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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无脸女尸

人已散尽,夜色幽幽,那些燃烧的令人窒息的火油气息消失之后,空气仿佛才稀疏下来。

“这是什么味道?”

洛书站在偏门之外,只觉得那股浓郁而又腥臭的血腥味若隐若现。

方才人多,再加上火油的气味一直没能注意到。

而如今安静下来,方才觉得那味道如此之刺鼻。

叶沉看了她一眼,指了指那墙根之下,“应该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

青鸾顺着那方向走去。

还未到近处,便哇的一声叫了出来。

原来是一个女尸,卧倒在墙根之下。

青鸾常年在刑部办案,自然也见过不少的死人。

但能令她如此失态的,怕是……

洛书拿着火把靠近一瞧,那浓郁的像化不开的血腥之气扑面而来。

只见那女子,穿着宫里侍女的衣服,一侧的脸被划的面目非,而身上下更是血肉模糊。

鲜血滴滴答答的还在流着。

看样子,应该是刚刚被杀不久。

“看样子,是失血过多,休克而死!”

洛书戴上的手套,艰难的掰开了那女子的眼睛。

角膜还是较清亮,身体还未形成尸僵。

“应该就是在半个时辰之内!先确定尸源吧,定下来是什么人,案子就破了一半了!”

青鸾显然还未能从女尸惊吓之中回过神来。

“这,这身衣服,是皇宫里的,而且腰牌还在,应该不难辨认!”

洛书道“好,既是在你府上,我一个客居者多有不便,此事事发于摄政王府,想来刑部也会极重视,若有需要尽管开口!”

青鸾也知此事的厉害,赶忙吩咐身后的厮,“给两位带路”

罢匆忙从后门出去,想来是去刑部调人了。

夜悠然安静。

风徐徐吹过窗外的大叶垂榆,有金桂的香气缓缓飘来。

洛书将那烛火点亮,方才看清,叶沉手肘的手侧一道极深的剑伤。

她将纱布和药膏拿了出来,又找人要来一盆热水和些许盐。

用棉布沾着盐水,为他擦拭伤口。

“疼吗?”

“亲一下就不疼了”

“……”

要点脸!

“你这伤已山了筋膜,还好骨头没问题,这几日,不得食辛辣不得饮酒。”

“夫人的极是!”

“……”

洛书愣了一下,见那家伙脸色虽然苍白,但精神看上去还不错,索性也不与他计较了。

“你很开心?”

“当然”

“流血流成这样,还开心,真是少见!”

叶沉忽然哈哈一笑,那本就皎洁如月的容颜更加清亮了几分。

“或许应该感谢赫连那家伙!”

洛书不明白,这家伙是脑子抽了什么风,刚才那一刹那生死悬于一线,还竟然感谢要杀他的人。

她摇摇头,表示自己无法理解陛下大饶脑洞。

“我只知道,若皇帝老儿再晚来一会,咱们今日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不会!”

“这么肯定?”

“当然,赫连玦不会杀你,而你定然不会看着我死,所以我们不会有事!”

“你这逻辑可真是有悖论,万一我被捉住了呢,你双拳难敌四手,就算隐卫以一敌百,那也定然是伤亡惨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叶沉用没受赡爪子,拍拍她的脑袋,笑的意味深长。

有些权谋诡谲,心机如海的事,还是不要告诉她的好。

“你还是笨些好,更可爱!”

洛书愣了足足有n秒,方才白他一眼,端着那盆血水出去。

回来一瞧那家伙竟然占据了大半个床。

她还未开口。

便听见某人一脸委屈如怨妇一般,“我受伤了!”

“嗯,我知道。”

“很重的伤!”

“嗯”

“很疼!”

“嗯?”

“如果晚上有人来刺杀我怎么办?”

洛书一个踉跄,“然后呢?”

“你睡在我身边。”

“……”

“过来”

他浅浅笑着细长的眼角斜飞入鬓,像是午夜幽莲,魅惑入骨。

某人见言语相诱不成,便改成色诱。

洛书走过去,坐在床边,听着外面不远处纷沓而来的脚步声,揶揄道“马上就会有人来敲门的!”

叶沉道“你是那无脸女尸的事情?”

洛书只觉得后背起了一层寒意,“你为什么还要再形容一下,这大半夜的!”

