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人丢了
十二月的青山村，遍地早已皑皑白雪，积雪覆盖住整个村子，把所有人都禁锢在一个个灰色的木盒子里，蹑手蹑脚，蜷缩成团。
傍晚的天空，天色仿若黑暗的幕布向下压来，若不是雪花飘落，很难想象这样的空寂的世界不是世界末日来临的前兆。
灰黑色的渭水湖畔边缘，一座宅院散发出点点昏黄的灯光，摇曳在墨色的夜晚，凄冷低沉。
林玉侧躺在床头，不发一语。
从见到刘成的那一刻，她知道她要不回刘兴了。
烛光晃动在她脸上，让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一个怀胎八月的孕妇，更像是古画里生世凄凉、命运坎坷的薄命女子。
几步远的圆桌上，饭菜已经凉透，若不是屋子里何妈一直烧着炭炉，恐怕此时桌上的饭菜都已结冰。
与刘宅的低气压不同，刘秀家里此时正热闹非凡。
“二哥，怎么不见嫂子跟你一块回来。”刘秀今日拦住刘成，心里很高兴，张罗着王桃花给刘成准备了一桌好酒好菜。
刘成动筷子的手顿住，而后讪讪地说：“不提她，不提他，说说娘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隐去脸上的不自在，刘成洋装发怒：“你怎么照顾娘的，怎么能让娘被小姨逼疯！既然我回来，我可不会放过她，明儿我们就去找她算账。”
一旁的王桃花心里“呸”了一声，面上仍然战战兢兢地给两人添菜。
刘秀听了此话，帮刘成夹菜的双手缩了回去，脸上的笑意骤减，冷眼瞥了一眼刘成，然后继续若无其事地用饭。
“你看着，明儿我定要叫小姨给我娘赔钱……”刘成兴奋地大放厥词，完全不顾及刘秀越来越黑的脸色。
刘秀根本不打算告诉刘成，他的欠债和小姨害娘发疯的联系。
此刻他脑子里就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让刘成带着刘兴走。
……
一大早，村里陆续开始有了袅袅炊烟升起。
茫茫白雪的路上，刘成拉着不情不愿的刘秀敲响了小陈氏家的大门。
自从陈氏疯病，小陈氏一直窝在家不敢出门，少有几次出去，也被村里人指指点点，让她恨不得没出来过。
连带着，家里男人对她脾气也不好。
以前老实不啃声的人，现如今处处跟她反着干。最可气的就是张老汉根本不骂人，遇到不满的事，直接撂挑子走人，留着小陈氏一个人当场傻愣。
好在这事情过去一年，在小陈氏辛辛苦苦地不懈努力下，张老汉和陈家人跟小陈氏的关系也也慢慢缓和过来。
这不，这个冬天小陈氏又是做棉袄，又是做被褥地给家里和娘家人送去，反倒使得小陈氏在家里的地位比以前还高。张老汉看着小陈氏，比过去更多一点人情味。
张家家里正一片喜乐融融，任谁也没想到刘成会这个点来打搅他们，理由更是让小陈氏气不打一处来。
她佯装了一年的慈眉善目，和气生财在见到刘成那一刻彻底放飞。
“你还有脸来我家里，让我赔钱！”小陈氏看着刘成，吼道：“我姐的事早就当着村里人说清楚了，你搞搞清楚你现在是跟谁在说话！”
张老爹看着立马如斗鸡般的小陈氏，冷哼一声，背着手回房里躲起来。
刘成不明白小陈氏所说的话，望着刘秀，眼睛瞪直。“什么当着村里人说清楚，你怎么没告诉过我？”
无论刘成怎么用力抓刘秀，刘秀依然面无表情地埋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看着打定主意什么也不开口的刘秀，刘成甩开老三的手，靠近他威胁道：“回去再找你算账！”
转身又接着小陈氏的话，说道：“姨母，此一时彼一时。当初你们立的什么我不管，现在我回来了，我只知道我娘因为你发了疯病，你就说怎么办吧。”
“我呸！凉办还想咋办。”
小陈氏顺嘴一口吐沫吐向刘成，高傲地昂起头道：“还想来讹我，你怕是嫩了点。回去好好问问村长，当初你逃跑，他们都是怎么决定的后来。”
刘成在小陈氏家并没讨到什么便宜，走的时候更是被小陈氏撵出门，闹得灰头土脸。
回到刘秀家，他并没有找刘秀理论，而是抱着刘兴准备走。
“二哥，你——这一走还会回来吗？”刘秀也不知道为何会这么问，完全是下意识就问出这话。
刘成本来打算去看看陈氏，想到陈氏发疯的状态，也不打算去看，抱着刘兴就就走。“你好好照顾娘，我走了。”
刘成这一次是真的走了，在房间里的陈氏似乎察觉到什么，突然疯狂地跑出去追人，刘成拦也拦不住。
陈氏一路见人就喊：“我的成儿你有没有看见，你知不知道我的老二在哪？”
留在家的刘秀心情不好，对着王桃花就是一顿鞭子发泄，等到他打累了，才反应过来陈氏出去太久，到现在还没回来。
也来不及骂王桃花，赶紧张罗着人找陈氏。
冰天雪地里，愿意帮忙的人不多，大多人回刘秀一句“好像往那个方向去了”就再无多的话。
天色渐渐暗下来，刘秀的忍耐已经达到极限，他疯狂地握着手里火把，胡乱挥舞，甚至不惜对着王桃花一顿狂打。
但是这样的发泄非但没有缓解他的压力，反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陈氏依然不见踪迹时，他接近疯魔。
也不管是不是扰人清梦，他拉着王桃花挨家挨户敲门，找人帮忙。
大家伙儿最近对刘秀都是敬而远之，如今看着他对陈氏失踪，着急上火的样子也发不出脾气，帮忙打着火把四下找人。
村里这么大的动静，何妈和秋月自然听到，她们两如今是惊弓之鸟，深怕有什么事情烦扰到夫人休息。
可林玉何尝不是一样，此时的她敏感地可怕，但凡出事，第一个联想到的是不是刘兴在刘秀家里出了事。
“夫人你慢点，我这就去看看发什么事，不会是小少爷的，你放心。”秋月看着林玉要出去，这么晚，外面天这么冷，她怎么敢让林玉出门。
孙大富不放心媳妇这么晚一个人出去，打着火把，跟秋月一起出门去问问发生了什么事。
两人谁也没想到，一问之下竟然真的是关于小少爷的事。
回来的二老爷竟然将小少爷带走了，现在老夫人还不见踪影。两个人也慌了，这话到底要不要告诉夫人。
“大富，说什么我们也得瞒着，得等到当家回来才行。”秋月拿着灯笼的手都在颤抖，深怕两人说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