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薨逝
回到了永寿宫望着窗外的花园不禁愣起了神,贞妃进宫有些时日了,现在变成了这样,想必当时也是吃了不少苦的,只是不知今日她的话有几分是真心的。
“娘娘,娘娘?”灵儿走过了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才回过了神。
“嗯?什么事?”
“奴婢都叫了您好几声了,张太医来请平安脉来了,您想什么呢?是不是又想皇上了?”
“坏丫头,敢拿我开玩笑,还不起张太医进来。”
张铭越为我诊脉后皱起了眉,我看到他这个样子担心的问道:“张太医,是不是我的身体有什么问题?”
“娘娘多虑了,不知娘娘月信是否准?”
我摇了摇头说道:“一直不太准,以前阿玛也请大夫看过,说是……恩……说是生育过后便会自然好了。”说完我脸红的低下了头。
张铭越看我不好意思,笑了笑说道:“娘娘无需害羞,医者父母心。一般女子月信不准,确实生育过后会自然变好。只是娘娘这……”
“怎么?我有什么问题吗?张大人大说无妨。”
“娘娘本来就体寒,再加上上次落入寒冰之水,寒气入侵。要是调理不好,恐怕很难怀有子嗣。”
听到这番话,我的头嗡一下的愣住了?“张大人,是很难怀有子嗣,是不是只要我调理好了还是可以的?”
“下官会给娘娘开一下温补的方子,只要娘娘坚持服用,注意不要让寒气再次入侵,身子调理好了,还是可以的。”
听到这番话,我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那就有劳张大人了,明月,去张大人那里领方子。”
“下官告退了。”张铭越正要转身离开,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忙唤道“张大人留步。”
“不知娘娘还有何吩咐?”
“他…。。襄亲王最近好些了么?”
“哎,王爷身子一日不日一日,怕是……怕是熬不过这几日了。”
我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冲张铭越摆了摆手,让他下去了。怎么会这样,一年前他还生龙活虎的行侠仗义,现在怎么就突然病成这样了。
夏日炎炎,细雨蒙蒙,细如珠帘的雨滴在轻轻的洗刷着永寿宫的墙壁,整个永寿宫透漏着少有的安宁。我懒懒的靠在软榻上,望着窗外的天空,竟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在朦胧睡意之中,我竟然看到了博果尔朝我缓缓走来,他依旧白衣翩翩,微微含笑,手中轻轻的摇着折扇,一切彷如一年前我初次见到他时的样子。
“你今日可好,我实在是放不下你,特意过来看看你。”博果尔温柔的看着我。
“我很好,你的身体好了么?可还有什么不适?你怎么会进入后宫之中?让侍卫看见了怎么办?”我急忙问道。
“不碍事的,他们没看到我,我身体已经不碍事了。我只是来看看你,怕是以后没机会再见你了。”
“为何?我和皇上可以去襄亲王府看你啊,等到明年花灯节时候,我们再一起去看花灯。金蝉怎么没和你一起来,她还好吧。”
“她很好,是我对不起他,怕是没机会来看你了,珠儿,我得走了。”博果尔用手轻轻的扶了一下我的脸颊,便转身离开了。
“等等,你要去哪?”我大声呼了出来,却突然惊醒了,原来我还在软榻上,难道刚才我是在做梦?可是脸颊上明明还能感觉到博果尔的温度。
我把明月唤了进来忙问道“方才可有人进来过?”
“没有啊,我见娘娘在软榻上睡着了,一直没敢进来打扰娘娘。”
“没事了,你出去吧,我再睡一会。”
刚躺下,只听外面一阵慌乱的脚步声,福临便大步走了进来。我看到福临悲痛万分的表情,忙上前问道:“出何事了?”
“襄亲王病情加重太医全力抢救,但无效。于顺治十三年七月逝世。”旁边的小太监吴仁辅导说道,
听到这句话,我愣住了,呆坐在软榻上一时没有回过神来。刚才那个梦境难道真的是他来看我了?
