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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问京城中人这抽礼和皇帝大婚有何区别,所有人的答案都会是一致:动用的人员没有皇帝大婚多,采用的颜色不是代表皇室的黄色,影响的范围不是全国,因为皇帝大婚会大赦天下。但是不论是花费还是参与人员的地位都远不是皇帝大婚所能比的。

这场旷世空前的婚礼,为天瞾的传奇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舀轿、踢轿门、跨火盆,跨马鞍,每走一步都有个司仪模样的人高喊一句吉利话。

凌邺怕聂清然不习惯这么多礼仪,就一直用传音入密陪她聊天,左右旁人也听不见,两人就偷偷的聊得不亦乐乎。

“清然,你还好吧,再坚持下,很快就要拜堂了,拜完堂你就可以休息了。”

“一点都不好,成亲真是件苦差事,累死我了。这个凤冠你是不是偷偷灌了铅,我觉得我脖子都快断了。”聂清然抱怨道。

灌了铅?凌邺真是哭笑不得,那个凤冠是纯金打造,连遮面的细碎流苏都是纯金拉成,上面饰了十二颗大东珠,那只展翅欲飞的凤凰更是以整块金砖雕刻而成。

重点是这个凤凰还是他堂堂定北侯亲手雕出来的,上面还镶嵌了猫儿眼、红宝石、水晶等价值不菲的宝石。

他知道聂清然嫌麻烦,所以减少了很多装饰,不想她还是嫌重,把纯金说成灌了铅。

“再忍耐一下,很快就要结束了。”凌邺只得出言安慰,谁叫他“办事不力”来着,“拜完堂就可以换下它了。”

“难怪一辈子才成一次亲,这简直太恐怖了,我宁愿去蹲一晚马步。”

“好了,别说了,要拜堂了,你很快可以休息了。”凌邺无奈笑笑。

还好进了大厅,马上就要拜堂了。

凌骏早逝,秦放作为凌邺的师傅及凌骏夫妇的结拜大哥,自然代替了“父亲”一职,与赵素娴共同接受新人是叩拜。

赵素娴看着自己的儿子总算成亲,对象又是她甚为中意的故人之徒,不禁喜上眉梢、笑逐颜开,对着一对新人连连点头。

易忘言坐在左侧首席,也是笑呵呵的看着这对极为般配的新人,林霁轩侍立在他身后,星月宫众人则在右边的第一桌。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千百年来人们都在不断追求的爱情境界,然而尘世中羁绊太多,诱惑太多。.到头来,真正能做到这句誓言的又有几人?

随着一声高呼:“送入洞房。”这些繁琐的礼节也就告一段落了。聂清然长长地输了口气,总算没有哪里出错,不然岂止是面上无光?

回到房间,凌邺马上免除了所有的礼节,把盖头掀开后就命丫环为聂清然取下沉重的凤冠。

没有了束缚的青丝一泻而下,柔和异常。

他知道礼节事小,她重伤初愈实在不宜太过劳累,反正还有一辈子的时间能慢慢相处,这些礼节算得了什么。

“累死我了,以后再也不要成亲了。”聂清然斜倚着床柱,抱怨道。

“你都嫁给我了,还想着跟谁成亲去?”凌邺闻言不禁好笑。

“美得你。”聂清然翻了个白眼,“接下来还要做些什么?”

“我去招呼客人,你休息下吧。晚上还有戏班和焰火表演呢。”

“我也要去。”她才不愿一个人呆着呢。

“好吧,你换件衣服,随我一起出去吧。”凌邺点点头,虽然没有新娘子抛头露面招呼客人的道理,但她可不是普通女子,不能一概而论。

“衣服?我没带啊。”聂清然为难的看了看自己身上繁复的礼服。

从崖顶下来已近午时,她急匆匆的赶去京城分舵梳洗打扮,刚穿好这件复杂无比的嫁衣后就来人通报定北侯迎亲的花轿已在门口等候。

随后急急忙忙的上轿,连水都以可能弄花妆容为由不让喝,更别说带衣服了。

虽然嫁妆里有衣服,但是进府后都被放在别院,得让管家安排好了才会拿进来。

凌邺笑笑,顺手拉开床头黄梨花木的衣柜,一件件裁剪精美,用料上乘的女子衣物就呈现在聂清然眼前。

“你这一个月忙的事还不少啊。”聂清然惊叹道,刚刚的婚礼虽然简单但也做了充分准备,只是不想他连衣服这种细节都考虑到了。

“成亲一辈子才一次的事多花点精力也是正常的。一个月不上朝,天天在家呆着,除了出去应酬商号老板就是与徐姑娘通通消息,空余时间多着呢。”

“侯爷,老夫人命奴婢来叫出去招呼客人。”一个管事丫环模样的女子走进房说道。

“知道了,来几个人为夫人梳妆,夫人会与本侯一道去招呼客人。”

