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我们约定
“我不知道你现在心里有没有歆晨，和她在一块究竟是不是为了让我安心？如果是的话，我对不起你们两个人，尤其是她。可我也比别人都知道，感情这个东西是没法子强求的，人要是钻了牛角尖，怎么也出不来。她离开也有她离开的道理，每个人都有自己坚持的底线，你和我其实也都有。大海，其实我和你喜欢的那个人很不一样，我这个人比较小心眼儿，是一个瑕疵必报的女人，当时易楚安把任玥带回公司的时候我心里愤愤不平，为了和易楚安对着干，我也耍了手段，我那个时候跟你说我不是个好人，是一个陈述句，我真的觉得自己不够好。我这个人容易冲动，而且还没心没肺，我配不上你的喜欢。”
“我有的时候都在想，自己何德何能才能遇到你这样的男人，你到底是有多少，才能包容我所有的不完美，把我放在你心尖上珍惜？还有封燃也是，我这边的麻烦都是他替我解决的，我的心结也是他帮我打开的，他从来不向我抱怨什么，给我的永远是阳光和温暖。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就像个扫把星一样，把你们的人生都搞乱了。大海啊……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你要是醒了还想和我在一块，我就一直陪着你，这么多年我欠你的根本就还不清，至于我辜负了他的，我也会给他一个交代。可你苟海亮永远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我一直觉得我们两个人的关系已经超越爱情和亲情，只要能让你平安幸福，我怎么样都不要紧。”
她在苟海亮得耳边碎碎念，像是知道苟海亮能在外边听到她说话一样，然而躺在病床上的那个男人依旧一动不动，就连心电图都没有发生一丝一毫的改变。
沈佳音觉得自己的眼睛热辣辣的疼，她连忙用袖子在自己的眼睛上胡乱擦一下，免得那些泪珠子跟不要钱似的往下砸。
她是什么人啊？她可是牛逼兮兮的女老板，是让男人都头疼的竞争对手，她不会哭，哭是懦弱的表现什么都解决不了，她这前半生，除了顺遂的童年之外，经历的远远比其他女孩子多很多，她虽然不像张歆晨那样大大咧咧，但她知道，越是痛苦的时候，越要控制自己的情绪，这样才不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她到洗手间去打了一盆水，耐心细致的给苟海亮擦拭着身子。
躺了近一个月，苟海亮的胡子都已经长出来了，密密麻麻的，摸起来有些扎，沈佳音还是第一次帮男人剃胡子，那些剃须刀在他脸上走来走去，就能让他面目重新恢复白皙，她甚至都在期待下一秒，这个男人会突然睁开眼睛看她一眼。
然而他让她失望了……
她耐心细致的为苟海亮擦拭着脸颊，就像对待一件艺术品一样认真仔细。
封燃走进来的时候，沈佳音正在擦拭着苟海亮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无比珍重。
眼前这样的画面让他脚步顿了一下，心里涌出了一丝难过。
沈佳音已经察觉到了病房门口有人走进来，看到是封燃，她笑了笑问道：“公司都没事儿了吗？这么空过来？”
封燃说道：“不放心你，所以就过来瞧瞧。”
他走到沈佳音的身边，看着她的头发丝都被汗黏在了脸上，立刻抽了两张纸巾为她擦掉了两颊的汗水：“你这个人做事太认真又太重感情，我怕你为了他熬坏了自己的身体。”
沈佳音只是淡淡的笑了，并没有说话。
封燃接过了她手里的毛巾，接替了她为苟海亮擦拭私密部位的工作：“我听乔乐乐说你在公司里组建的那个新部门最近动作挺大的。”
沈佳音的举动一顿，幽幽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冲动了不应该那么做？”
封燃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反问一句：“如果肇事者真的不是易楚安呢？”
