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天壤之别
张歆晨低下头，凉凉的苦笑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哭过很久的原因，她的嗓音嘶哑，像是一片已经干涸枯死的花海一样，除了一片狼藉满目荼蘼之外一无所有。
苟海亮嘴唇翕动，可却觉得自己声音卡在了喉咙里。
张歆晨声音不自觉得又哽咽了几分：“我想呀想呀，突然就想明白了。你不爱我，你就是可怜我，可怜我在你身边跟个傻子一样团团转，求你看我一眼，求你分我一些注意力，求你真的喜欢上我。也许你会觉得，唉呀张歆晨这个女人实在是太烦了，她总是在我身边没完没了的刷存在感，好像我不答应和她在一起就永无宁日了，那好吧，还是让她做我女朋友吧，给她一个烦我的机会，这样她就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了。也许等她胡闹够了，玩够了，心满意足了，以后再谈分手这样的话题就容易了。”
苟海亮听到了她这番话，立刻开口反驳：“不是这样的歆晨，你怎么能那么想？！”
“不是这样吗？”张歆晨呵呵一笑，将苟海亮想要说的话全都拦住了。
现在不管苟海亮说什么，可能她都不会相信了。
苟海亮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感觉自己的头真的快要炸开了。
怎么好好的一件事，突然就被弄得那么复杂了？
他明明已经谈过那么多次恋爱有过那么多的经验了，可这一次面对那么真诚的张歆晨，他竟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那些引以为傲的言语能力像是在同一时间全都退化打包扔到狗肚子里去了，只留下他这么一个哑巴手足无措的围着张歆晨团团转，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反正不管怎么解释他都不会听的，苟海亮干脆索性把心一横，直接大步朝着张歆晨走了过去。
张歆晨还来不及摆出一个防御的姿势来，人就被苟海亮抱进了怀里：“歆晨，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说的话，我也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弥补我给你造成的伤害，但是我想请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赎罪。歆晨，我真的不想让你那么痛苦难过，我这辈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懊悔过，只要能让你开心，只要能换你一个笑脸，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张歆晨只是满眼难过的看着他，咬着自己的唇一语不发。她那个招牌式明媚的笑容似乎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一脸的迷茫与绝望。像是她的快乐源泉慢慢地干涸，只余下干裂开的泥土地面，如同一个个的伤口。
他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张歆晨，像是一个等待宣判的罪犯。
他来之前没有想那么多，他没想好自己要和张歆晨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可是他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想过和张歆晨分手。至于为什么，现在的他根本想不到。
他很难界定以后他们两个人的关系究竟是怎样的，他的脑子很乱。
如果不是今天张歆晨他爸在楼底下发现了自己，可能他就会像个乌龟一样缩在壳里根本不敢面对张歆晨，更不敢贸然跑到她面前，再一次去直面她的泪水。
任玥倒在血泊里的样子他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可是每一次他都会不由自主的想到那个画面，而那个画面里女人的脸，总是让他不自觉得带入张歆晨的那一张脸，每一次想到这里，他都会吓得一身冷汗。
来之前他真的想过再也不骗张歆晨，对她坦诚一点，可是他见到张歆晨的那一刻，心里的愧疚铺天盖地而来，让他下意识的想去回避那些“真相”，他不想和她说实话了，他只想要他们两个人好好地。
巨大的恐慌让他将来之前信誓旦旦的想法全部抛之脑后，苟海亮看着她那一双充满了哀伤的眼睛，突然鬼使神差的说道：“歆晨，我们两个人结婚吧？！”
张歆晨倏地睁大了眼睛，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苟海亮，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苟海亮强调了一遍：“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证明我是真的想跟你在一起的，好吗？”