“是。”立马有几个丫环走过来服侍聂清然梳妆打扮,凌邺很知趣的退出房间,在门外等候。

有小厮过来向他通报说是丞相与欧阳家主前来道贺,让他微微惊讶了一下。

董炎来是在他的意料之中,毕竟同朝为官,又是成亲这一大事,就算是做做样子也该来。但是这欧阳啸就出乎意料了,星月宫的宾客名单上只有欧阳昊,并未邀请欧阳啸。

还未等他想明白,房门就被推开,打扮好的聂清然在丫环的簇拥下走出来。

只见她穿着织云锦的正红衣衫,领口、袖口和裙摆、腰际都以金线绣着祥云图案,腰间还是那条银质腰链,拜堂的时候都未取下。

不过如今在腰链上缀着几块羊脂白玉环,行走之际环佩叮咚、清脆悦耳。素净的面上略施粉黛,更显清丽可人。可是额中盛开的桃花又使整张脸稍带妩媚,斜挑的眉梢眼角尽显妖娆。一头青丝只在脑后简单的绾了个髻,以一根玉簪固定,没有任何繁复花样。

看着这样的聂清然,凌邺突然有点透不过气,一股无名的燥热在他全身流窜,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想挪都挪不开。

“想什么呢,快走吧,别让客人久等。”聂清然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

“嗯走吧。”凌邺在心中狠狠嘲笑了下自己,平复心情道,“欧阳啸来了。”

“欧阳啸,他来做什么?”聂清然皱眉。

请欧阳昊完全只是因为大家相识一场,不请的话说不过去,当初他成亲时也请过她,不过她虽然去了江州却并未到场,只叫余戏莲带了礼物去,不过也正是如此才能认识凌邺。

想到这里她不禁笑了。

“刚小厮来报说是欧阳啸携欧阳昊、欧阳宛来道贺。”凌邺道,他看了看独自发笑的女子,又打趣说,“怎么笑那么开心,看见老情人这么兴奋?可惜今天是你成亲的日子。他来的时候不大好,我看你不如回避下?”

“什么老情人,你说什么呢?我还说那个欧阳大小姐是专程为了侯爷你来的呢!”聂清然不乐意的说,“成亲当天你还欺负我!我后悔了,不嫁你了!”

“天地都拜了,容不得你后悔了,老老实实跟着我过日子吧,哈哈!”凌邺也不顾有丫环小厮在场,拦腰抱起她就朝后院走去,爽朗的笑声直冲云霄。

他怀中的女子却早已羞红了脸,埋着头不敢去看周围,怕看到下人们偷笑的表情。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江湖险恶、朝堂诡谲,从此以后,我们将携手面对潮起潮落,永不相弃!

两人在后院的出现引起众人的一阵惊叹:好一对郎才女貌!男的高大挺拔,俊朗超凡,女的清丽可人,眉目含情,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凌邺几不可见的环视了四周,很快便发现了欧阳啸。他与秦放、易忘言坐在一桌。

后院的摆设格局不同于拜堂时大厅的格局,都摆着一张张能坐八到十个人的圆桌。他的旁边坐着欧阳昊和欧阳宛。

那欧阳啸五十岁左右,方脸刀眉,眼神刚毅,自有一代宗主之气,可惜看似刚正不阿的外表下是一副冷酷残忍的心肠。

凌邺心底冷笑,他转头看了眼聂清然,发现后者一直挂着温柔得体的笑容,并无任何异常。

“今日是凌某与夫人的大喜之日,承蒙各位贵客驾临,凌某感激不尽,在此先饮一杯,以多谢各位祝贺之谊。”凌邺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虽说宾客大都是他的部下,但是终究母亲和师长等人都在此,他还是换了个自称,以免对尊长不敬。

“妾身亦先饮一杯,与夫君同谢各位贵客!”聂清然也配合凌邺,换了自称,爽快的饮下一杯酒。

“在下也敬侯爷与夫人一杯,祝两位举案齐眉,白头偕老。”歌舒狂歌第一个站起身,祝贺道。

今日他一身深蓝华服,更显狂放。在座不少女子偷瞄他,他却视若无物,眼神时不时瞟向单若水。

奈何佳人看都不看他一眼,只顾与一众姐妹说笑。

“多谢歌舒少主。”凌邺见状,扬起唇角,再次饮下一杯酒。

歌舒狂歌刚坐下,一个官员模样的人正待起身祝贺,一阵爽朗的笑声就从远处传来。

“哈哈——聂宫主,本座给你道贺来了。”这声音赫然是上午败于凌邺之手的上官鹤。

此时听他声音洪亮,中气十足,丝毫不像受过重伤的人。

凌、聂二人对视一眼,相继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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