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前尘往事与纵气诀
不死法师一声长叹，面容尽显沧桑，“这件事说起来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你娘亲，性子与你一样，不输于任何男儿，看似柔弱无辜，实则淡漠清冷，有自己做人的原则和底线，对人性看的极为透彻，比起老衲，有过之而无不及。当时老衲性子高傲桀骜不驯，缕缕遭到其他同门暗算，被师父打发下山游历，没有悟便不让我回寺，我在历练途中遇到你娘亲的，她不但救了老衲，还提点老衲解开心结，浑然大悟，这才真的得道超俗。对她，老衲心中一直都是敬仰和感激的。所以后来她自知命运多舛，恐有大变，不放心你长大后的安全，于是来白龙寺找我，乞求老衲在你身上下缩身咒，以作掩饰求取的生机。那缩身咒一般对人身体没有大碍，不过，唯独会让人在一定年纪之后便不会长大，身体的任何一个器官功能样貌都会停留在十岁以下。故为‘缩身咒’。受此咒者， 也唯有下咒者才可解。你娘亲信我，才会让我施咒于你，也相信她自己的孩儿有朝一日，必定会强大起来，自己来找寻这秘密真相。今日老衲欣慰，许施主到底没有看错你。你自己，来到了老衲面前。”
没想到这其中竟隐藏着这般翻天覆地的大变，就算金娉梅一贯性子清淡，也很懒惰于纠缠世事，可是还是被这真相惊到了。
原来，她早已不是七岁孩童。
这么多年，隐藏在这具小小身子下的灵魂，早已长大。
想必金府，也是金娉梅的娘亲给她寻好的一处避难所。
“想必娘亲来找你之前，便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如此聪明剔透的女子，到底还是走不出自己的心结。”金娉梅不知为何，突然心生感慨，面容黯然道。
“你娘亲，护犊之心，令老衲心生敬仰。这么多年，你能一路安全活着走到今天，想必因为在你身边埋下了不少棋子。”不死法师如沐清风如临皓月般地笑道。
棋子？金娉梅突然大脑一阵灵动。
开始想起一些熟悉的人……
“她……”金娉梅目光灼灼，“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对敌人心狠手辣不留任何后路和隐患。对身边的人尽力保护每一个人的后路都考虑周全。本可掌控天下，指点江山，一领风骚……可惜，爱只一字，颠众生；情只一言，覆万人。她也逃不过。”说着，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惋惜和伤痛。
前尘往事她不想再去探究，不过看不死法师的目光和言语，想必曾经对许欢颜那个神奇的女人，也是用了心的。
“对了，”金娉梅突然想起很久以来一直想知道的一件事，抬头问道：“不知不死法师可知道我娘亲亲近的那个姐妹，叫什么名字？”
不死法师眉目清朗，淡笑道：“施主不记得了？”
金娉梅敛下眼睑，低声道：“很多过去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不死法师一脸深邃，“有些事，忘记了也好。那个和许施主曾经形影不离的女人，叫裴云轻。”
“云淡风轻，好名字。倒不知性情是否如此了。”金娉梅浅浅一笑，狡黠道。
不知道为何，听着这个名字，偏偏想到了另外一个人，情不自禁地摸了摸戴在脖颈上，藏在衣襟中的那个锁，裴尘煜，不知道他此刻在做什么……
“她……”不死法师似乎陷入了回忆，拧眉思索了一下，随即道：“两人并驾齐驱，一个妖娆，一个淡雅，双双绝代风华。”
金娉梅满脸痛惜，“可惜了如此好姐妹，最后竟渐行渐远，反目成仇了。”
许欢颜。裴云轻。
到底是上一代的爱恨情仇。
已然是过眼云烟。
不过，即使没有亲眼见过这两个女人，只通过金达莱所言，还有一些神秘传言，还有今日不死法师所说，种种片段都拼凑起来，便知是如何如玉如流水般的奇女子，连她也不免为两人怜惜。
不死法师早已看透世事，只眉目间略微有些哀凉，再无其余神色。
“不死法师。”金娉梅轻喊。
“施主有事请说。”
“我的亲生父亲……是个什么样的男子？”金娉梅不是笨蛋，一听不死法师的说法，再联想到金达莱对金娉梅的态度，便知她肯定不是金达莱的亲生女儿，否则，金达莱也不会那般冷淡疏离了。
不死法师没料到她直接就问了，当即愣了愣，良久，才回神凝思了半晌儿，这才轻声道：“一个能让人觉得温暖的人。你娘亲和裴云轻因他而反目成仇，他待人一向宽厚温柔，见因自己而造成孽果，对你娘亲和裴云轻愧疚不安，从此便消失不见了。你娘找了她十年，也没有结果，最后郁郁而终。现在就连老衲，也不知道他身在何处，或者是否还在这世上。”
“哦。”金娉梅反应淡淡，再无关于他的其他问题。
