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再无星辰
苟海亮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骤停了似的，呼吸都放轻了许多。
过了一会儿，张歆晨似乎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哽咽问道：“你们说的是真的？”
苟海亮几乎傻在了那里，不知道该怎么作答才好，失去了苟海亮搀扶的易楚安突然摔倒，砸了他的后背一下，将他从那种震惊的状态中惊醒过来，可是他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张歆晨突然闭上了眼睛，皱着眉，仰着头，极力的控制着自己身体颤抖的幅度，她努力地想将自己的眼泪憋回去，可却让更多的眼泪被生生的挤出来。
她突然咯咯的笑了起来，那笑声里有着说不出的悲痛和绝望。
像是这么一瞬间，心如死灰。
她突然间迈开了步子，好似逃命一样的跑开。
苟海亮连忙追上去扯住了张歆晨的胳膊，可她一转身就是一记重拳，准确无误的砸在了苟海亮的下巴上，将他打倒在地上。
她惊愕的看着自己的手，那是身为一个拳击爱好者近乎于本能的自我保护动作，可她确确实实的打了苟海亮，而且下手那么重。
张歆晨原本已经忍到肚子里的眼泪重新奔涌而出，她看着自己的手掌，又看了看苟海亮流着嘴角的血，她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一样的后退了两步，满眼歉意和心疼，却又满脸的绝望和伤痛。
她的牙齿在重重的打着颤，整个人抖得好似筛糠一样。
她朝着苟海亮走了一步，可是那一步却停在了原地，仅仅隔了一秒钟，她像是被什么东西刺痛后的应激反应，面色惨白，转身就跑。
她生怕自己继续留下来会控制不住自己的的情绪，对苟海亮做出什么她不愿意做的事。
苟海亮顾不得自己已经麻木僵硬的脸，无比狼狈地爬起来，奋力追上去抱住了张歆晨的身躯。
她似乎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几乎全身的肌肉都僵了。
她怕自己稍微放松了戒备，身体就会本能的转过身去再给苟海亮一拳，她真的不想伤害他，一点都不想。
“歆晨，你听我说，你先冷静一下好吗？！”苟海亮急切呼唤着她的名字，他发现张歆晨的眼睛此刻已经空茫一片，像是入了魔一样。
“对不起……”她努力的睁大了眼睛，可眼睛却没有焦距。她的牙齿不停地打着颤，声音哽咽而颤抖地不停地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
她说了两遍“对不起”，但苟海亮听得出来，她说的是两个意思。
第一个对不起是因为她打了他，第二个对不起，则是想让他放过她。
苟海亮紧紧的抱着张歆晨的身体，丝毫不敢懈怠，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真的松手了，可能这个姑娘就会永远的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这个想法来得突兀，但却让他心里产生了莫大的恐慌。
就在苟海亮晃神的一瞬间，张歆晨突然使了一个巧劲儿将他整个人都摁在了地上。可苟海亮却知道，她收敛了自己的力气，动作很轻很柔，她没有伤到他，哪怕她能轻而易举的将他制服。
她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打在了苟海亮的脸上，有一滴还落在了他的眼睛里。
别人的眼泪落在自己眼中的感觉有些刺痛，但苟海亮知道这一定比不上张歆晨心里的痛。
在那一瞬间，苟海亮恨不得自己立刻去死，只要她能将自己听到的那番话都忘了。
她悲伤的样子在月色中显得格外清晰，那样子深深的刻在了苟海亮的脑子里，将他的心都震碎了。
“歆晨……”
她捏着苟海亮的下巴，嘴唇颤抖着缓缓靠近了那张她甚至没有吻过几次的唇。
她在他苍白的唇上，郑重其事的落下了最后一个吻，然后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苟海亮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看着漆黑无月的天空，突然觉得，可能满天的星辰，再也不会明亮了。
“没事吧？”封燃将苟海亮搀扶起来，看着他嘴角的血，下意识的轻叹了一生。
苟海亮像是突然醒过来似的，气势汹汹的冲到易楚安身边，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他红着眼睛，像是恨不得宰了易楚安似的：“易楚安，你他妈的就是个混蛋！我他妈的还和你讲道理？跟你这种人没道理好讲！任玥不是想弄死你么？我替她来！”
