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九五之尊弃龙颜
宅子里很安静，流水一样的月光钻进了房间，在青石板地面上铺散开来，好像要将人淹没一样，馒头感觉回到了这里才体会到了踏实的感觉，将怀中的滕雅芙放在了床上。.
掏出怀里的药瓶，馒头的手有些颤抖，轻轻地将药瓶里的粉末洒出来一点放在滕雅芙的鼻子前。
等待的时间里，馒头前所未有地紧张，他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想要让滕雅芙醒过来，又有些害怕她醒过来。
如果她永远这样沉睡呢？馒头突然觉得那样也不错，至少只要她睡着，就只能在自己身边，哪怕像是养活一个物件一样都没关系，只要能让她在自己身边，馒头就觉得心满意足了。
就在馒头有些后悔自己还是不要将滕雅芙叫醒的时候，滕雅芙的睫毛眨动着，馒头瞪大了眼睛盯着她，屏佐吸连大气都不敢出，半晌，滕雅芙将眼睛睁开了。
这大概是一个熟悉的房间，至少自己曾经来过，滕雅芙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自己睡了几天，在自己晕倒之前还在瘴沼谷沼泽下的山洞里。
那么这个房间呢？不像是自己的房间，也不像是寨子里的建筑，却觉得很是熟悉，好像曾经在这里度过了难捱的几天，每天都在想着一个人，在等待着一个人的造访……
环视一周，当滕雅芙看到正在用殷切期待目光看着自己的馒头时，她一下清醒了过来，蠕动着嘴唇，好像不敢相信事实一样，“这里是……是帝都？”
馒头点点头，心里舒了口气，还以为她睁开眼睛第一句会是愤怒责骂或是哀愁抱怨，“我带你回来了。”
滕雅芙将手蒙在自己的眼睛上，闭上眼睛，还在山洞之中，将手拿开，坐在旁边的是馒头，她猛地坐了起来，却因为昏睡太久的缘故，身体有些不听使唤，摇椅晃地倒在了馒头怀里。
雅芙感到浑身无力，却尽力想要挣脱馒头的怀抱，而是他的手臂那样死死地抱着自己，让自己根本无力挣脱。
挣扎了半天，滕雅芙感觉自己最后的力气好像也都被耗尽了一样，眼泪突然不听话地流了出来，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无能还是因为馒头对自己的固执，她甚至不知道眼泪为何而流，只是觉得自己被一种没有来的悲伤笼罩着。.
“你松开我，”滕雅芙有气无力地说着，“苏炆海在哪儿？”
看到满面泪水的雅芙，馒头的心好像被谁狠狠捏了一把一样，他抿着嘴唇，“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滕雅芙想起来自己昏睡过去之前看到那个老头对着苏炆海动手，朦胧记得好像那个老头给他下了迷药，“是你派人迷晕了我和苏炆海的，对不对？”
馒头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坦然地承认，他觉得自己做这些都是处于对滕雅芙的喜欢，这样一来自己的所作所为至少也是理直气壮的，可是当他看到滕雅芙的泪痕以及眼睛里那关切的目光，伤心和失落让馒头一时间无话可说。
虽然没有得到回答，但是滕雅芙已经明白了真相，她摇着头，好像对馒头很失望的样子，最后苦笑了一声，“你……哈哈。”
这不知何意的笑声让馒头很紧张，“我怎么了？”
滕雅芙凝视着馒头，半晌开启朱唇，脸上挂着甜美的微笑，口中吐出的话语对馒头来说却好像有着剧毒一般，只是两个字就让他浑身颤抖。
“卑鄙。”
馒头的嘴唇张开，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却又颓然地闭上了，他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还能说什么，“你先休息吧，路上好几天那么累，休息好了我们明天再说。”
滕雅芙没有和他争执，“馒头，我恨你。连苏炆海的份都一起帮他恨了。”
本来已经决定不管她说什么自己都不会反驳也不会责怪，但听到这话的时候馒头还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为什么？”
“因为你的自私！”滕雅芙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咆哮出来的，因为太过用力，她剧烈地咳嗽着，一口血从口中翻涌而出。
原来伤心也是会让人吐血的，滕雅芙苦笑着，以前自己还不相信呢，可是自己有多少心能被人这样伤害？
听到滕雅芙咳嗽的声音，馒头再倔强也忍不住翻身回来她身边帮她拍着后背，滕雅芙却用尽了所有力气将馒头一把推开，“滚开，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
