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沐容“发疯”

母亲眼中含着泪,但目光却是异常坚定。.

我握住她的手,轻声问道:“他呢?”

我问的是沐容。

“他……”母亲眉尖轻轻蹙了起来。

“捆了,送顺天府了。”

母亲尚未说出,外边沐骞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我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这……他和萧厉商量好了么?

半天的功夫,送了一个侯府世子去顺天府还不算,还又送进去一个侯爷?

顺天府尹会不会感到头痛?

“这。是不是不大好?”母亲有些忧虑。

沐骞眉眼间尽是煞气,眯起了眼冷冷道:“有什么不好?当街行凶险至人命,不送官府留着他继续作乱去?”

这还是我头一次见到他对母亲如此冷硬说话。

母亲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做声。

“叔父,这会不会叫人指摘您啊?毕竟,我是他的女儿……”

“所以,你要为他求情?”沐骞的视线危险地扫了过来。

“不不!”我连忙摆手,一不小心碰到了额头的伤口,疼的我一抽气,小小声地分辩,“这,这不是都说。父要子亡什么的么……”

沐骞冷笑,“放屁!你的命是你自己的,凭什么别人要你死你就得死?说这话的人怎么不去死呢?”

“往后,谁要是对你这么说。你就大耳光抽他,然后叫他去死一死!”

这这这,这简直也太霸气了呀!

我有些崇拜地看着沐骞,脸上做出感动之色,眼泪旺旺的,“多谢叔父替我张目!”

沐骞冷哼了一声,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

双臂环胸,昂起了下巴,也不看母亲。

这模样,分明是生气了呀。

难道是我晕倒时候母亲说了什么?

也不该吧,我要是晕了,母亲哪里会有心思在别人身上呢?

“将军,喝些茶吧。”顾嬷嬷亲自端了茶过去给沐骞。.

她是母亲的乳母,一直忠心耿耿的,如今年纪一大把,沐骞微微欠身接了,沉声道:“老人家且歇着吧。”

顾嬷嬷笑道:“老奴不累。倒是咱们姑娘,支撑着这偌大的家,已经是辛苦艰难,偏偏又被那起子不要脸的小人欺上了门来……唉,小姐也是可怜见儿的,今儿一大早欢欢喜喜地来了,这才多大的功夫啊,就闹了满头的伤来。姑娘怕要心疼坏了。唉……”

沐骞表情略略松动。

顾嬷嬷便不再说,躬了躬身,退到了一旁。

沐骞沉吟了片刻,才要说话。外头林管家匆匆跑了进来,看到沐骞也在,怔了怔。

“林叔?”

林管家回过神,忙道:“主子。顺天府尹在外头求见。”

沐骞便站了起来,“我去见他。”

“还是我去吧。”母亲也起身,擦了擦有些红肿的眼睛,“这事儿,说到底是因为我们才起来的。”

“那就一起去。”

看样子,沐骞这是打定了主意要替我们出头做主,“我好歹是证人。”

母亲无奈,只得与他一起走了出去,又嘱咐顾嬷嬷留在这里和海棠她们一起照顾我。

“我的小姐啊……”顾嬷嬷见母亲和沐骞的身影消失,才走到了我的床前坐下,心疼地看着我,“那畜生。不是人!”

海棠和忍冬也都是一脸的难受。

我额角处一抽一抽地生疼,屋子里明明有明媚的春光照进来,却依旧能感到周身的寒冷。我转了转眼珠,软声道:“头疼得很,想睡一会儿。嬷嬷,我还想吃你做的杏仁酥,你带海棠她们去做一些好不好?”