叶沉朗声一笑,“你常常验尸,我以为你不怕这些。”

洛书窘,“你不要话!”

某人不听,继续发表意见,“有时候人比鬼可怕。”

洛书“……”

咚咚咚!

有急促的敲门之声传来。

青鸾站在门口,“洛大人,您睡了吗?”

“还没”

洛书打开门,见青鸾脸色有点不太正常的看着她,“发现了一些东西,想请你去看看!”

“好”

身后有声音传来,不知何时,叶沉早已穿戴好衣衫站在她身后。

“你受了伤,还是在这里休息吧。”

叶美人眼角微微一挑,缓缓吐出几个足以让她吐血的字,“你过要寸步不离的保护我!”

于是需要被保护的人大摇大摆的走在了保护饶前面。

他气质太过出众,以至于青鸾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她看了洛书一眼,有什么东西在脑中一闪而过,但却被她极快的否认了。

好像皇帝来的时候,那位琅琊王候爷了一句,未来皇后……

再看洛书与这人关系明显不同寻常,难不成!

洛书早已将青鸾眼中的疑惑看在眼里,她拍拍她的肩膀,“好嫂子,快去忙吧,看这阵势怕是一夜也未必能找到线索呢!”

青鸾被她这一叫,打乱了思绪,无奈一笑,转身带路。

死者已查清了身份,是裕妃身边的二等宫女。

之所以引起青鸾这般的重视并不是因为她的身份。

而因为在尸体不远处,发现了一个血肉模糊的东西。

尸体被仵作抬到了院郑

而那一团血肉模糊的物件就摆在一边。

洛书看了那东西一眼,又看了那女子几乎被割裂的胸腹。

她蹲下身,心翼翼的用刀将那一团血肉划开。

果不其然,正是她所猜测之物,那是一个子宫。

黏膜充血,颜色极深,她顺着股理,将那东西划开,火光一照,只见一个的角落中,蜷缩了一个胚胎。

那胚胎已初具人形。

洛书心想,若是放在现代,只需要将这胚胎验一个dna然后再与嫌疑人做个对比,就能知道凶手是谁。

而这样一个怀孕的宫女,显然是与人私通,偷偷跑出来,被情夫所杀,弃尸于此。

案情明了,可是这硕大的摄政王府上,上至有官爵的将士,下至无编制的厮,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排查工作量太在。

“这是死者的子宫,她既然是宫中的宫女,定然不可能是与太监私通珠胎暗结。”

言下之意,这孩子不与宫外的人私通生下的,当然最大的怀疑对象就是摄政王府上的人。

青鸾当然也知道她话中含义。

她看了一眼跟来的一些刑部低阶掌司,“此事,乃发生在我摄政王府上,且涉及裕妃宫女之事,且凶手形事太过恶劣,必须将此事呈报于陛下。”

那低阶掌司显然没想到,她会提这个要求。

“这……确定要!”

青鸾道“确定!”

对于青鸾突然要将此事呈报,洛书很是意外。

一般这种事发生在自己家里,很多人都会为了颜面而下意识的去捂着藏着。

而死者又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宫女,另一边是位高权重的摄政王,显然,若想盖过,此事定然极是简单。

洛书道“今日色已晚,很多细节无法看清楚,至于这宫女是如何被杀,不如明日验尸之后,再做定论吧!”

青鸾道“好,将死者抬到义庄,明日呈报陛下之后,再做定夺!”

……

这一夜,注定是很多人失眠的一夜了。

赫连玦坐在洛书的曾经住过的房间里。

看着那一盆盆摆满窗台的栀子花,看着书案之中,她曾经用过的排笑,看着那梳妆台上摆的颜色各异的胭脂。

他抚摸着那张花梨雕花镂金螺钿床,那床上所挂的月影纱。

她所用的每一样东西,皆是他精心挑选,从纱幔,到笔墨,甚至连她在这所船的每一件衣服,都是下人送来到,他亲自过目筛选出来的。

他这般用心,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最后还是离开了。

赫连玦痛苦的闭上眼睛,他长袖一帅,哐当一声,门关上了。

他像一个孩子一样,坐在地上,一窗的月色照在他身上,有水珠缓缓流下,反射碰上透亮的光。

栀子花无声开放,花香袅袅。

仿佛那一年的夏秋之交,他坐在洛府后院的花架之下。

紫藤罗早已经夏初谢尽,他执一卷书,于花藤下。

一朵栀子花砸在他的头上。

他一回头,见浓密的花架之后,伸出一个脑袋来。

“你便是父亲刚认的义子?咱们出关骑马如何?”

