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韶华若梦④【VIP】
是的，其实我知道，其实我明白……
黑羽胜平摇椅晃地走在筱原家公寓的门厅里，心里绝望地想着。他的脚下沾着人们的鲜血……浩劫……浩劫……
这浩劫是谁造成的？
是谁干的？
真田……临也……他捂住脸，我们明明在怀疑，我们明明有准备……
可是还是造成了这一切！
他靠在墙上，用手指狠狠抓住头发。以前，他对这栋豪华的公寓敬而远之，绝不敢妄想自己卑贱的双脚，也能踩在这般富贵的地方……而现在，他站在这里，却从没有比现在更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胜平……”
他回头看见他的恋人，满面泪痕地凝望着自己。
“缘奈？”
“我看了……”她扬起一封信，“放在我卧室的桌子上，是工藤写的……”
胜平机械地伸手接过，机械地打开那个薄薄的信封——
黑羽，筱原，绘理，所有我对不起的人们：
信之知道，无论我怎么做，都换不回我对大家的伤害。
但是，这封信，请你们一定要读下去，如果你们还记得在这里快乐的日子。
我已经知道主使这一切的人，我想黑羽也知道了吧。真田临也和克莱尔宾亚德是我们长时间来认为可疑的人物。他们之所以义务地帮助我们隐瞒两家，是因为他们有更为长远的目标。
这目标不用说了，一定是我们的“命运之石”，那是个什么东西，你我都清楚。这种东西绝对不能落到他们的手里，原因不用多说，我们心知肚明。
不过，这大概是那个组织的目的。然而，真田的行为却很奇怪，他的目的似乎和他的组织不尽相同。不管怎么说，他最终还是要伤害你们，所以，我决定与他对决。
我姓工藤，是拥有“命运之石”家族唯一留下的人，所以他一定会来找我的。
如果我能做到，一定要除掉他！不用找警察，他们没什么用，只会暴露宝石的秘密，将事情弄得更乱！我已经犯下了滔天大罪，不在乎再加一条。
我已经与他约定好。如果你们还为我担心的话，我会很欣慰。
另外，是最重要的事。因为一直以来都很担心“命运之石”的事情会给筱原带来麻烦，因此我修建了一座绝对安全的公寓，地址和公寓的机关图都在信封里的另一张纸上，请务必小心不要弄丢或者被人看到。你们什么都不要做，立刻到那里去。为了赎清我的罪恶，我为筱原建了单独的卧室，那里的机关极其复杂，切记不要弄错！
最后，尽管自不量力，还是请求你们，请找到绘理，好好照顾她，对她说，我对不起她。
永别了，我亲爱的伙伴们。
工藤信之泪笔
信封里的另一张纸上，是密密麻麻的机关图。
“工藤……”黑羽胜平深深吸气，“这个笨蛋……”
“我们不能让工藤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我们——”
“来不及了！”胜平闭上眼，后脑紧紧地枕着墙壁，“你是在听到一声响后，才发现桌子上多了一封信吧？”
“你怎么知道？”缘奈轻蹙眉头，“就是这样……”
“这就是那家伙的风格……他不弄点机关就手痒……”胜平咬牙道，“他一定是用线什么的将信吊在书桌上空，用窗帘遮住，时间长了线断了信就会掉下来，等你发现信看到内容的时候……他要做的事情早就做完了！”
缘奈呆住了：“那——那——”
“没错。他一定为我们争取了回这个公寓的时间……我们现在就走！”他低声说着，说着，眼神渐渐暗淡，“他都算好了……他也会明白我如何应对。他知道我的行事风格……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这个……恐怕他……恐怕他已经……”胜平低头，手指抚上自己的额头，闭上眼，一滴眼泪溢出来。
……
妖艳的玫瑰，鲜红如血。
他微笑着说：“请多指教。”
钟楼下空旷得如同广阔的原野。宝石蓝的夜空中，一轮银色的满月盈盈欲坠，冰冷的颜色照亮了钟楼巨大的指针。
然后她看到了他。
他不在她的面前举着玫瑰了。他站在钟楼的顶端；他雪白的披风在凌厉的风中猎猎飞舞；他的高顶礼帽坚硬地挺立如同不倒的山峰；他的单片眼镜映着寒冷的月光；他的嘴角上扬了一个弧度；他的冰蓝色的眼静静凝望着她，然后她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
那雪白的礼服上，在胸口偏向心脏的位置，有着鲜艳的液体正在流淌。宛如雪原上绽放的红梅，美丽得让人无法直视。然而对于她来说，那景象只能让她感到心脏开始痛苦地抽搐，她呼唤他的名字，她伸出手去，他却云淡风清地一笑，在她的泪水中缓缓倒下，从那高高的地方坠落，在宝石蓝的夜空中，宛如翩翩飞舞的白鸽——
“快斗！”
中森青子猛地睁开眼。