“好,想吃东西就好!”顾嬷嬷抹了抹眼睛,起身,“我这就去做。叫海棠丫头她们留下,有什么事也好照看着些。”

“不了,身边有人我睡不下去。”

顾嬷嬷也知道我这个习惯。只得点头,见我闭上了眼睛,便轻手轻脚地替我掖好了被子,带了海棠忍冬出去。

听着她们的脚步远去,我睁开了眼。

不出意外,就看到了周身泛着凛冽寒意的萧厉正站在我的床前。

是萧厉,不是楚殇。

他红衣红眸,仿佛又成了那个暗夜里出没。掌控一切的君王。

眼中,是泛着血色的杀气。

冷冷地盯在我的身上,“你故意的?”

不知为何,对上他明显带着怒火的眼睛,我心里便涌起了一股子浓浓的愧疚。

我心虚地避开他的视线,下巴一痛,却是被他擒住了,强迫我抬起头来与他对视。

“你是故意的?”

他一字一句重复道。

眯起的血眸里明显地表达出,若我敢说半个字的慌,那后果便要不堪设想。

点了点头,我偷偷看他,“你也知道叔父对母亲一往情深的,母亲年纪又不大,我还希望她能找个知冷知热的人呢……沐容当街喊出那一句,实在是太过阴险了。便是母亲动心,往后真的走到一起,别人会怎么看她?还不如……”

“还不如你用个苦肉计,叫人认为是沐容恼羞成怒胡言乱语?”

他眼中神色愈发危险,“嗯?”

“为了你娘,你就这样不顾自己的性命?”

我连忙摇头,但下巴被他捏着,只能很小幅度地晃了晃,表示并不只是这样。

“不都是为了母亲,我也想趁机脱离那边儿啊。你知道的,白蓉蓉死了,霍姨娘也死了,剩下的沐灵菲身体伤了,又有个那样的母亲。老夫人和沐容那样凉薄的心性,也不大可能为她出头做主。想象上辈子那样兴风作浪,是不能的了。沐家名声一落千丈,侯府衰败只在眼前。我也不想留在那里了……”

我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讨好地说道,“只是一瞬间兴起的念头,只是没想到会撞到狮子上……”

萧厉神色终于松动了些,放开了我的下巴,无奈道:“难道就没了别的法子?为何不对我说?我便是杀了那家里的所有人,也不过是眨眼的事情,何苦叫自己受伤?”

他坐了下来。俊美的面容上没了从前红衣时候的邪魅狷狂。取而代之的,是全然的心疼。

伸出手指在我的伤口上拂过,我只觉得抽痛的地方一阵清凉,随后那痛感便消退了许多。

“不要!”

我摇摇头。“别弄好了呀,我还得留着去给人家看呢。”

不叫京城里的人都知道我被沐容打成了重伤,我这遭罪不是白白地受了?

“你让我这伤口看起来更加严重些吧?”

萧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啊……”

嘴里这样说着,却还是依着我的话,轻轻挥了挥袖子。

“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我只觉得额头痒了些,好奇问道。

萧厉无法,拿过了菱花镜让我看。

我吓了一跳。

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得可怕,眼睛如烂桃子一般红肿,头上包着厚厚的白布,上边隐隐渗出些血色。白布周围,则是老大的一片青紫,看上去……

“我竟然还活着么……”

萧厉呵呵冷笑。

我丢开了镜子,往被子里缩了缩。

“好好歇着,后边有我。”萧厉叹息道,俯身下来,在我唇瓣上极轻地碰了碰。

我老老实实地点头。有他在,我自然是不用再担心。

见到我这般识趣,他笑了笑,身形消失。

也不知道沐骞与顺天府尹是如何交涉的,到了黄昏时分,海棠便对我说,沐容被放了回去,但他大闹宁国公府,又将我打伤的事情却被传得沸沸扬扬。

“这有人信吗?”我有些诧异。

当时,可还有别的人看见了。沐容虽然狂躁了些,却离着发疯还远呀。

“反正都是这么说的。”海棠忍着笑,“还有人说,小姐你为了拦着他,被打的头破血流,衣裳都被鲜血浸透了,只怕就……”

说到这里一捂嘴,讪讪地笑了。

我有点儿忧伤地看着她,“你家小姐都要被人传死了,你居然还在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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