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她发现郑铎的时候，郑铎也发现了她,他深深地看了嘉木一眼,嘉木发现自己僵住了,从小她的父母就不身边,虽然有外祖父母娇宠,嘉木还是比同龄的孩子成熟很多,也更加的大胆,可那一天晚上,嘉木生平头一次感觉到一种真正的恐惧,一股寒意从她的脊柱一直延伸到脚趾和头皮,她的牙紧紧咬一起,手心里一直冒着冷寒,一直到一股冷风吹过,这才有了行动的力气，她看向郑铎站立的地方，他已经不了。
所里有一位老律师是上过战场的，退伍之后被分配到了司法局，自学了法律，闲来无事的时候办公室讲古，他说同样是当兵的，没有上过战场的士兵，就像是没有开刃的剑，看见来光鲜，实则没有杀气，相反，上过战场见过血的士兵，身上的杀气能止小儿夜啼，让狂犬退步，嘉木本来以为他是讲故事，可是现她信了，这个叫郑铎的男，是见过血的。
联想到他那个只有番号的部队和被涂黑的履历，嘉木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因为一时好奇，扰进了不干扰进的浑水里。
她回到了车里，发动了车子却鬼使神差地往海边酒吧街驶了过去，尚云龙憋了这么久，半夜里出来，想来不是只想散散心而已，她先期的背景资料里，a市的飚车族经常出没于酒吧街里一个叫FastFurious的酒吧，尚云龙十有j□j就那里。
酒吧街的车位很难找，她把车停有些距离的收费停车场，走进酒吧汹涌的群，果然挂着水晶珠帘的单间里，隐约看见了尚云龙的影子，他坐卡坐里搂着一个有些面熟的女和几个同样搂着漂亮姑娘的同龄一起聊天，时不时的还爆发出笑声。
她随意要了一瓶淡啤酒，群中寻找着郑铎的身影，终于一个角落，发现了他。
“嗨。”
郑铎看了她一眼，“是。”林嘉木女生里算是高佻的，他面前却显得有些矮，脸上化着淡妆，胳膊瘦得像是芦柴棒一般，轻轻一折就能折断，眼睛却特别的晶亮有神，像是藏着一团火。
“是啊……姓郑是吧？”
“嗯。”
“能聊聊吗？”
“不能。”
“那能给买瓶酒吗？”
郑铎干脆闭紧了嘴，不理她了。
“知道要做什么!”林嘉木踮起脚尖，他的耳边大声地喊着，“理解的感受，但是也要想想妈妈和妹妹，她们……”
郑铎一抬胳膊，把她推搡到墙边，胳膊支墙上，把她困墙与自己之间，“理解什么？别以为读了几本书就觉得能理解全类的感情！”
林嘉木傻住了，她抬起头却只能看见这个男的下巴和喉结的影子，“对不起…………不知道现是什么心情，也知道有时候司法不一定正义，可是……”
“如果自己都不知道答案，那就干脆别说。”郑铎后退了一步，放开了她，“走吧。”
“逃不掉的。”
郑铎挑了挑眉，虽然林嘉木不太能看清他的表情，却感觉到了他的不屑。
“他不值得，他不值得以命换命。”
“呵。”郑铎冷笑了一声。
“难道希望最后们记住的，是杀了，千里奔逃，最后死别的枪口下？让母亲和妹妹再没牵挂祭奠？”
“不信鬼神，也不信阴司报应，信快意恩仇，以命抵命。”
“如果能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呢？”
“应有的？”郑铎又笑了，“大律师，问交通肇事罪最重量刑是多少年？”
林嘉木咬了咬嘴唇，单以交通肇事罪来量刑，曾豪已经是死亡一伤一的最高量刑了，不过五年罢了，如果监狱里表现得好，三年多就能出来，也就是说，就算没顶罪，尚云龙也顶多坐三年多的牢，再加上他家里有钱，这三年多监狱里面过得会是顶级的生活。
“他……”法律与秩序……忽然显得有些苍白无力了，林嘉木深吸了一口气，“他本来就罪不致死！”
“说什么？”
“他不存主观故意杀，车祸虽然他要负全责，但是……”
“的法庭里，他是死刑。”
“郑铎！”
“等做完了该做的事，再给辩护好了。”郑铎冷冷一笑，转身走入了熙熙攘攘的群。
“郑铎！”林嘉木追了过去，却怎么样也找不到他，她咬了咬牙，向雅间走了过去，站门外的保镖伸手拦住了她。
“对不起，这里非请勿入。”
“有重要的事要跟尚先生说，麻烦通报一声。”
保镖打量了她一眼，林嘉木本来不打算到酒吧来，穿着的是一条普通的连衣裙和小外套，长发及肩，五官精致漂亮，保镖以为她是尚大少的女朋友之一，点了点头，进了包厢，尚大少耳边说了些什么，又指了指站门外的她。
尚大少看见了她，点了点头。
“尚先生请进去。”
林嘉木掀开了珠帘，进了雅间，整间酒吧都是赛车主题，雅间的壁纸是黑白格子棋，坐椅是赛车形状，墙上挂着赛车名的照片，林嘉木不是赛车迷，对这些外国一个都不认识，也不感兴趣。
