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见不平
严重的睡眠不足让龚学林哈欠连天，一张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更是显得没有血色，加上皱巴巴的衬衣和西裤，整个人看起来有点像是熬了几天几夜但最终却输得精光的赌徒。
骑着‘六眼魔神’来到公司门口，远远地就看到了手里提着两箱水果的赵志飞，停车后对他招了招手，后者立即非一般地来到他的面前，恭敬地道：“龚哥，我们现在就过去么？”
龚学林抬手看了看表，发现时针刚刚指到九点，点头道：“郑老师应该已经起床了，我们这个时候过去刚刚好。”盯着赵志飞手里的两箱廉价水果，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等下不要乱说话，一切都看我眼色行事！”
赵志飞原本就是属于笨嘴拙舌的人，也不知道等下自己该说些什么，现在听到龚学林这么一说，他忙不迭地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两人坐在‘六眼魔神’上，一路朝着郑源的住处而去。在出门的时候龚学林联系过郑源，得到了对方确切的住址，而郑源也是十分期待见到让龚学林赞口不绝的赵志飞，因此也是催促两人要赶快。
花了十多分钟时间，龚学林载着赵志飞来到了郑源所在的小区门口。这是一处比较普通的小区，从外面看去，小区内的绿化相当不错，因此环境也是较为宜人。不过此刻小区的门口围着一大堆人，均是在指指点点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而值班室内的小区保安则像是完全不知道门口的人已经造成了进出堵塞，依旧在看自己的报纸。
摸到自己兜内的天秀只剩下了一个空壳，龚学林将‘六眼魔神’停在了路边，跟赵志飞打了个招呼之后去最近的烟店买烟去了。
赵志飞听到吵杂的声音越来越大，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终于忍不酌奇，放下两箱水果走了过去。他的身高体重均属于普通类型，因此不太具备挤入人群的资格。在外围转了好几圈，总算是找到机会挤了进去。
人群中有着一块不大的空地，一个看上去应该已经到了古稀之年的老人正坐在地上。在他的面前摆着两筐色泽诱人的橘子，而扁担和秤杆都掉在了一边。
一个穿着花格子衬衣的青年正一只脚踩在箩筐上，一只手指着老人喝道：“老不死的！你今天要是不赔我裤子的话，老子绝对不会让你离开的！”说完之后更是一脚将一只箩筐踹翻，金色的橘子滚的遍地都是。而那个老人则是慌了神，连忙趴在地上将滚落的橘子收在一起，情景让人看了心酸。
围观的人见状均是指责年轻人的做法不对，大概意思都是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对方都是个老人，他不应该以这种方式去欺侮一个这么大年纪的人。
谁知道花格子衬衫一瞪眼，指着自己的西裤道：“老子这条阿玛尼是刚买的，现在被他弄破了这么大一个洞，谁来陪？你们都要帮着这个老不死的对吧？那好，只要你们谁帮他赔钱，我二话不说转头就走！”
听到说要帮老人赔钱，那些围观指点的人均是悻悻地闭上了嘴。虽然没人喜欢这个花格子衬衫，但要涉及到帮一个不认识的老人赔钱，他们自然都是不愿意的。
赵志飞总算是搞懂大概是怎么一回事，看到正在收捡橘子的老人的样子，又看到一脸得意的花格子衬衫，再也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愤怒，站了出来大声道：“这位老人家只不过是不小心弄坏了你的裤子而已，我帮他赔就是了！你凭什么这对待老人？”
全部人都将注意力转移到赵志飞的身上，后者感受到来自围观路人鼓励的目光，心中勇气大增，指着花格子衬衫又道：“不过赔了这条裤子之后，你必须马上给这位老人家道歉！”
花格子衬衫见突然冒出来一个打抱不平的人，‘咦’了一声之后转脸望向赵志飞，发现是个穿着普通其貌不扬的年轻人之后，立即冷笑道：“老子也不跟你废话，你要帮他赔对吧？那行，我这条裤子三万多，你要是想帮他赔的话，现在就立即拿钱出来！”
赵志飞闻言呆住，他原本就是一个拿工资吃饭的工薪阶层，平日里虽然节省，但却因为上班时间太短而并没有多少存款，现在突然要赔三万多，他的确也是拿不出来。
看到赵志飞傻不拉叽的样子，花格子衬衫怪笑道：“怎么？拿不出钱来？你还别不信，我这条裤子刚买的，价格为三万六千八百块，我这里还有发票！”扫了一眼人群之后再次望向赵志飞：“你赔不起吧？赔不起你来凑什么热闹？立即给老子滚蛋！”
