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白孔雀羽

且不说那虎王挠首弄姿的跟在海巫身后，一道朝花海深处而行，在那海神殿中，阿尔必在梦里被一阵电闪雷鸣的风雨大作弄得打了一个冷战，四周海水起伏不定，他有一种不妙的预感，海巫早就该回来了，可是海鳗没有带回她的消息来。这几天过去了，贝蒂也该到海边跟他一聚了。想到这儿，阿尔必翻身起来，撑起浪剑就上了海岸边。

果不出他所料，贝蒂没有来这里，他瞧见水晶宫的尖顶处，有一团灰色的雾正在向那边飘去，不像是花咒发生时产生的那种黑雾，这雾比起那黑雾来更加的怪异，云层轻薄，排列成有规则的行。旁边那个海水湖泊的边缘离山灵族最近，阿尔必透过老龟壳一看，那湖中的花园更是百年不遇的格局，各种颜色的郁金香花齐整地开放着，花朵娇美而鲜嫩，上面还有雨水划过的痕迹。水上花园的主人正端坐在中间，跟另一个人说着话，那个人就是戴着蓝帽黑纱边的海巫婆，她脚跟前还匍匐着一只大老虎。哇呜，这虎王怎么跟他们凑到一块儿了啊！阿尔必心里叫道‘不好’。山中无老虎，林子里一定是动物相残，都冲着动物王的地位去争斗，而海巫有什么事要跟那个花园的主人相商的呢？那个人不就是从火山上逃离的菲尔么？！看到这儿，阿尔必再也忍不住了，他收起龟壳项链来，准备动身去那郁金香花园一探究竟。这时候，连贝蒂在哪儿也顾不上看一眼了。

“这雨下得真够烦的。看着天色好好的，怎么想下雨就下雨了。”

“是啊，没有雨的时候又烈日当头，晒得人皮裂嘴歪的。”

山路上，艾可和番果蒽闲扯着话，向山寨前行。他绑紧了腿裤，上身淋得很湿，只要脚丫子踩不到泥浆里就行。走到半路上，番果蒽碰上一群小穿山甲，问它们急急忙忙地要到哪里去，这群小穿山甲回答道，要去白蚁族的家里玩，番果蒽知道它们嘴上说的玩，就是把那些不听话的白蚁给生吞活剥了。自从番果蒽答应了白蚁族的长老要留一些白蚁存活下来，这么几个世纪过去了，他的话仍然还起着作用，这也给了小穿山甲们更多的乐子，专门挑选那些不肯勤劳耕作的白蚁，或者懒得为了森林的事传递消息的白蚁来下食。这么一来，白蚁们也不用长老操心，自觉自愿地劳作起来。那只木笛确实起到了集合众生的作用，但这次鲜花谷的聚会，白蚁们没少跑路。好在有萨安德相助，不然，白蚁族这长路漫漫的拼命跋涉，没有沙子一路上推送着，它们也该累得只剩长老了。番果蒽可不在乎这些事，他听说贝蒂安然无恙的回来了，高兴了好大一阵子，至于白蚁们是否还活着，比起凯里找森林王的事来讲，更是他不爱管的了。

“我可不想白忙活！以后，再有什么苦差事别来找我了。就是老虎死光光了，也不要耽误我的睡觉！”番果蒽说。

艾可无可奈何地应道：“你就管好自己吧！谁也不想这样啊！”

在山灵族长大的艾可，并不像阿尔必一样清醒地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老虎是不能离开山林的。他作的这件好事，敲成了最坏的坏事。见艾可没有带回虎王来，热卢辛有些忐忑不安起来，他后悔自己没有多叮嘱一句话。山灵族要有一天真交给艾可的话，可是值得十分筹措的事。

“那么，番果蒽说他什么事都不管了吗？”热卢辛又问。

“是的，父亲。我拿他也没办法！”艾可说道。

那番果蒽也不是什么事都不想管了，而是这一千年来，他心里就没有几个人受他尊崇和膜拜。他会听克芮斯和莫哈伊的话，这是出自于友情；听贝蒂的话，那是出自于爱惜；听阿尔必的话，就是出自于敬仰；还有那几个没有回森林的老爷子们，听他们的话完全是出自于曾经有过的崇拜，但时日久了，老爷子们的力量一天不如一天强大，在他眼里也没多少魅力可言了。其余的人，谁使唤得了这个穿山甲精灵呢，那沼泽地里的怪物，在他眼里也是灭的了的东西。

“大王，你不想出门了吗？”

“嗯哪，我就在沃特夫老爷子的府第里去睡觉，你们没有什么大事不要来叫我。”番果蒽这么吩咐道。

贝蒂想着去海边找阿尔必，想了好几天，卡玛却让她去了木灵族看望父亲西蒙，还有老爷子崔斯，这里只剩下他们俩在这里守护着。到了这雨水和烈日交替的季节里，林子最容易失火了。要没有神木棍引走邪火，只怕山林一朝被毁也是正常的事。他们得在这里辛苦地守护着，完成树木的栽培和发育。

