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剑与剑
散发着绿光的剑圆一瞬间出现碎纹，顾九疆飞了出去，压注宋七的围观人群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顾九疆半跪在地上，他微草剑插在前方，前方的地上鲜血淋漓，宋七也倒退了好几步，但很快稳住了身形。刚才在那一剑对拼中很明显顾九疆落了下风。
他扶着微草剑抬起头，双眼盯向对面的宋七，眼睛里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仍旧是冷着一张脸面对顾九疆的宋七，在刚才对拼后眼中不由得露出一丝蔑视，就这样还想来和他比剑，不是自寻死路么。
忽然，宋七突然从腹部感受到一股冲击，不由得向后退了半步，一口鲜血直勾勾的喷到面前的赤焰台上。
“啊？”
众人哑然，刚才那一剑的碰撞居然两人都受了伤，下注宋七的人心又悬到了嗓子眼，看起来这两人的胜负可还未定呢。
“万圣娘子你说谁能赢。”一个粗犷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背着一把开山斧皮肤黝黑的壮汉笑着开口说道，声音宛如滚雷一般，周围的人全部都听见了。
“现在还不好说，双方都没有拿出真本事。”被称为万圣娘子的则是一位姿色妖娆的女子，她轻笑着说道，“宋七能到潜力榜第十真正的实力可不止这些，更别说。”万圣娘子顿了一下，并没有说出来，她前几天才听说宋七情砍下潜龙榜第二胳膊的一事，据说连曾经压制无数人的赤焰刀都被宋七一剑砍断。
消息来源真假万圣娘子可不知道，不过当年她远远看宋七和别人交手的场景都使得她心惊肉跳，而且一晃便是几年过去，当初天才之气肆意的宋七没有半点进步万圣娘子是万万不信的。
“这和宋七对剑的人是谁，我蛮文怎么没有见过，万圣娘子你消息灵通有没有什么消息。”仍旧是滚滚惊雷，万圣娘子无奈的扶住了额头，自己原本想借着人群隐蔽自己的行踪收集一些消息来应对接下来的四灵学院测试，没有想到遇见了蛮文这个老粗，直接开口点明了她的身份，她还不好动粗，因为双方家里长辈有旧。
远处隐隐传过来几道带着敌意的目光，万圣娘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在这里自己的仇家不会下手，出万雷城可就不一定了。
既然到了这种地步，万圣娘子只好说道，“这人是和一个和我们年龄差不多的人一起进城的，据说是生死兄弟啥的，还有和万宝公子似乎很熟络。”
“势力，来历，修为呢？”万圣娘子耳边响起了蛮文的声音，万圣娘子不由得抬头看了高大的蛮文一眼，这人怎么突然开窍懂的用灵识传话了。
“势力不知道，来历好像是从云梦林那边来的，修为也就凝脉境，不过这两人一向行踪都很神秘，除了这个叫顾九疆的还有另一个，在天宝阁的拍卖会上一掷千金，后来在万雷城足足失踪了好几天却也不知道行踪去了哪里。”
万圣娘子当然猜不到宋白失踪的那几天，只不过是吃下了自己的拍卖品然后昏迷了而已，但的确万圣娘子他们的情报收集已经到了让人发指的地步，顾九疆和宋白只是在众人面前露了不多的几面，却被调查的很详细。
“是新人么，那这顾九疆是怎么招惹到宋七这尊武痴的。”蛮文不解的问道，他是号称开山的蛮一族，族中有点事拖延了他的行程，晚来的蛮文自然不知道宋七到处抓人练剑的事情。
这个，万圣娘子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出来了顾九疆和宋七的过节，蛮文听了也暗暗惊奇，虽然说顾九疆冒的风险极大，但是对于一个直入四灵学院甚至可能是嫡系学生动机会，如果让蛮文来选也是甘心的。
虽然说每次四灵学院招人，几百人中潜龙榜基本都是四灵学院必收的名单，但是对于竞争压力极其大的四灵学院考核来说，就算是潜龙榜一百也有陨落的危险。
蛮文眼中不知道在转动着什么，一声沉闷的声音在万圣娘子耳边响起，“继续看吧，这场比剑可是大有奥妙。”
万圣娘子回过了头，心里暗暗浮现出一道想法，这蛮文看似是五大三粗没有脑子的人，但现在看起来却是城府极其深的一人，这人最好不要招惹，与之相交也要留几分防备。
高台上，宋七低头看着自己白衣上的血迹，嘴角挂起一丝冷笑，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顾九疆，眼中却多了几道说不清的意思。
在这两剑过去后，宋七不由得收起了原本轻视的心态。他心底不由得浮现一丝困惑，当初他和顾九疆练剑的时候，明明顾九疆的剑法虽然看似有样但无神，今日却多了那一股极其强悍的神，有人给这套剑法注入了灵魂。
“你确定还要再接我一剑吗。”宋七声音依旧冷旧，像是无法融化的万年冰山，“我下一剑的威力我自己都无法控制，你很难得。”
高台下，听的懂的人眼中闪过惊奇的神色，一向无论对谁都是极其冷漠的宋七居然还会欣赏别人，他们也听见了那一剑的可怖，居然连剑客都无法控制这剑的威力。
顾九疆笑了，而且越笑越大声，场外，宋白也跟着笑了起来，万宝公子不解的看着这一对兄弟，这种紧要关头，这些人居然还能笑出来。
“如果我退缩，还配是剑客吗！”顾九疆站直了身，傲然的说道，双眼之间是无畏一切的坚定，台下的花痴少女不由得有一丝心软，此刻顾九疆的风采潇洒而傲然，她们也产生一丝疑惑，这世上还有这种誓死如归的人吗。
