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别急

因为这里住着你的亲人,他们就该呵护着,而自己就该这般被推出来是吗?

陆离难得生出来的一丢丢好感,顿时烟消云散。心下冷哼一声。

“你有所图吧。”冷静下来的陆离道。

半月形的拱门连着长长的回廊。回廊很偏,岔口很多。琉璃瓦屋檐下白色的墙面跟两人身上的白衣敲融为一体。加上前边茂盛而璀璨的玫瑰花遮挡,一时间就算有人经过也不会发现他们。

自然而然就形成一个隐秘的小空间。

她身体倾斜,双手放置身体两侧,即使是宽大的白色宫裙也遮掩不了她微微迈开的双腿。

她的位置站的非常好。离他不远不进正好七尺。

这是防御的基本招式。

若是公子宴有丝毫轻举妄动,陆离能最快的速度逃离他能伸手勾着的地方。

阿蛮当初教的时候,就说陆离迟早有一天会感谢他。

这乌鸦嘴,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公子宴是各中行家,陆离会的,他自然能一眼看穿。

“所图?你模样不行。”公子宴道。

陆离虽是个中翘楚,但也绝非世间难得一见的美女,跟如玉般的公子宴站在一起也是略微逊色。

陆离只当他误会自己是觉得他贪图自己美色,是鄙视自己的小身板。

刚才还带几分冷静的头脑,瞬间被怒火填充。

她怎么不行了,她有鼻子有眼的,哪里就落了下乘了。

她挺挺自己的小胸脯,扬言道,“我只是还没长大。”

是啊。她只是还没长大。

公子宴脸色顿时不悦。

“就是长大了,也是黄殃殃的豆芽菜。男人,不好这口。”

陆离气的脸红脖子粗的,公子宴却没完。

“你功夫也不行。”

“也不够机灵。”

公子宴看着陆离一字一句的说道,“所以,要你何用?”

所以,对你没所图。

公子宴平时不声不响的,一本正经说话的样子,却有气死人的本事。陆离气的小胸脯一起一伏的,硬是一句话都憋不出来。人家说的确实有道理。

她放下防御心,气馁道,“那你调查我做什么。”

“疑惑。”

陆离疑惑。

“一个小姑娘自己卖身给人贩子,你说够不够疑惑?”

“一个小姑娘能把劫匪耍的团团转,你说算不算疑惑?”

“所以你就调查我?”陆离问道。

“不。没有调查。我只是跟着你而已。一心想到扬州,必定有所图才是。只需跟着你看着即可。”公子宴道。

所以他顺着她这根线,拉出了老王,知道了王府尹,顺着线的尽头挖出了背后的谢氏。

一个线头,扯出一团毛线,这大概是他没想到的吧。

陆离觉得公子宴下了很大一盘棋。或者他一开始就是冲着背后的谢氏去的。

陆离想想他在扬州时虚伪的模样就恶心。还体恤她和王氏母女情深,给她安排身份,她呸。不外乎就是装模作样,打消他们的心理防线。

“万花楼呢?”陆离问道。

她没说的太明白,她知道他懂她的意思。万花楼只是看似寻常的一个契机。

“几年前,我在万花楼的一个香案台上看过一幅画。画里的女子采菊东篱下,恍如走进尘世间的仙子。她晗目微笑,脸颊上一对酒窝若隐若现……”

公子宴说道。

他只是误打误撞,没想到却竟然看到这幅画,而更熟悉的确是这画上的笔记。

他说的是那副已经失窃了的,母亲的画像。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那是那个女子心底最真的向往。

那时还没有她,年轻的母亲刚刚夺下了整个江南花楼的花魁。

万花楼也不是现在的万花楼,凭借清竹仙子的名头,一跃成为行业里的翘楚。

柔柔弱弱的母亲,自带一股梨花带雨之感,偏偏又清丽脱尘。一时之间闻名而来的人数不胜数。也就是在那时候,传出消息,北方来的巨贾成了清竹仙子的入幕之宾,多少公子痛惜不已。

再之后,清竹仙子的名头开始出现在众人的故事里。

关于她花魁赛上的惊鸿一舞,至今无人能忘。

有人说她跟着巨贾去了北方,当起了富太太。

有人说巨贾其实是长安城里的官老爷,两人生了个女儿,快的最是逍遥不过。

万花楼将她的画像挂在万花楼后院的香案上,供新来的姐妹们欣赏,在她们的故事里,清竹过着富裕清闲的日子。

她们都说清竹好命,万花楼的妈妈也说,你们好好努力,下一个清竹就是你们。

她们怎么都想不到,她们都奉为鼻祖的花魁清竹,竟然是后院那个只需花上五贯钱就能睡上一夜的妇人。

陆离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她恨那些故事。

她恨那个北方来的巨贾。

如果没有他。她母亲可能攒了一笔不大不小的钱,招赘一个夫婿,可能就此相夫教子。

“你来找的东西,你就确定在这里?”公子宴出声打扰道。

当年什么信息都没有留下,这姑娘竟然靠着口口相传的北方巨贾,一路流浪,直至皇宫。

陆离见事情败露,也不再隐瞒。

“不确定。”她道。

公子宴刚要开口,她又继续道。“他们都说这里是大赵最大的地方,没有不想来这的人。”

公子宴闻言笑了。

真是个单纯的孩子。

“那现在呢。”

“我还是会呆在这。这里没有接触不到的人。”陆离说道。

大赵那么大,找个人如大海捞针,死守一处看起来很笨,但也不失为一个稳妥的法子。

“画是你拿的吧。”陆离突然说道。

公子宴没有回答。

“既然你都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单单扬州的交情,蓄爷犯不着打着幌子进宫来看我这个小小的奴婢。”陆离道。

“想要那副画吗?”公子宴问道。

陆离瞪大眼睛。

“说没目的,也有。说有目的,也没有。”公子宴继续道。“我可以把画给你,也可以帮你找你想要的,但是……你要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陆离脱口而出。

那画是除了木镯以外,母亲唯一的遗物,她一定要拿回来。

“别急。要你做事了,自然会跟你说。”公子宴道。“现在先来处理一下那个小家伙。”

公子宴目光注视着那片花海。他只是敲赶上了这个故事的发生,她既然误会是他推波助澜,也罢,那就这般误会吧。

只是微微有几分懊恼。

本想愉快的叙叙旧,跟老朋友那般,毕竟能这般脸不红心不跳和他说话的女子还是很少的。

怎么就话赶话的把气氛弄得这般沉重,像乘人之危一般。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