张歆晨只是紧紧的抿着唇，始终也没有给他一个回答。她静静地看着苟海亮，眼睛里充满了审视的目光。
苟海亮连忙说道：“歆晨，你要怎么才能相信我呢？你只是听了易楚安的一面之词，就认为我不是真心诚意的和你在一起吗？你对我就那么没有信心？你觉得我苟海亮就是一个天生的骗子，对吗？”
“我没这么想！”
“那你是怎么想的？”苟海亮苦笑一声说道：“你知道吗，我昨天一晚上都没有睡着，我闭上眼睛就能想到你痛哭流涕的样子，我看到你难过伤心我也会觉得难过伤心，我看到你的眼泪就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嘴巴。或许我从一开始的时候就该向你坦诚我心里最大的秘密，这样我就不会伤害到你了。”
“你别再说了！”张歆晨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不想再和苟海亮讨论这个话题：“你让我先静一静好吗？”
苟海亮这一次没有绅士的闭嘴，他追问了一句：“你确定你自己静一静就一定能够想明白吗？”
“不然呢？”张歆晨的眼睛又忍不住泛红：“你们两个人昨天晚上说的话我听得一清二楚，我也能明白易楚安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昨天就在想，我和你在一起其实根本就是我自己一厢情愿，是我的执着……可偏偏我却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女人，我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爱情，但我发现我其实只不过是爱上了我自己的一个梦，等我梦醒了，还是可以清清楚楚的想起来你爱的人是沈佳音而不是我。你确定这辈子要和我在一起吗？你不觉得自己这样很残忍吗？”
苟海亮难过的说道：“歆晨，你要相信我对你是真诚的，为什么你会抓着易楚安说的那些屁话不放，不停的用那些话来为难咱们两个人？我和你在一起真的可以给你幸福，你相信我！”
张歆晨缓缓的摇了摇头，闭着嘴巴没有说话，因为只要他开口的话就一定会哽咽出声，现在这个时候她不想哭，她也不能哭。
哭是一种懦弱的表现，更像是摇尾乞怜。
爱情之中，谁如果那么卑微懦弱谁就输了，其实她已经输了那么多年，只不过当她觉得自己终于赢得了这场战争的胜利，却发现那个奖品是别人施舍给她的，而且说不定还是不情不愿，也许某一天就会被其他人抢走的那一种。
每次想到这些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心疼的无法呼吸。
与其现在那么痛那么难过，她倒宁愿苟海亮出国的时候他们没有在街头偶遇，如果他们没有在那个时候预见，她就不会重燃起希望来追求所爱，而他也不会因为可怜自己而选择与他在一起。
如果他们两个人没有那一次的偶遇，也许她还可以心里要揣着一个人，做一个无所事事的小米虫，也许到了三四十岁她会找一个爱上自己的人就结婚了，或者她会和那个人坦白自己年轻的时候有多么可笑，爱上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白马王子，或许那个人会善意的和自己谈起自己的初恋，然而那个时候她在想起苟海亮的时候一定觉得很美好，她的记忆会永远停留在那个充满了木樨花香的岁月里，那个少年身着一身红色运动服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的样子，还会记得他拿错了瓶子喝了她的水时自己心里的那份娇羞与激动。
“歆晨，求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行吗？我们两个人真的可以在一起幸福的过一辈子，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这是真的！”苟海亮急切的说道：“你为什么不能相信我呢？”
张歆晨将他握着自己胳膊的手拿了下来，那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似乎是拒绝了他的提议。
然而苟海亮还是在她那双不停闪动的眼睛里看到了希望，她在犹豫，她舍不得自己。只要不是真的舍得，那就还有机会。
苟海亮再接再厉的说道：“我承认自己喜欢过沈佳音，可那又怎么样呢？你应该已经看到了，我和沈佳音现在还是朋友，我们只是朋友。她有她的封燃，而我有你，我们大家之间的关系不会再改变，你相信我。你不是想早点和我结婚吗？那我们今天就去领证好不好？等领证了之后，咱们再回来见你爸爸妈妈，然后我们一起去和我爸妈商量要怎么办酒席的事，好吗？”
张歆晨低着头，一语不发。
“歆晨，你能不能和我说两句话？不，你哪怕和我说一句话都好。”苟海亮满眼期待的看着他，像是等待着自己最终的审判一样。
张歆晨似乎在自己的心里下了很大的决心，她突然抬起头来静静的看着苟海亮，见他的眸色清凉，满是期待，她心里的难受瞬间又加了几分酸涩。
她或许可以期待苟海亮给她描绘的未来，可是她也清楚的意识到苟海亮与她形容未来的时候，并没有说过爱她。
爱与不爱，对她来说是天壤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