宋七看着面前傲然的顾九疆，突然也笑了，万年冰山像是被融化一般，“说的没错，苟且偷生的从来不是剑客。”他转动着手中的长锋，看似普通的剑身上散发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高悬在看台上的青衣男子此刻却是脸红脖子粗，他不断着用灵识传话到领头的红衣女子耳中，“红凤姐，这两个都是绝世练剑的好苗子，谁没了对院里都是损失啊，能不能再给我一个名额，就一个。”
被叫做红凤的红衣女子默不做声，她是这次四灵学院招生的主要负责人，青衣男子的灵识传话让她有点烦，眉头一皱便将青衣男子不断的灵识传话隔绝在了外面。
青衣男子心里满是叹息，早知道是这样自己就明面收一个，然后另一个在四灵学院考核中暗暗照顾就行，脑子一热跑去找红凤姐要名额，结果红凤姐一句话便被弄成了生死战。
顾九疆握紧了手中的三尺青锋，这是他现在唯一能依靠的。他暗暗回想起刚才宋七那一剑，内敛的力量中没有感知错的就是有一丝剑意蕴含在宋七剑中。
就是那丝剑意破了他的生生不息，不过顾九疆也不气馁，他觉得自己再观摩过花白演示后，好像隐隐约约触及到了剑意的边缘。
面前的宋七散发出一丝令人胆战心惊的的气息，顾九疆骨子里上次被莫名力量洗劫的无力感突然浮了上来，他强行把这丝无力感压了下去，收敛心神看向对方。
但他只看见一丝冷笑！
风声忽然响起了，然后便是雨！高台上突然出现了雨点，那是无数的剑光。
众人纷纷睁大了眼睛，却无法在无数剑光找到两人的身形。
顾九疆感觉到处都是敌人，无处可查，到处都是宋七的剑，他紧紧的握住自己手中的剑，用生生不息护住自己的浑身要害，自己的双手在不断撞击中变得麻木。
顾九疆心中大骇，他原本以为宋七是一式惊人的剑法，却没想到用了最为普通的方式，就是快，快到灭绝人性的快。
剑雨中，顾九疆听见一声轻笑，“热身完毕。”
内心震动的顾九疆握紧自己手中的剑柄。
只见，人们看见无数剑雨笼罩的高台出现一道璀璨的剑光，剑光狠狠的砸到苦苦支持的顾九疆的三尺青锋上，顾九疆倒飞而去，握着剑柄的手松开，木质剑柄沿着纹路碎开，散落在高台上，只剩下剑身的微草剑插在了倒落在地的顾九疆身旁嗡嗡作响。
这是？
结束了吗？
台下无数人心中浮出一个念头。宋七已经厉害到这种地步了吗，顾九疆连三剑都接不下。
“看来花白公子的朋友要告负了。”万宝公子摇了摇扇子，心里满是遗憾，这一行已经得到他想要的了，宋七的这次底细七七八八已经在他的掌握之中，就是这顾九疆终究没有击败宋七，输钱是小事情，但的确是很不爽。
宋白还是紧紧盯着台上的顾九疆，目不转睛，一旁的万宝公子心里滑过一丝轻笑，“还以为你们有多大点本事，不过如此。”
“败了吗。”顾九疆闭上了双眼，眼前是一片剑的海洋，那道剑光伤到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剑。
“唉，也是能触摸剑心的苗子，这么就废了。”半空中，青衣人轻轻一声叹息，他不由得抬头看向前方的红衣女子，红衣女子默不作声，静静的好似在等待什么。
就这么结束吗？无数的微草遍布大地，森林无法触及的地方，它们从石头缝中弯弯曲曲的冒出头，无数岁月的沧海桑田，不变的是仍旧是向着天空长去的野草。
收剑望着对方的宋七面如冰山，冷冷的回头转身走去，忽然从身后传来一股强烈的波动。
众人看见顾九疆鲜血淋漓的手拿着剑柄被粉碎的微草剑，重新站立在高台上，双眼却紧紧闭上，从他身上却隐隐传出一股气势。
宋七持剑警惕的看向顾九疆，他不知道顾九疆在弄什么，但是一股强大的气息从宋七身上散发。
顾九疆睁开了双眼，轻声说道，“我本微草，其心向天。”
鲜血淋漓的手握着微草向前平推而去，宋七想提剑应对，却无法提剑，一股傲气和冲破长空的锐气向前而去。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顾九疆的剑锋离宋七的胸膛越来越近，一帮无知的少女已经捂住了嘴巴，微草剑向前刺破了宋七的胸膛，一滴鲜血流露而出。
“就这样吧。”顾九疆突然收剑转身跳下了高台，宋七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刚才顾九疆是可以杀掉他的。
顾九疆下了高台便倒在了宋白怀中，万宝公子嘴唇变幻，却终于一句话没有说出来。
宋七公子回过了神，台下吵的像是菜市场，这里押注宋七赢的人还是占了大多数，他们大多没有看出到底是胜谁负。
“我输了。”宋七轻轻的开口说道，他的声音瞬间沿着人群传到了所有人的耳中，接着他做出来了所有人都想像不到的举动，他直接把从出生陪伴自己的剑在膝盖上折断了。
宋七转身和来的时候一样孤寂的向前走去，众人自觉的让开一条路。
半空中，红衣女子开口，“宋七加入外院，顾九疆加入内院。”她向着远处飞去。青衣男子追在身后远远的喊到，“你是不是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下。”
红衣女子没有回话，向前飞去。
宋白看着顾九疆，心里满是感叹，他没有想到三剑会如此惨烈。内心都黑影传来一声长叹，小楼啊，这剑法有众生意。
什么是小楼？
宋白脑海中一丝诧异，无数的画面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那是普通人的故事，是乱世，是小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