看到我呆呆的坐在那里不出声,福临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包裹递给我,说道:“这是十一弟要给你的东西,你看看吧。我当年若是知道十一弟对你用情如此之深,我是断然不会把你接进宫来的,全都怪我,十一弟才会病成这样,才会……哎!”
我默默的接过福临手中的包裹,一层一层的打开,里面是一摞书信,一幅画卷,还有几盒‘嫣红阁’的胭脂。
书信全是当年我写给他的,不同的是在每一封我的信上,簪花小楷的旁边多了一行苍劲的行书。我又打开了那幅画,画卷徐徐打开,一个娇羞的少女跃然出现在了纸面上。画中的女子含羞低头,轻咬下唇,眼睛看着裙摆。这是那日我和他在花园相会时的模样,他居然画了出来。
我看着话,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福临上前把我紧紧的拥在了怀里,低声说道:“珠儿,你恨我吗?是我拆散了你和十一弟,是我太自私了。若你没有进宫,你们俩现在恐怕就是世人羡慕的神仙眷侣了。”
“我不恨你,我不恨任何人,我只恨我自己。当初我就不该爱慕襄亲王,不该没出阁就和他私通信件。我当初就不该路见不平,更不该去参加那个该死的灯会。”我失控的大声喊道“若不是因为我,他就不会死,现在他还是那个风流倜傥的襄亲王。都是因为我,是我害的他不思茶饭,是我害的他终日酗酒,是我害的他身体每况日下,是我害的他病情加重,是我把他害死的,而我仍然在宫里继续安安心心的做我的贤妃。”
“珠儿,珠儿,你清醒一点,不怨你。”福临用力的摇着我,大声说道:“十一弟一直有喘症,他病情加重是应为公务繁忙。十一弟从小身体便不好,喘症更是一年比一年厉害,后来成了痨病,连宫里的太医都束手无策。是我不该冲十一弟发火的,明知他身体不好,我还让他气成那样,都怨朕。”福临把我紧紧的拥在怀里,声音哽咽的说道:“十一弟比我小四岁,从小我去哪儿,他就跟到哪儿。记得有一年我们随皇阿玛狩猎,十一弟胆子小,撑开弓却不敢捕杀猎物。我就让他坐到了我的马上,一点一点教他,陪着他捕猎。从射杀兔子开始,一直到狼。最后十一弟几乎成了神射手,每次他猎到的猎物都是最多的,连札萨克都说十一弟是草原上的巴图鲁。”
福临给我讲了很多他和博果尔小时候的事情,讲他们小时候一起去御花园偷石榴,一起去花池里钓锦鲤,一起挨罚,一起偷偷出宫玩……
福临走后,我望着窗外的细雨,难道老天也为博果尔哭泣。我走到了院子里,蒙蒙的细雨打在脸上,长发被雨水打湿,湖水连连,雨水滴滴,渐渐化成层层的波纹,就这么散了,无影无踪。雨不停的下着,一滴滴的打着园中的花朵,然后再落入地上的泥泞。
回到屋中,我轻轻的抚摸着那幅画像,说道:“博果尔,你我今生无缘,若是有来世,千万不要认识我。”
傍晚,福临一脸倦意的来到了永寿宫,疲惫的看着我说道:“十一弟三日之后出殡,你……你有没有什么东西想给他的。”
我默默的从箱子里取出一条柳绿色的络子,放到了福临手里,“这是他以前央我打的,后来打好了,却接了入宫的圣旨。本是想与他断的干干净净,索性就没把这络子给他。现在你把这个带到他身边吧,让他安心上路。”
那一夜,我和福利相拥躺在床上,我感受到了福临越来越用力的拥抱,可是,心痛也随着他的用里,一点点的加重。
而今才道当时错,心绪凄迷。
红泪偷垂,满眼春风百事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