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死亡谷
激流的河水会带走涉入其中的人畜性命,但人们还可以远远的躲避,而死亡谷就无法躲避了,有些看似普通的地方却隐藏着死亡陷阱。
师正业用自己惊人的轻功越过了地狱河,在河面上拉起了一条绳索。
索道在吐蕃很常见,但从高到低容易,从高处到高处就困难了。大胡子牧人带着家人站了起来,对羊角公介绍:“你们用吊篮挂在绳索上,然后抓着绳索往对面攀去,就可以过河了!”
听起来就很麻烦,做起来更困难,十几丈长的索道,坡度很陡峭,想要抓着绳索攀过去,相当消耗体力。
不过仨少年已经将一根石柱深埋在了河边,把绳索固定到了上面,这个牧人再次向他们投来的感激的目光,道:“有了这条索道,我们就可以过河前往墨脱,再不用绕几十里山道了。”
方正就疑问:“可我们仍无法攀着绳索抵达对面啊?我可没有这么深厚的体力!”
这时就见师正业踏着绳索再次返回,牧人向他点头致谢,师正业表示:“在绳索上加一只吊篮是个不错的注意,我调正了绳索的方向,你拿着木盾,借助风力,往对面去就省力多了!试试看。”
方正钻到了吊篮内,说是吊篮,其实就是一条牛皮,在挂着绳索的地方涂抹了牛油作润滑,他左手抓住了牛皮,右手握紧了木盾,地狱吹来的强风刮着木盾就向河对面吹去,即便往上走,速度也快了许多,更重要的是很省力气。
只用了一炷香时间,方正就到了河对面的山岭上,但牛皮绳却无法送回来了。他正在着急时,师正业再次踏着绳索飞跃而来,稳稳的落下,把一块石头绑在牛皮绳上,用力往河对面甩出。
孑若看着墨线跟羊角公二人乘着牛皮顺利的度过了地狱河,他自己也按照此法过了河,方正还想要收回绳索,师正业表示:“不必了,我们到了墨脱再购买一条!”
山岭上的道路很险峻,但对他们来讲已经不算困难了,下了山岭,就到了一座小城,这里人烟稀少,而且天气寒冷,也是只有一家酒馆。
当羊角公说他们正是从地狱河那边过来时,这里的人都不相信,有的人还亲自跑去看了架在河上的绳索,这才相信。
墨脱山上有一座拉姑寺,里面有一位隐居在此的得道高僧。第二日,师正业带了众人就来拜访他。拉姑寺建在山腰,寺内僧人不多,但建筑古老,进门是一座罗刹殿,恶鬼似的罗刹塑像栩栩如生,令人不寒而栗。
在后面的僧房内,一身披大红袈裟,头戴大红僧帽的白眉毛老僧稳坐毡布上,手里拿着念珠,会见了这群翻山越岭从云南而来的客人。
师正业带着同伴向他行了礼,羊角公把来意用吐蕃语向高僧说了,高僧用梵语念了经文,羊角公翻译过来就是:我佛如来明知地狱劫难,但仍要入地狱,即便割光身上的肉,也要从噩魔手下救无辜的世人。
仨少年听不懂,不过也无所谓,他们又不信佛。
这位高僧提醒:“从这里前往逻些,困难重重,危机四伏,一路上能够活着抵达那里的人只有十分之一。”
师正业回答:“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几率我们也要千万,这是我们的使命,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高僧就道:“正好贫僧有三位师弟也要前往逻些,你们就跟他同行吧,先从死亡谷开启朝圣之旅吧!”
三位身披袈裟的高僧引他们离开了拉姑寺,一路斜向西北邢,走了数日后,就进入了一道极深的大峡谷,这里现在名曰雅鲁藏布江大峡谷,是世界上最隐蔽最深的峡谷,也是吐蕃人乃至中亚人口里的死亡谷。
站在山岭上向下面望去,只觉寒风阵阵,一只无形的大手要将他们攫入峡谷里。
一位名叫次仁的高僧介绍:“我们要进入死亡谷,然后走出死亡谷,才能抵达工布地区。”
大峡谷的风景他们都无心观赏,单是向峡谷内走去就如同进入死亡之地,死神再次向他们招手。沿途的山坡上更是白骨累累,随处可见。
风从峡谷里吹来,如同死神在呜咽,又如同地狱的号角奏响。当他们走到谷底时,除了师正业方正邢孑若三人,其他人都病倒了,包括身强体壮的三位高僧,墨线的脸色如同黄金,羊角公面色如土。
方正忙取出随身携带的药物为众人服用,师正业感叹:“看得到的敌人不可怕,看不到的敌人才可怕。”
高僧回答:“我们的疾病源于佛祖对我们的考验,不过这里到处是药材,你扶着贫僧,去采些药材回来。”
他们居然在谷底发现了一些温泉,当即脱下衣服进入温泉里浸泡。僧人也相信温泉可以洗去人内心的污浊。
如果拿药皇谷谷底跟这里比,那就如同芝麻跟西瓜相比。
这里也有少数居民,但对外来之人非常冷默,对僧人也不施舍。高僧不愿打扰这些人,师正业他们就更不好打扰这些本地人。
泡过了温泉后,众人的感觉好多了,三位高僧跟羊角公的病也痊愈了,但墨线腹痛难忍,在地上打起了滚,羊角公只好请一位高僧跟他敲开了一所木屋的门。
开门的是一位老妇人,用他们听不懂的土语说着什么,高僧请这位妇人看了墨线,妇人摇了头,这时从木屋内走出了一个小姑娘,看模样顶多十多岁,看到了一脸痛苦的墨线,就同吐蕃语对高僧表示:“这位小哥哥他中了毒,应该是蛊毒,我们也解不了!”
