说不得就此被度化了。
谁曾想,那一日场面着实大,足足分了七个坛场,每个坛场僧人都有上百,供奉了诸佛、菩萨、天神等,甚至冥官眷属、饿鬼并地狱众生都有供奉,顾玉磬只听得诵经以及木鱼之声不绝于耳,听得枯燥,便想离开,但是她恰好看到那香烛供品,却是心里一动。
既是供奉了地狱众生并饿鬼,那己算什,也算是鬼了,她凭什不享用一番?
她在人世间漂泊了这多年,是不曾受过哪个的供品,竟不知道当了鬼后,还不享用什膳食。
这一想,她竟开始泛馋了,便不走了,飘飘荡荡地往那供桌而去。
也曾想过,这种佛门之地,或许有人阻拦,或者干脆被人家超度了斩杀了,她就是活腻了,当这样飘荡的鬼也没什意思不是吗?
不过好在一起顺利,那些低头念经的僧人,哪里知道有她这样一只鬼飘过,她顺利地飘入了内坛。
内坛之中,供奉了各路神佛,香火不绝,好几个大和尚诵经不止,而就在正中间的蒲团上,却坐着一位,穿了明黄色龙袍。
顾玉磬耸了耸鼻子,也懒得去想这是哪位皇帝,她并不在意人世间发生的事,谁知道是不是早已经改朝换代了呢。
她化作一缕青烟,游走
于那些诵经的高僧之间,转过低垂的帷幕,在那袅袅檀香中,终于看到了供品,供品样式繁多,竟全都是她爱吃的,她甚至看到了燕京城天香楼的糕点!
那模样,是再不会认错的。
顾玉磬心道,日吃上,便是做鬼死在这里,也是不枉此行了。
她将青烟化为人形,迫不得己地就要去取。
却不提防的是,就在她身后,一个大和尚陡然睁开了精光射的眸子,看向了她的方向。
他这一睁眼,旁边那位穿了明黄的帝王,也意识到了,看向了他。
大和尚微微颔首。
素来面无表情的帝王,面上便浮现一丝隐忍到极致的激动,他轻握住了拳,微吐纳,之后垂了眸子。
顾玉磬贪婪地伸手,试图取起一块栗子糕,她竟发现己的手穿过那栗子糕,根本拿不起来,当便有些恼了,心道分明是供奉神佛饿鬼的,凭什我就吃不得?
她绞尽脑汁,拼命地去触碰那栗子糕,却发现己的衣袖好像触碰到,心中一喜,赶紧用袖子去包那栗子糕,果然以的!
她用己宽大的衣袖包住栗子糕,之后捧起来,深深地嗅了,实在是味美啊,她有多久不曾享用这样的吃食了!
她贪婪地嗅着那甜香,送到嘴边就要咬上一的时候,却突听得耳边响起如雷一般的轰隆声,她只觉头疼欲裂,浑身不己,她大惊,心道难道己被发现了?这是要被度化,还是要干脆魂飞魄散?
就在惊惶之际,又听一个声音唤道:“玉磬!”
那声音沙哑紧绷,既熟悉又陌生。
她陡然回首看过去,便溺入了一双渴望而痛苦的黑眸之中。
他已白发苍苍,脸上依稀还是原来的模样,他正盯着己的方向。
顾玉磬怔怔地看着他,身体犹如泥塑一般,根本动弹不得。
诵经声就在耳边,袅袅檀香萦绕鼻,她恍惚中却不知道,她为何在这里,又为何看到他。
一个声音陡然喝道;“陛,一切皆是虚幻,不贪恋!带老衲收她!”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一阵浓烈的檀香扑鼻而来,又有一道白光射向她的眼睛,她被呛得难受,两眼根本
不视物,眼前都是白茫茫一片,又觉身体瞬间虚化,手中的栗子糕也跌落地上。
顾玉磬已经昏迷了七八日,这七八日里,太医院所有的大夫都几乎没离开过宫门,甚至已经告老还乡的几位老太医都被请来了,是又有什办法呢。
她除了眼盲,再无别的不适。
即使是在昏迷了七八日后,由于宫娥悉心周到的照料,她也只是瘦了一些罢了,脸色并不见不好。
甚至还看到脸颊上泛着一丝红润。
这样的皇后,让他怎治?
然而萧湛初不管,他如已经不见朝臣,也不理奏章了,这天怎样,他甚至都仿佛不在乎了。
他只是一心抱着顾玉磬,会亲喂她吃煮烂的粥糜,亲为她理顺腹部,为她按压腿脚活动血脉,他将所有的精力全都贯注在了顾玉磬身上。
他甚至让人在凤安宫中供奉了神佛,每日会去拜佛烧香,他本不是信这个的,但是如除了求助神佛,谁还帮他。
安安定侯府然也不好受,安定侯夫人如也已经住在宫中,亲照料女,她是为女难过,但是看着萧湛初这样,也是心酸,悲从中来,想着他是天子,竟如此待己女,只恨女竟然是个没福的,不承受这一切。
一时又盼着那圆宁和尚赶紧寻到,兴许有法子救女一命。
萧湛初为了唤醒顾玉磬,还请来了往日她的几个闺中好友,陪着她说话,然而她却是丝毫没有任何反应。
就这又过了十几日,顾玉磬已经昏睡二十天了,尽管身边的人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但她依然无挽回地瘦来,瘦得眼圈周围都凹陷去了,曾经脸上泛着的红润也不见了。
安定侯夫人看着女这样就想哭,有一次终于崩溃地道:“她怕是醒不过来了,这样活着,其实也是受罪啊!”
然而这话刚,她便感到萧湛初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