“是……”尚云龙笑眯眯地问她。
林嘉木指了指他身边的空位，“可以坐下来吗？”
“晶晶，乖，去跟姐妹玩会儿。”尚大少拍了拍身边女孩的屁股，女孩撅了撅嘴，林嘉木这才认出来，这个女孩是电视台的天气预报女郎。
她坐到晶晶让出来的位置，下意识地揉了揉鼻子，她留下的香水味实是太浓了，“是……”
“先别说，让猜猜，咱们是老吴的会所认识的！”
“不。”林嘉木摇了摇头，“是曾豪的律师。”
尚云龙的脸色变了变，“出去！们都出去！”他挥舞着胳膊，把一屋子的都赶了出去，那个叫晶晶的还想撒娇，被他眉头紧皱地赶了出去，“快滚啊！听不懂话啊！”
“哼！”晶晶哼了一声，转身跟着朋友离开了。
他们都走了之后，尚云龙拿起桌子上的香烟点燃，“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找做什么？”
“您真得以为案子结了吗？”
“怎么？还想……该给们律所的，已经都给了，该给家属的，也给了。”
“受害的女孩叫郑琳，是刚毕业的女大学生，受害的中年妇女叫……”
“别跟说这些。”尚云龙皱着眉头道。
“好，跟说重点，知不知道郑琳的哥哥是做什么的？”
“当兵的，好像是读军校的，老头子说有些背景，不过山高皇帝远……”
“他是特种兵。”
“那又怎么样？”
“他杀过。”尚云龙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开车的是曾豪，他……杀没杀过跟有什么关系？”
“如果坚持这样认为的话……”林嘉木站了起来，“道义上该做的已经做了，再见。”
“等等！”尚云龙叫住了她，“他真是……”
“是。”
尚云龙从小就喜欢刺激的东西，对于特种兵也是极为崇拜的，军事杂志里说他们能凭借一把小刀与熊搏斗，能徒手杀，能千里奔袭，能……那些让血脉贲张的故事，跟现实生活联系一起，就显得不那么好玩了，“……为什么要来警告？”
“是来劝自首的，监狱里呆三年多，总比有性命之忧强。”
“切！就为了两个穷鬼？”尚云龙冷哼，“当时如果不是她们没有走行道，而是非机动车道走，也不会……”
“言尽于此，好自为之。”林嘉木站了起来，有些就是天生的以为自己的命比别高贵一些，却不知道他这么以为的时候，他的命已经贱如纸了。
尚云龙看着她转身离开，抓了抓起了几粒青春痘的下巴，撞死了已经够倒霉的了，好不容易破了财把事情摆平了，没想到又横生枝节，那对母女怎么就有一个当特种兵的儿子呢？他抬高了声音，把酒吧的保镖叫进了雅间，两个一起商量了些什么，保镖脸色有些凝重地出了门。
林嘉木离开酒吧，脚步匆匆地往停车场走，一路上总觉得颈后发凉，不停地回头看，可是她的身后除了行路，再也没有别的可疑士，她开了自己的车门，刚刚发动车子，一个黑影忽然从车后座冒了出来，“呃……”他用放她放车里的丝巾，从后面紧紧勒住了她的脖子。
“给一个不杀的理由。”郑铎本来就是经受过全面训练的杀机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扫清一切挡他和目标之间的障碍物，才是他的本能，林嘉木相信，他是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她的。
她做了个投降的手势，又示意他松开丝巾，“咳……咳…………”
“怎么样？”
“他知道了要来杀他，找了酒吧的保安……一般酒吧街的保安都是有黑社会背景的，赌他十有j□j雇了保镖也买了枪。”
“什么？”
“非法持有枪支三年起。
“哼……”
“他还吸毒。”
“什么？”
“跟他讲话的时候，他的鼻孔有伤，瞳孔放大明显刚刚用过可卡因之类的毒品。”
“然后？”
“相信如果让他继续外面自由地活着，他还会再制造第二起、第三起车祸，死伤不知多少……”她本来只是想要警告尚云龙，可她走进包厢观察到尚云龙的异状，看见桌上残留的毒品痕迹时，改变了主意。
“所以……”
“帮。”林嘉木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像是冲破了什么藩篱一样，她本来也不是真正循规蹈距的，法律与正义她眼里从来都是相对概念，之前她一直强行把自己拘一个笼子里，生怕自己走出去会迷失黑暗里，可是如果这个世界本来就是灰色的呢？“帮报仇，前提是要听的，不要蛮干。”
“哦？”
“们有更强大的武器——法律。”法律运用好了，也是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