“别打了！”沈佳音这个时候披着一件外套走了出来，她只见到了苟海亮和易楚安两个人都是一身狼狈的样子，以为是他们两个人刚才就在这里打架了来着。
苟海亮像是没听到她说话一样，就是一拳一拳的砸在易楚安的身上，恨不得立刻将这个祸害打死，这样大家就都清净了。
“封燃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他们拉开！”沈佳音见劝不动他，立刻招呼封燃上手，比起一个醉鬼一个打红眼的苟海亮，封燃还是全场最靠谱的那个。
“大海，你冷静一点！”封燃拉住了苟海亮，“你就是打死他也于事无补！”
苟海亮喘着粗气，眼睛依旧死死地瞪着易楚安，如果没有封燃拦着他，他真的想把这个祸害给弄死！
“歆晨呢？你们见没见她？”
封燃听到这句话，立刻就知道沈佳音刚刚出来的稍微晚了点，刚才发生的事她都没听见也没看见，于是就说：“歆晨先回去了。”
沈佳音皱了皱眉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苟海亮还在这儿，身边还杵着那么一个醉醺醺的易楚安，她怎么可能放心让苟海亮一个人跟易楚安独处？
沈佳音心里那股奇怪的感觉挥之不去，可看到封燃，她多少也有些了然了。
封燃还在呢，也许歆晨是觉得男人们在谈事情，她先回去是给苟海亮面子吧？
亏她刚刚被外面的车锁报警声吵醒以后就嚷嚷着要去追苟海亮，结果还是自己一个人回去了。
易楚安这个时候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加上苟海亮打了他那几拳，他趴在花坛旁边吐了个天昏地暗，然后便昏睡了过去。
沈佳音和封燃两个人看着易楚安毫无形象的躺在地上的模样，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睛里的无奈。
她问封燃：“怎么办？把他送回家去？”
苟海亮插了一句嘴，怒气十足的说道：“送什么送？他不是喜欢喝多了就往这边闹事么？那就让他在这躺着，等他躺够了继续闹，老子奉陪！”
“行了吧你！”沈佳音看出来苟海亮今天的情绪不对，真不知道易楚安到底干什么了，能把脾气那么好的苟海亮都惹成这样了，看样子这个易总真是花样作死的小能手，当真是放着好好的日子不想过了。
“不知道他伤的重不重，不然送医院？”封燃提议道。
苟海亮红着眼又要扑上去给他一拳，封燃眼明手快的给他拦下了，沈佳音拉着苟海亮的胳膊，都有些无奈了：“苟大海你今天怎么回事啊？！”
“反正都要送他去医院看病，多打几拳，医药费我出！”
沈佳音觉得有些头疼，是不是晚上苟海亮喝酒了所以才那么冲动的？
“行了行了，也别送医院了，就在我们家的沙发上将就一宿吧。”沈佳音拽住苟海亮也费了点力气，呼吸都有些急促了：“你先回家睡觉，封燃和我一块看着他。”
苟海亮似乎不想那么轻易放过易楚安，脸上始终有些愤愤的。
封燃拍了拍苟海亮的肩膀，压低声音说道：“不如早点回去休息，明天一早去找张歆晨？”
提到张歆晨这个名字的时候，苟海亮的浑身僵硬了片刻，可转瞬间就恢复了过来。
他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他要去找张歆晨说什么呢？说他确实不爱她？说他确实骗了她？
“我要好好想想……”苟海亮喃喃低语。
沈佳音歪着头看他：“你要好好想什么？”
“没什么……”他神情黯然的笑了笑，眼睛在易楚安的身上扫了一眼。
算了，跟这种眼睛里只看得见自己的人没什么好说的，他永远不知道他给别人带来多大的麻烦，也从来不懂得反省自己。
易楚安还说自己以后要变成孤家寡人了，可他呢？他现在才有一种一无所有的感觉，那感觉如此的直观，一目了然。
他的眼睛在易楚安的脸上扫了一圈，说道：“你们愿意管他就管吧，等睡醒了，估计他还会觉得你们在多管闲事。”
沈佳音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以前不管易楚安做了什么，苟海亮都会多少替他遮掩，为他说久话的，怎么这一次苟海亮突然转性了？
“我回去了。”他简简单单的说完了这几个字，无精打采的转身就走。
沈佳音看着他那副完全没有精神气儿的样子，有些担心：“封燃，你先帮我看着点老易，我去送送他。”
“嗯。”
沈佳音快步追上了苟海亮，他有些惊讶于沈佳音会追上来，可他不知道沈佳音到底想对他说什么，因而没有先开口。
沈佳音挽住了他的胳膊，朝他笑了笑：“没有必要为了不相干的人动这样的肝火，也没必要为了这样的人影响自己的心情。大海，你今天情绪不对，我有点担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