说完之后一脚踢在老人刚刚翻过来的箩筐上，再次将箩筐踢翻，刚刚装入的橘子又翻滚到了地上。经过这两次的折腾，有很多橘子的表皮都撞破了，地面留下了不少汁水。
“你！”赵志飞的确是拿不出这笔钱，但又不能不管这件事。他是农村人出身，自然能够理解到这位老人的心酸和无奈。如果真的是有条件的话，谁会愿意这么大的年纪还挑着如此沉重的担子出来卖橘子？
“怎么？你想打人？”花格子衬衫哂笑道：“我也不欺负谁，只要谁赔了我这条裤子的钱，我立即赔他这筐橘子的钱？几个破橘子能值多少钱？哈哈哈！”说到最后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那猖狂的模样让赵志飞恨不得捡起地上的橘子塞到他的嘴里。
“酗子，不关你的事。”老人将尚好的橘子全部捡了起来，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同时从怀里摸出一块折叠好的手帕，又颤抖着将手帕慢慢地打开，里面全是零碎的龙币。
这些尚且带着他的体温的龙币最大面值不过二十块，甚至还有五毛的硬币，总共加起来也不到三百块，距离花格子衬衫索赔的三万多快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老人颤抖着双手捧着手帕将全部钱都递给对方，一边结结巴巴地道：“我……我弄坏了你的裤子，是……是我不对，这些钱你先拿着，我每天都会到这里卖橘子的，剩下的钱我会慢慢还给你的！”
围观的人看见老人的模样，均是轻轻地叹了口气，还有几个情感较为细腻的女孩已经不忍心再去看老人，别过头去咬着嘴唇，眼中全是雾气。
“三万多的裤子，你这点钱打发叫花子？”花格子衬衫看都不看那块手帕一眼，挥手将这些钱全部打翻：“要不我们干脆报警吧！免得别人说我欺负你一个老头子！”
被打翻的手帕掉到了地上，零碎的龙币飘得到处都是，几枚硬币则是滚动着落到了下水道缝隙里。而老人看到这一幕则是慌了神，连忙扑了过去，但却再也没办法将那几枚硬币捡起来。
花格子衬衫还想说话，人群已经突然被人大力地分开，龚学林叼着半截天秀笑嘻嘻地走到了花格子衬衫的面前，一边道：“你刚才说你这条裤子三万多对吧？我替这位老人家赔给你！”说完直接从兜内拿出了四沓崭新的龙币扔给花格子衬衫：“你点一下看看数目对不对。”
突然出现了一个脸色苍白，头发乱糟糟像是鸟窝一样的年轻人，十分豪气地赔了这条裤子的钱，让所有人都十分吃惊。四万虽然不多，但如果要给一个陌生人赔钱的话，相信大部分人都是绝对不肯的。
花格子衬衫不知道龚学林是老人的什么人，但入手的几沓龙币却是实打实的，当下笑道：“不用点了，只会多不会少。”望着老人喝道：“这次算你运气好！这件事就这么算了！”说完就想要转身离开。
而这个时候龚学林一把拉住他，巨大的拉扯力量将他衬衫的钮扣都拉掉了两颗，同时笑道：“我已经替这位老人赔了裤子的钱，而你还没有赔这位老人的橘子钱呢！另外这条裤子我已经赔了，你是不是应该脱下来给我？”
花格子衬衫闻言呆住，随即干笑道：“这位兄弟，裤子是你的没错，但能不能让我找个地方换下来，毕竟……”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脸上已经挨了龚学林一个耳光，整个人飞了出去，撞到了小区门口的石狮子上，接着又像是滚地葫芦一样落下来滚了几圈，一头一脸全是鲜血。
突然出现这种情况，围观的人均是意外地没有发出尖叫，更没有人报警，心中均是在为龚学林的做法暗暗喝彩。他们也是早就想要揍这个花格子衬衫，但无奈要帮忙赔钱。现在龚学林赔了钱之后直接揍人，予人一种奖惩分明的威严感。
花格子衬衫挨了重重地一记耳光，加上两次撞击，感觉整个人像是飞入了云端后又砸到地面，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的，全身上下更是像散了架一样到处都是疼痛，张嘴想要发出惨叫，却是‘哇’了一声，将几颗焦黄的床牙吐了出来。
龚学林走到他的面前，一只手扯着他的裤管，冷笑着道：“你打坏了这位老人家起码十个橘子，刚才那一记耳光就当做是赔偿，现在你只需要再把裤子给我，这件事就算是完了。”说完手腕发力，竟然硬生生地将对方的裤子扯了下来。而花格子衬衫则只剩下了一条红色短裤，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那几沓暂时的龙币也掉到了旁边，散的一地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