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章 得寸进尺
当天晚上，张寡妇的骨灰就被赶着下葬了。
黑色的骨灰盒，黑色的棺材，黄色的墓坑，惨白的月牙，以及星星点点摇曳着的，如同人眼一般的灯火。
回去的时候，我推说有些事情要和王力聊聊，便让张绪和刘恕先行离开了。
等到了王力家门口，我对他说：“你回去吧，走了。”
王力一脸诧异：“你不是有事情要和我说说吗？”
我说：“现在没了。”
王力面露恐慌之色：“我，我有些害怕。”
我说：“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
王力说：“我怕我娘半夜来找我，怕一睁眼就看到张寡妇那个被剖开的身体……”
我说：“怕啥，她们都来了，就在你后面。”
王力战战兢兢地转过头，“砰”的一声，我在外面把门关上了。
沿着路，我匆匆赶到了河边。
对于白天桑迪说的那番话，我一直耿耿于怀，于是，我暗下决心，自己把这件事情弄清楚，让他无话可说。
河水平静异常，甚至有风吹过，也不会泛起一丝涟漪。惨白的月牙倒映在水中，活脱脱就是一张整容过度的脸。
“咕——咕咕咕”，不知道从哪里忽然传出了猫头鹰的叫声。
我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由于不会水，我只能站在岸边观察着河里的情况。王力娘的尸体出现在河里，她肚子里的那个婴儿跳到了河里，张绪的那个小雷达也把我们引到了河里。种种迹象，都说明这河里面定然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河水依然平静得如同一具墓地里的尸体。
“咕咕咕”，猫头鹰的叫声又响起来了，离我很近很近。
我折下一根树枝，往河里试了试，没想到，那根树枝刚刚插到河里，只听见“噗呲”一声，树枝便被一股强大的吸力给吸了进去。
我惊得往后退了几步。
就在这时，河水慢慢地变得浑浊起来。
“咕咕咕——咕”，我听清了，猫头鹰的叫声竟然是从河里面传出来的！
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从河底慢慢地浮了上来，直到露在月光下，我才看清，那是一只猫头鹰的尸体。
尸体因为泡在水中的时间久了，已经胀得如同一个气球。
“咕——咕咕咕”，它叫了两声，随后，河中便泛起了无数朵水花。每一朵水花下，似乎都藏着一团东西。
它们浮上来了，猫头鹰的尸体盖满了河面，凄厉的叫声冲击着我的耳膜，让我的头皮一阵又一阵地发着麻。
密密麻麻的猫头鹰尸体中间，忽然分开了一条路，又有东西从水底浮上来了。那东西，似乎是红色的。
我的心里一阵又一阵慌乱，猜想那会不会是什么尸体之类的。
那不是尸体，那是一只通身漆成红色、围着各色花的船。
船上灯火通明，船篷上遮着一面红色的帐子，阵阵阴风吹过，那面帐子却不动丝毫。
一双惨白的人手从船篷里伸了出来，掀开了帐子。
我望了过去，可船篷里漆黑一片，连根毛都看不清。
突然，那里面红光一闪，隐隐约约有唢呐和锣鼓声，河面上的猫头鹰尸体纷纷叫了起来。
这聒噪又恐怖的声音迫使我赶紧捂住了耳朵，两个人从船篷里走了出来。
他们身着中式的婚服。
新郎戴着一顶黑色的礼帽，胸前十字披红，一朵血淋淋的花。
新娘着一身血色旗袍，头上珠冠宝玉，双唇艳红。
两人携手，站在船头，望着我，我也望着他们。
可是，我却怎么都看不清他们的脸。
“贵客来。”船上不知是谁叫了一声。
我抬眼再望去，方知并不是我看不清他们的脸，而是他们的脸上，只有一张嘴巴！
“贵客来——”这一声拖得极长极怪异，我惊得一身冷汗。
但是随后，船竟然慢慢地沉了下去，新郎与新娘，也慢慢地沉了下去。
可就在河水没过新娘的脖子，即将要没过她的下巴的时候，她的脸上忽然发出了一道亮光，五官全都生长了出来。
蓦地，我感觉到那个新娘，眉宇之间似乎有一些熟悉。
猫头鹰的尸体渐渐地聚在了一起，一只一只地向上堆着。
于是河面上，多了一座高高的坟。
慢慢地，那座坟也沉了下去，最顶上的那只猫头鹰在露出水面的最后一瞬，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声。
河水变得清澈了，风吹过，泛起一道又一道的波纹。
一切很平静，平静得很正常，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心有余悸地朝河里面看了看，见到河水清澈如镜，并没有什么异常。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冷笑。
我转过头，只见桑迪和张绪正站在我身后。
“哟呵，这大半夜的，跑这儿来干嘛，难不成，旱鸭子像进龙王宫来查案了？”桑迪讥笑道。
对于刚才的所见所闻，我还心有余悸，哪里有闲工夫理他，便白了他一眼，一句话也没搭理。
张绪说：“天有点晚了，先回去吧，以后有什么事情尽量别自己行动，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点点头，至于河里发生的事情，却是只字不提。
回到旅馆，已近凌晨，我们仨倒头就睡，一夜无言。
第二天一大早，便听到有人在砸我们房间的门，桑迪翻了个身子，骂了句：“哪个傻逼玩意儿，一大早妈死了，砸鬼呢？”
我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门前，开门一看，是王力。
见到我，他也不说话，直接从门缝里挤了进来，随便拉过一把椅子便坐了下来。
“事情什么时候解决啊，我娘可不能这么死得不明不白啊，这都过去四五天了。”
桑迪从床上爬起来，跳到王力跟前，抓住他的衣领：“你他妈几个意思，你可别忘了，我们一分钱可都没让你出，你他妈倒好，还得寸进尺了！”
王力的脸上露出惧色，在椅子上缩成一团，不敢说话。
说实话，这时我对于王力也有些厌烦，但还是强忍着内心的情绪说道：“我们答应过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的，你尽管放心。”
我话音刚落，王力便推开了桑迪的手，站在我面前说：“那，那你们得给我个期限，要不这样子，你们给我写个保证书，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