眼前是一片模糊的晶莹。她眨了眨眼，眼前终于清晰起来——那原来是她的泪水。
“你醒了？”熟悉的声音。
青子看着向自己走来的茶色头发的少年，又看一看这陌生的办公室，突然想起了什么：“快斗呢？”
“他被詹姆斯调查员叫走了。”白马探说着自己早已编好的谎话，“你被人击昏，我们把你救到这里来，正好，你也可以帮我的忙——”
“那快斗他现在人在哪里？！”青子急切地问。
“呃……他呀……嗯……大概是和詹姆斯调查员一起商量之后的事吧……”
“他去救工藤了，对吧？”青子低声说。
探沉默了。他应该知道的，这种谎言没有用。但是，他不希望这个少女听到那个令人崩溃的消息。
快斗的意思，他是如此敏锐的侦探，怎么会不明白。当快斗说“你明白吗”的时候，那眼神就像是在对他说：我的时间不多了。所以，拜托你一定要保护好青子……我的时间不多了，拜托你让我做我最后想做的事……
他的眼，慢慢掠过一丝复杂的光。
是的，我向你承诺，保护这个女孩。
“青子小姐，这里有颗炸弹要拆，你留在这里帮我。”看着少女想要张口反驳，他不给她机会，径自说下去，“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我想你明白黑羽的心思，你也相信他，对吗？”
青子张了张嘴，她的泪水慢慢盈满眼眶，但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很好。”探弯下腰扶她起来，“正好，我需要你帮我将那个东西的入口扩大一些……”
他们走到办公桌前，那黑色的笔筒已经被探掰得变形，但是，笔筒的入口还是无法容纳一个男性的前臂，总是在半途生生卡住。
青子的手也上前使劲，两人合力，但是笔筒不知用了什么材料，坚硬异常，探将房间里所有的能撬的工具都试过，仍然徒劳无功。
“你想要做什么？”青子说，因为用力过大而喘息着，“要弄坏它吗？”
“不……”探也气喘吁吁，“在里面藏着一个炸弹，可是现在，我连手都伸不进去……继续扩大是有可能，但是那太费时间……”
青子迟疑了一下，然后将自己纤细的手指伸进已经被扩大一些的笔筒，探蹙着眉，看着少女的下臂吃力地伸进坚硬的笔筒，听到她欣喜地说：“我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
青子把手臂抽出来，转向探：“我可以碰到！让我来吧！”
但是探的眼神却变得严肃：“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
探低头看向那黑漆漆的笔筒内部，里面有一个被成为“俄国之父”的大型炸弹，足以炸毁整个东京。
那个人的威胁，并非危言耸听——
“需要由你来拆除这个炸弹。”
……
“当年那个冒牌的警察？”工藤优作缓慢重复。
“没错，八年前。”毛利小五郎轻声说，从衣服里拿出一叠资料，“看看这个。”
优作伸手接过，新打印的纸张，还有着油墨的清香——
事发：
筱原世家掌事人生日宴，遭蒙面黑衣歹徒袭击抢劫
调查
死亡人数：16人
死亡原因：不同程度的枪击，分别命中心脏、颅脑、肺叶、颈动脉等要害部位
死亡人员名单
筱原家族：筱原川、筱原由美、筱原叶风、筱原俊也、筱原缘奈、宫野绘理
管家、仆人、杂役：真田临也、克莱尔宾亚德、川泽里司、仓井西泽
遇害宾客：工藤泽野、工藤绚、工藤保临、工藤信之
目击证人（死亡）：佐野世知、黑羽胜平
通报：筱原家族惨遭灭门，16人死亡
落款上写着调查警员的名单，带头人是松本清正，目前是警署署长，底下有当时还是警官的目暮十三以及一些优作熟悉的名字，在“警官”一栏里——
高野牧司、奈良泽治、目暮十三、藤里予胜、芝阳一郎……
优作的眼睛突然变得敏锐起来：“这个……”
“也许是当年，作为一个初级一些的卧底，还没有学会如何更加真实……这个僵硬的名字，如果不是因为年代久远而让人忽略，真是一个很大的破绽啊……”
优作点点头：“不错，这个‘藤里予胜’。”
“看来他原本是……姓‘藤野’吧？”
“文字游戏么……”
“看来，是需要我出马了……”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雨宫？！”屏风里，灰原哀看着他睁开了眼睛。
雨宫星坐起身，看着屏风门口两个睿智的前辈，轻轻一笑，伸手从赤井秀一黑色的大衣里掏出一个小型的机器：“为什么要借用如此宽大的衣服？因为这衣服属于FBI成员，很多东西更容易存放……哼，白马探那小子竟然这么轻松就拐走了我的妹妹，不给我一点聘礼怎么成？当初就凭这个东西，他利用一根头发调查出谁是怪盗基德，现在，它又该派上用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