“我……”馒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脏手？身为太子的自己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对自己说这样的话，他苦笑着，“你就这么讨厌我？”
滕雅芙哼了一声，“如果你不这样自私的话，我也许可以考虑一下。”
“自私，”馒头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解，“你可以觉得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我知道你一直心疼苏炆海，觉得世界对他不公，觉得你自己对他有愧，我也愿意付出一切去补偿他，哪怕是用我的王位，只要有你，我什么都可以拱手让给他。我承认我的自私，都是因为你。”
馒头说这话的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猛地跪在了滕雅芙面前，轻轻地握着她的手，“给我一次机会好么？”
滕雅芙毕竟也不是铁石心肠，她叹了口气，“馒头，本来我以为我和你的生活可以很平淡，但是你不懂，我欠了苏炆海太多太多。可是我始终没想到你会用这么多的手段，说老实话，我接受不了，我不知道一个对感情都会用心机的人还有什么单纯的地方。”
没错，馒头点点头，他知道滕雅芙说这些话的意思，自己现在在她的眼里就是一个无耻的卑鄙小人，自私自利，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不惜付出一切代价。
这一切馒头都承认，他本来以为她能懂……
馒头刚要开口讲自己所想都告诉滕雅芙却被滕雅芙打断了，“馒头，请你让我走吧。”
走……
窗外的黑夜好像猛兽的血盆大口，世界这么危险，如果没有我在谁能保护你？更何况，世界如此，如果你不在我的身边要让我怎么办才好！
可是馒头说不出来。
“苏炆海不能没有我……”滕雅芙咬着嘴唇轻声说着，她感觉自己是那样无力，以至于说话的时候声音都会颤抖。
馒头冷笑，“他不能没有你，那么我呢？”
“你有那么多，何必非要在意这些！”
我有那么多？再多再多都不能和你相提并论，你总是说我经常误会你，不愿意相信你，那么你呢，我对你的心情，你试着相信了么？
冰冷的地面让馒头好像突然醒悟了什么，他猛地站起身来，眼神里没有了哀求和懦弱，与之相反的是一种霸气，他看着滕雅芙，半晌都没有说话，只是用那种充满了占有欲的目光看着滕雅芙，那种目光让滕雅芙感觉到无比畏惧。
馒头突然笑了，他喜欢看到这样的滕雅芙，手足无措，好像是一只受惊的小猫一样，每每这时，馒头就会有一种满足感，觉得就算她不想要让自己保护，至少她还会因自己而害怕。
想到这里，馒头将双手背在背后转身就走了，身后滕雅芙还在哀求着自己想要离开，馒头却故意装作听不见的样子，在门外将门反锁上便甩手而去。
滕雅芙哀求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距离自己越来越远，馒头突然感到惊讶，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个样子的？
“你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
自己内心的疑问突然真实地出现在自己背后，让馒头惊愕，他转过头，不知道铁锤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他的目光冰冷地看着自己，好像要剥掉自己身上的一层皮一样，冷眼中还有愤怒，以及对自己的鄙视。
馒头怎么也没想到连铁锤也会这样看不起自己，他和自己的关系甚至胜过自己和几个皇子之间的关系，一直以来馒头遇到任何想不通的事情都会去给铁锤说，这一次他回来，馒头本以为自己又有了推心置腹的人，却没想到铁锤的想法和滕雅芙无异。
好像是与生俱来的逆反习惯，越是听到铁锤这样说着自己，馒头就越是倔强地高高将头扬起，“我变成什么样子了？”
看到他那理直气壮的样子，铁锤简直不敢相信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馒头。铁锤一直认为这么多年自己和馒头之间之所以如此要好，就是因为他身上没有其他皇室身上的霸道与蛮横，但是现在看来，只是那些因素潜藏在他的体内，一直都没有被发掘出来而已。
铁锤终是笑了，他的确变了，但正是因为他变了，自己反倒觉得没有必要再告诉他什么。
反正变成现在这样的他大概什么都听不进去吧。
想到之类，铁锤无谓地挑了挑眉毛，“太晚了，还是去睡吧。”
“你……”
铁锤就这么走了，好像和自己多说一个字都会嫌烦一样，馒头独自站在冰冷寂静的庭院之中，突然觉得自己是如此悲哀，和整个世界格格不入。
难道，真的是自己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