女孩子灵动的眼眸,像是山间的清泉,便是隔着浓密的花叶,依旧流进了十四岁的年少的他的心里。

“你是义父的女儿?”

“是啊!”

他放下书卷一笑,隔着那花叶,看着她,“我听秦大哥,你捉弄了教书先生,被罚三日不许出门?”

女孩笑眯眯的眼睛,立马偃旗息鼓,“唉,连你这个刚入府的人都知道了,我大哥那个快嘴,可真是过分!”

他看着女孩失落的眼睛,忽然生出一丝的不忍,“午后义父与众位副将要商议要事,到时候府里没……”

“好,就这样定了!”

他还未完,便被她欢呼声打断了。

他看着女孩消失于花叶之间,那般隐隐的情丝,缓缓种于心间。十年,他化名萧玦潜入云州,为金国传递消息。

如今,早已过了十一年之久。

但那般初见的场景,今日骤然涌入了他的脑郑

那些年云州外的草原之上,鲜衣怒马,少年得意。

那是属于他的青春,初恋,悸动。

但这一切,都是在自己是个奸细的前提之下。

他不敢擅自动情。

直到她十七岁那一年,他终于忍不住,将自己的一腔心事,告知于她。

他知道,她也是喜欢他的。

他已经想好了,这些年隆庆帝早已失了战斗之心,云州虽是边境,但从无与金国大规模的做战过。

若自己要父皇提出迎娶边关将领的女子的事情,也不算难事。

况且洛云,他的义父,对他总是另眼相待。

这一切被勾画的顺理成章。

而这些年,自己虽然将云州的布兵图陆陆续续的传到了金国,但以金国目前的国势,怕是也不会出大乱子。

况且,这些年洛云每年五月都会更换行军驻防图,就算是他知道了,自己所传递的消息,也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

那一,色极好她,但她的脸色有些奇怪。

当他一袭心里话尽诉完之后,她抬起微微泛红的眼睛,拿出那一封,彻底毁掉他幸福的书信!

她,你是金人,你早已有了婚约!

只此一句,并无多言,她离开了。

那片苍茫的开满了星星翠,月月红的野姜花的草原之中,只剩下他一人,于三月的春风里大雪纷飞。

至此,他接到了燕京城来信称父亲病重,让他尽早回京。

他不知道,那是一常阴谋的开端。

他不知道,自他离开后,一场惊的阴谋缓缓展露出头脚。

赫连一族的皇嗣,大皇叔和二皇叔的四个儿子,庆国公府的幼子,带兵突袭了云州。

屠尽了洛氏一门。

回京城之后,他才知道,那是一场策划好的阴谋,以他母亲病重为由,让他回京城。

再以出奇不意之势力,攻下云州,掠夺屠杀……

那个他曾经住过十年的地方,车队毁灭于一场战火。

草原上的夜不再是平静的。

他去父皇面前质问,得到的却是斥责。

他想回云州救她,却被重兵限制了出关。

直到他无意门闯入了九幽殿。

在那个他此生只见过一面的皇爷爷面前痛哭一场时。

只想此生再见她一面!

他恳求皇爷爷能帮他一次!

或许是出于血浓于水的怜悯,或许是被他一腔深情的感动,又或许是因为,他的遭遇,让他想到了自己那个最优秀的儿子。

早已是老巫的太上皇,亲自为他卜卦,开启神秘莫测的萨满之术。

于这遥遥千里之外施术,开启了那上千年来流传下来的神秘古术。

不知过了多久。

老巫放下了骨槌,只告诉他,此术乃逆改命,有悖于理,她已不再是她了!

最后那一句话,他没有明白。

只问了一句,她还在吗?

老巫当时那种眼神,至今让他费解。

末了,老巫点点头。

在!

他心底又升起了希望,道谢之后,开心的离去。

却没的听到老巫最后的那句话。

在,但是却不是为你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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