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清晨的风吹过，吹进千名庄，吹散几天来的阴霾。云端之上，初阳渐露，一缕缕光洒落在京城。

正厅外，通往楼阁的走廊边上，一抹红色正妖艳。凌站在不远处，看着站了一夜的离攸。风满楼的一个杀手在凌的耳边细声说了点什么。凌走到离攸身边，轻声说道，“公主，雪衣公子醒了！”

离攸点点头，步子却停在原地，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凌站在离攸的身旁，知道离攸的心在漂浮。面对独孤雪衣，离攸的态度是犹豫不决的，五年前是那样，想不到五年后还是那样。

“公主，属下不希望五年前的事重演一次！“

五年前就是因为离攸的犹豫不决，才上演了一出大婚之夜，风满楼的人来抢亲的戏。

离攸没有回答，转身离开。

房门前，离攸伫立不动。房内很安静，安静得令人窒息。房门后，独孤雪衣坐在椅子上，眸子看着房门外那一道惹人注目的红色。

独孤雪衣的唇边抹出一道凄厉的笑，站起来，去开门。

“吱……”

离攸看着独孤雪衣，那一头银丝，分外刺眼。

“攸儿！”雪衣呢喃，伸出去想抱住离攸的手蓦然僵住，停在寂静的空气中。离攸大步踏进房门。

刚进房内的离攸，突然怔住了。

房内，一片殷红的喜洋洋的气息。嫣红般的幔帐垂在地上，床边两侧高高伫立的红色灯笼台，桌上一对红烛，烛身泪涟涟，两个斟满的酒杯散发着浓浓的酒香，还有，床边数步外的妆台，一发钗正躺在镜子前，细照昔日光彩……

这是五年前，离攸和雪衣大婚时的新房，如今，人走房空，残留了五年光彩，照旧在等候。

“这是我们当年的新房，你还记得吗？攸儿！”雪衣掠过离攸的身边，修长的指尖滑过那一张铺上红色喜布的桌子，“我一直保留着五年前的样子，因为我知道有一天你会回来的，你会回来的！”

雪衣突然看着离攸，炙热。

离攸躲开雪衣的目光，坐了下来，随手拿起酒杯，细细品尝。离攸不知道杯中酒是何种滋味，有点辣，有点醇，有点苦，交织一起，失去了酒原有的香醇。

雪衣坐下来，漂亮的眸子，带着淡淡的忧伤，凝视着离攸的侧脸，唇轻轻蠕动，“告诉我，攸儿，昨天晚上的话，是真的吗？我们的孩子，孩子！”

离攸的眼角突然笑了，笑得凄凉，笑得心酸，少刻，黯然慢慢爬上眼角，掩盖凄楚。

突然，雪衣一把捉住离攸的手臂，强迫离攸的眸子对上自己，“告诉我，攸儿！”

离攸笑了笑，将脸庞进一步靠近雪衣，鼻尖轻触上雪衣的秀挺的鼻梁，细长的睫毛沾上雪衣的皮肤，离攸的唇部，动了一动。

“真的！”很轻，轻的像漂浮在羽毛，突然落在湖面上，勾起一圈圈细微的涟漪，荡开。

孩子，我的孩子！

雪衣蓦然笑了起来，淡淡的忧伤转化为漫天的喜悦。

五年前，离攸在千名庄呆了三个月，在这个三个月里，二人夜夜同床共枕，夜夜纠缠，暗结朱胎也不是不可能的！

“攸儿，孩子，孩子在哪里？”数日之内，独孤雪衣经历了大悲大喜，现在，满头的银丝颤抖着，为这个暗藏了五年之久的秘密而颤抖。

我要当爹，我要当爹了！

离攸的柔荑轻抚上雪衣的脸庞，在雪衣的耳边偷偷地说道，“孩子在素心宫里。”

“走，攸儿，我要见孩子！我要见孩子！”雪衣站起来，一把拉住离攸，往门外走。谁知，离攸一把甩掉雪衣的手，站着不动，漠然看着雪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