原来，她们都是需要温暖的女子。
这一点上，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在这陌生的异世中，找到属于自己的那抹温暖，可以放心依靠，那种寄托，那种胜于情爱的情感，又有多少人能明白多么求之不得呢？
至于那个本该和自己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的男子，既然他已经选择了离去，娘亲寻了他十年也不肯出现见她一面，那抹，她也不会执着。
“施主，天色不早了，还是让老衲先替你解了那咒吧。”不死法师道。
“是不是解了咒，自此我便只能以实际年龄的样貌姿态而活了？”这一点上，金娉梅还需要考究。
毕竟现在的她还没有替宫中小太后的身份准备好完美无缺的后路以退，所以还有些犹豫不决。
现在的她，还需要后宫中那个看似无用的小太后金娉梅的身份和角色，彻底选择成为一人的时机还未到。
“这倒未必。”不死法师意味深长道。
金娉梅愕然，问道：“难道我就算解了咒，依然还是七岁孩童姿态吗？还是有其他问题？”
“这个问题，想必施主比老衲更为清楚才是。”
金娉梅突然恍然大悟，“你是说？”
她身上还潜藏着别的力量，连这个，他也看得出？
真高！
不死法师笑了，这个女子，和当年的她一样聪慧，一点就明。
“施主身上强制注入了一股强大的力量，而这股力量反而制约着施主，并没有真正被施主融入收纳，但是一定程度上也在你的身体里造成了冲击，打破了原有的平衡，所以才会在你没有解咒之时，子夜之前的白昼一个样貌，子夜之后发生异变，突破了缩身咒，竟呈现出了你本来的面貌。这也算是一个奇遇。待老衲替施主解咒之后，只要施主静心将身体里潜藏的力量化为己用，到时候便真真地运用自如，由着施主来了。”
金娉梅皱眉，面色忧愁，这颗千年蛇丹，她不是没想过化为己用，可是她的身体根本没有能力彻底将其强大的力量修炼成内力，融入她的骨血之中。
这个问题，也是她一直犯愁的。
之前在无魂庄的训练中，末烬便发现过这个问题，只说她身体里潜藏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可是连他都控制不了，也找不到法子解决。
自从那日被那个臭道士那般咄咄逼人，甚至想剥开她的肚子重新蓉蛇丹，她更不想让他称心如意了。
假若她把蛇丹的力量全都吸收了，看他如何蓉去！
想罢，金娉梅目光熠熠，闪烁着期待道：“还望法师指点一二，不知有何办法让小辈将其彻底吸收为己有？”
如果能吸收了，那么就像末烬所说，她的力量，就会暴增百倍了。
到时候，谁还敢欺辱她！
“老衲既然说了。自然是有法子的。不过要看施主有没有足够的耐性和毅力了。”不死法师突然走到一旁的书架上，在一个没人在意的旮旯里，拿下来一本看上去破破烂烂，甚至布满灰尘的书来。
他轻拂尘埃，朝金娉梅淡笑了一下，便走到她身边递给她，“这本书。名为《纵气诀》。顾名思义，是上古洪荒时期流传下来的，是修炼内功心法的上乘秘诀。共有七层，如果有一天你修炼到第七层，那么，世间便没有几个人是你的对手了。自古以来，似乎还从来没有人修炼到过第七层，施主与佛法有缘，一切顺其自然便可，冥冥之中自有结果。”
金娉梅接过来，看着手中的陈旧书本，上面用古体破碎般地写着三个潦草的大字：纵气诀。
嘴角浅浅勾起一个唯美的弧度，金娉梅低语轻笑：“我从来不相信命运的安排。我只相信，我自己。法师的恩德，金娉梅今生铭记于心。”
有句话叫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她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白吃到的好果子，一切都是努力才有的结果。
这么说来，有一天她练到了第七层，也就代表着她可以恢复本来的身躯和样貌了。她就可以二人化归为一了……
她从来不相信鬼命运，她走到今天，可不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流血流汗的事，从来，都是藏在心底。
那些，与他人无关。
所以从不开口说什么。
金娉梅低头淡雅一笑。
如同一滴雨水落入了平静的湖面，就那样，潋滟缤纷，一点点地渲染而开了。
那厮美轮美奂。
“既然施主心中已有决定，那老衲便不多言了。”不死法师望着她，波澜不惊，“请施主随老衲来里面的石室，我替你解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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