众人立刻惊讶了,师正业就道:“看来我们都中了蛊毒,只是我们百毒不侵,没有毒发而已。”
邢孑若就道:“我的血液可以百毒不侵,就让我为墨线输血。”
羊角公也是一脸茫然,方正就对他将了输血救人之事,他们再次返回温泉,将墨线放入了温泉里,用小刀划破他的血管,师正业用葭草的茎做输血的管子,然后自己也跳入了温泉里,调运了内力,放在了墨线的后背,对邢孑若吩咐:“你先不要急着为墨线输血,我来逼出他体内的蛊虫,大家让开一些,蛊虫出来后,立刻用火烧死!”
墨线脸上的青筋暴起,如同蚯蚓般蠕动,在掌力作用下,他的嘴张开,割破血管的手臂也伸展了,两股污血同时从他嘴里跟血管破除喷射而出,溅在了岩石上。
污血中一些虫子正在蠕动,这个少女立刻恶心的吐了起来。高僧立刻把火把丢在了污血上,烧死了蛊虫。
逼出了墨线体内的蛊虫,孑若立刻划破了自己的血管为他输血。
老妇人就在一旁神神叨叨的念着咒语,三名高僧在温泉旁盘膝打坐,为同伴祈福。
输过血后的墨线脸色变白了一些,少女引他们到了一处洞穴里休息,又指引方正跟孑若二人四处采集了大量的草药。
他们虽然语言不通,但仍阻止不了人类的沟通。
老妇人用土语说了什么,少女就对高僧用吐蕃语翻译了,羊角公又为众人翻译成了汉话:进入死亡谷的外人,地狱之门已经向你们打开,只有经受住考验的人才能活着走出这里。
三位高僧就向这些年轻人解释了佛祖曾经受到的考验,人都有七情六欲,最难战胜的就是自己,爱情,亲情,友情,悲情,怜悯之情,都非常难以克服,六欲更是根深蒂固,有时候佛祖自己都不知要如何抉择跟舍弃?
如果身怀悲天悯人之心,就会对敌人纵容,如果对敌人赶尽杀绝,斩草除根,就会丧失人性。世上有些选择题是没有标准答案的,当我们为了完成目的是要不择手段还是遵循成规律例?
是用口舌来平息战争,还是用武力来平息战争?
师正业就对羊角公道:“看来释迦牟氏成佛也有一定的侥幸!”
墨线的身体恢复后,他们向老妇跟少女告辞,然后继续顺着前去,当他们经过一道山口时,眼前的景象令这些少年尖叫了起来,只见三具尸体被悬挂在了木桩上,已经被风吹成了肉干。
三位高僧立刻念了禅,他们穿过了木桩,羊角公就解释:“一定是被惩罚的,我们要尽量避开当地的宗本跟头人。否则我们这些汉人到了他们那里,有嘴也说不清的!”
他们进入的这段山谷里布满了大小不一的鹅卵石,三位高僧沿途不断堆下尼玛堆,师正业称之为返回的标记,不过他们是用不上了。
进入这段山谷深处后,就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石雕骷髅像,而骷髅的嘴里居然还坐化了一名僧人,三名僧人忙在骷髅像先下跪,朝拜,一阵悠扬的马头琴声从骷髅后面传出,邢孑若寻到了石像后面,就见一个瞎眼的盲人坐在雕像后自顾自的弹起了马头琴。
这马头琴顶端装饰的不是马头,却是骷髅头,而马头琴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尖叫,羊角公也见到了这个盲人,就用吐蕃语向他打招呼,但对方却站起了身,向着山谷前方走去。
羊角公惊讶:“我看到死神向我露出了微笑!”
方正也疑问:“这人好奇怪啊?倒底是不是瞎子?”
师正业回答:“这里很诡异,我们大家要小心!”
羊角公突然询问:“我的眼睛看不到了,天黑了吗?”
“没有啊,天还亮着。”
师正业忙去检查了羊角公的眼睛,只见他的眼睛变得暗淡无光,忙请三位高僧查看,羊角公感叹:“这或许就是劫数,我曾经吃过雄鹰的眼睛。命该如此,如果我还能活着出了死亡谷,你们就把我留在谷外,我不想拖累你们的行程!”
邢孑若就道:“不,我们就算是背也要把你背到逻些,再把你背回大唐!”
“不,我已经决定要在吐蕃赎罪,过完自己的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