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煞(二)
“爹,真的是你啊!我好想你!”况缜忧见到坐在椅子上的况轻棠就扑了上去,露出孩童般的天真模样。亏得况轻棠也配合她,伸手拥住了她。
“咳咳。”连赫刻意的清了清嗓子,表示他这个做丈夫的很不高兴。
“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和个孩子一样。”况轻棠嘴上是这么说着,但是女儿的拥抱还是令他万分高兴。
“忧忧,你昨天才和岳父大人见了面,怎么像是好几年都不见似地。”连赫看况缜忧还是黏着况轻棠,默默的用言语示意她。
“我们……”话到嘴边,她又忘了自己该说什么。是啊,昨天爹爹还和她一块儿吃饭了,为什么我刚才会以为我们好久不见了呢?
“忧忧,你孝顺岳父是可以,但是不要忽略我好不好?”连赫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弄得她于心不忍的和况轻棠拉开了一点点距离。
三人吃饭和乐融融,况轻棠和连赫二人喝着酒,高谈阔论。她偶尔插进去,说一两句自己的见解,时常惹得二人哈哈大笑。
二人笑的原因不过是觉得她太过单纯,可她却不依不饶。
谈笑间结束的一餐饭令她回味无穷,“真希望以后每天都可以这么开心。”
“一定会的。”连赫拥着她,能闻到些许酒气。
“可是我怕和以前一样。”
“以前也是这样啊,忧忧,你怎么了?我看你今天心神恍惚的,是哪里不舒服吗?”连赫的手抚上她的额头,奇怪的问道。
她本有一大堆的过往要倾吐,可要说的时候,脑海里只剩下那些快乐的回忆。
“我没事,也许是累了吧。”
“累了就睡吧。”连赫的指尖一弹,弹出一道劲风,将烛光灭了。
是什么地方不对,又是什么地方错了呢?她躺在连赫的身边,也不敢乱动,生怕让他知道自己因脑海里奇怪的感觉而睡不着。
想着想着,又没有乱动,终究是睡着了。
清晨,坐在凳子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恍惚觉得自己的脸上少了点什么,仔细端详着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她竟感到陌生无比。
“我的脸上少了什么呢?”
“忧忧可是想要为夫为你画上落梅妆?”铜镜里映出连赫下巴搁在况缜忧肩膀的画面,镜子里的画面虽不够清晰,却不影响他们是一对璧人的实质。
他拿起笔,细致的在她的额头画出梅花瓣。被他含情脉脉的看着,她既深陷于这般宁静的甜蜜,又想挣扎逃脱。
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告诉她,不应该是这样的。
可是不该是这样,又是怎么样的呢?
“忧忧,画好了,喜欢吗?”他甚至连眉都为她细细描拿了。
她愣愣的看着镜子里自己,落梅妆更显娇羞、可人。
“我们忧忧就是漂亮,都能漂亮到把自己给看傻了。”连赫唇角勾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听出他的调侃意味,她转过身,将手放在他的腰间,狠狠的一拧。
“我错了,忧忧,疼,放手!”连赫为了让她高兴,故意将面部表情表现得极其夸张。
她看着他这副样子,不禁笑出了声。
“笑了就更美了。”他情不自禁的低下头,两人的唇越来越近。她感受到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慌乱的想要推开,又不敢真的推开。
直觉告诉她,她现在不应该和连赫这样。可又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她现在若是拒绝和他亲热,他会伤心的。
“娘子!”一声着急的喊叫,使得她下意识的推开了连赫。
外边霎时乱成一团,想来是有人闯入了赫王府。
连赫温言道:“忧忧,你在房间里,别出去,我出去看看。”
她微微点了点头,陷入沉思。在听到那一声娘子时,她竟会以为那人在叫自己。可是那声音无疑是陌生的,是的,她从来都没有听过那个声音。
可闻到那浓重的血腥味,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出去看看那位误闯王府的人。
悄悄的推门出去,她看到了大队人马包围成了一个圈,中间是一个银发红衣的人正和连赫打斗。
强烈的红色刺激着她的神经,她只觉得一个名字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却怎么也抓不住。我明明没有见过这个人,为什么他会给我熟悉的感觉。
尸歧悬脸上漫布的瘀伤削减了他的清秀度,增加了他的男人味。看那张饱受折磨的脸,也不知是从哪个地方被虐待过后逃出来。
无端端的对他有了一种疼惜,连她自己都惊愕了。
“娘子,跟我离开这里!”尸歧悬受伤时对付一个完好无损的连赫已经都辛苦了,还想要把况缜忧拐带走。
“休得毁我妻子清白!”有哪个男人受得了另一个男人大庭广众的叫自己妻子为娘子?连赫反身便是一剑,势如破竹的斩开了尸歧悬的防御,眼看着就要刺穿尸歧悬的身体。
“不要伤他!”阻止的话脱口而出,却也晚了一点,长剑还是刺进了尸歧悬体内,好在连赫听了她的话,快速的收回了剑。
“娘子,我差点被你幻想出的连赫杀了。”
尸歧悬胸前被刺破的肌肉没有复原,她疑惑着,好似以前看过他可以立马让伤口愈合的,可这回却没看到。不,我从来没有见过他,怎么会看过他伤口愈合?
而且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幻想出来的?连赫就活生生的站在我的面前啊!
“我听不懂你的话,也不认识你,请你离开这里。”她冷硬的开口说道,她不想再纠结那么多了。她要赶走眼前这个人,他迟早会把她的一切都带走。
“娘子,你再不和我一块儿离开,你就再也离不开了!”尸歧悬不悦的说道。
“忧忧……”连赫看着她,放任她做决定。
“你的梦该醒了,娘子!连赫何曾与你这般恩爱过,他放任你在王府冷落了你三年!你爹也早已下落不明,不知是生是死!”
“我的脸上曾经有过什么?”她抚摸着自己的脸,任由泪水落下。
“一块红色的胎记。”
现实和梦里的场景扭曲着旋转着,梦被现实击碎了。她被残酷的现实打醒了,她何尝察觉不到这是一个自己造出来的梦,可是纵然是梦,也舍不得离开啊。
回首一看,景色变换,她还在迷雾中,而迷雾的尽头没有了指路的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