“你得去看望一下，要不然，会想死他们的！”卡玛说。

“母亲，我下山后要去海水，你就不要跟着我了。”贝蒂说。

卡玛觉得很奇怪，那个阿尔必的酗子不跟着沃特夫老爷子上船航行，而是一个人在鲜花谷外就跟众人分道扬镳了，难道他还有别的前途吗？贝蒂不想跟母亲解释这个问题，因为，在没有和阿尔必成婚之前，她也作不了这个主。阿尔必本来就是海神的儿子，他要去哪里谁又拦得住呢？！

“你要一个人去找他？我可不放心。”卡玛嗔怪道。她也知道女儿如今大了，有了心事也有了行动的自由。

“不，我就是想到海边散散心，不想老是呆在水晶宫里。”

卡玛想到水晶宫曾困住贝蒂许多时日，又在水晶石里一刻不得动弹，真是让她受够了罪，这么一说来，也该让她自由地活动一下了。只是，湖怪未除，森林里花毒又盛，到了这海边不要再出什么意外才好。

“你就放心吧，我会注意的。”贝蒂看出了卡玛的心事，她其实还不是真想找阿尔必问将来的事，而是想找到海巫听她说说水泽仙女的事情。这一次被困很久，也是因为自己法术未通所致，想来这水泽仙女真要遭遇到她的这般情形，早就脱身而去了，也不会吃这么大的亏。

贝蒂以为海巫一定是救她不得，就回了海底。或者，在暗处看她得救归来，便悄悄地走了。她想的这些，只猜中了一小半，还有后来的事不得而知。

这也是阿尔必心急火燎地赶赴水上花园的原因。那些纵横成行的云色，无不是大祸来临的先兆。不过，这菲尔想在海水中兴风作浪，必定是逃不过他的手心的。

咚咚，阿尔必行走中脚踢到什么东西，那东西咕噜地一滚，朝前方石头处滚去。他缓下步子来，走近前一看，“什么东西！”摸着那软乎乎的东西，还带点温热。

果真是一只蛋，这蛋看似要爆开了一样，里边正在蠕动着。这是一只被海水浸泡过的，又受孕于山孔雀的孔雀蛋。看来一只小孔雀就要出生了。那海水是咸的，把这只孔雀给刺激的要提前出来见世面。

阿尔必本想放下孔雀蛋就离开，可转念又想，这菲尔是老奸巨滑的人，这一次不知又在谋划什么，何不跟他来一个藏猫猫的游戏。等弄明白了他在作什么，再让他彻底死了这条心。

于是，阿尔必就耐心地等着那只小孔雀出世，那只小孔雀倒也乖巧，在他守候了半天的功夫后，就脱壳而出了。

小孔雀的模样看起来不算差，有着银白色的小尾翼还未长出来，虽谈不上秀美两个字，就已经是以那银光之白而出众了。这不是一只普通的孔雀，它是百鸟之王所生，色泽是孔雀中最为高贵的白孔雀。阿尔必一眼瞧见它，就爱不释手了。带着这只白孔雀，他来到了海水湖泊的岸边，本来要三年才能长出小尾巴的孔雀用他的神力相助，一下子就长出来了，孔雀的身形也比刚生下来的见长。看湖心里像天上掉下来的美景一样，阿尔必就生发出一个念头来，等赶走了那个屡次作恶的恶灵人菲尔，他要把这个飘香的郁金香花园送给这只美丽的白孔雀。不过，现在要孔雀帮他一个忙才行，那就是混到菲尔的身边去，听听他跟海巫在说些什么。菲尔不会拒绝这么美丽的孔雀留在他身边的。白孔雀明白了阿尔必的心意，向他发出了微笑。

阿尔必就拔了一根孔雀毛下来放在额上，再来一个急转身，整个人变成一片又轻而柔的白孔雀毛，轻飘飘地附到那只白孔雀身上，正好补齐了那处缺失的地方。

“带我去那座花园里吧！在你能飞起来的时候。”

小孔雀赶紧寻食无数，花功夫费劲儿地飞翔，终于在一片金色的夕阳下，靠着阿尔必的神力，向湖心飞了过去。

“快看，哪里来的一只小孔雀，啊呀，真漂亮啊！”海巫正和菲尔说到郁金香凋萎的事，那只孔雀就飞到了她的手边。菲尔本想说什么，也被这只神奇的白孔雀给吸引住了。

一边是湖光山色与秀鸟和迷人的鲜花同在，另一边是灰云像阶梯一般前进，离水晶宫的上方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