沈佳音无所谓的笑了笑：“那又怎么样呢？大海出了车祸那么久，易楚安都没到医院里看他一眼，他不是做贼心虚就是薄情寡义，这样的人，给他个教训就给了，难不成我还要登门认错吗？怎么？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的行为太不道德了？和你的价值观背离了？”
封燃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手在沈佳音的肩膀上拍了拍：“佳音，你别那么紧张，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你有没有你现在有些偏执了？我有些担心你。我怕的是你伤害自己，你要知道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生意场上只要你不使用肮脏的手段自甘堕落，我也没有什么好指责你的，就当是大家各凭本事，挣一口饭吧。可是你要想想，你现在这个样子，是他想看到的吗？”
沈佳音眼睛一疼，根本没想到这个男人会为了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这个人就跟个老古板似的，损人不利己的事坚决不做，现在他能放任自己去和易兴科技公司争利已经是他对她最大的纵容了。
封燃走到沈佳音的旁边，突然开口问她：“佳音，我只是想知道，是不是大海一天醒不过来，你就要在这里守一天？是不是他一辈子醒不过来，你就要守他一辈子？”
她沉默了片刻，却没有隐藏自己的想法：“是。”
“我懂了。”封燃笑了笑，抬起手，摸了摸沈佳音的头:“其实我早就已经猜到了。”
她忍不住流了眼泪，封燃小心翼翼的将她脸上的泪珠子擦掉，生怕自己的动作太重，让他自己那根粗粝的手指磨伤了她娇嫩的肌肤。他是那么喜欢这个女人，喜欢到不知道该把她怎么办才好了。
“傻瓜，哭什么？”
“我对不起你。”沈佳音抱住了封燃的腰，放声大哭道：“我对不起你，封燃。”
“他对你的感情那么深那么重，你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能还他这份情，对吗？你会这么选，我一点都不意外。”封燃的眼睛也有些酸楚，苟海亮出事以后，似乎连他都多愁善感了起来：“佳音，其实我真的没有你想的那么正人君子，说到底我也是个自私卑鄙的人。其实我刚刚发现自己喜欢你向你告白的时候就知道苟海亮一直爱你，如果我真的是个君子，他那样令人动容敬佩的深爱就已经让我生出了一种我不该和他争抢的想法来，可是我还是争了，抢了。我比他要积极勇敢，也比他脸皮厚，所以我向你告白了，对你热烈的追求，逼着你回家，逼着你跟我一块回家，就是怕有一天你会被别人抢走。我怕自己慢一步，他就会向你告白。我怕咱们两个人的之间的爱情抵不过你和她那么多年的情分，我知道在你的心里他的分量很重。”
“你别说了。”
“我明明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会让他很难过，可我还是追了。苟海亮不敢向你开口，不敢告诉你他的心声，就这么错过了一年又一年，我就这么胜之不武了。”他抱着沈佳音，用力的呼吸着她身上的味道，因为他知道很快这个女人的身上就没有他的标签了：“现在，卑鄙的人遭了报应，活该我有这一遭。”
沈佳音的声音嘶哑，眼泪把封燃的衣襟浸湿：“我们明明已经开始装修新房子了，明明选了我们都爱的家具，我们明明已经添置了自己喜欢的摆设……再给我几个月的时间准备，我们就把双方的家长请到一起，告诉他们请他们主持婚礼，请他们祝我们百年好合。我已经想好了让我们爸爸妈妈见面的时候选在哪里吃饭，我也想过我们以后结婚了一起陪家里人过每个节日的画面……可我唯独没有想过……”
“别说了，别说了。”封燃捧着她的脸，一遍遍亲吻着她染着眼泪的眼睛：“佳音，我不想你一个人扛。你这个人那么倔，做出的决定从来不会后悔，哪怕是让自己痛苦的那一种，你对自己太严苛太狠了。我们做个约定好吗？”
沈佳音紧紧地闭着眼睛，哽咽着点了点头。
她不敢看封燃，生怕多看一眼，就多出一分不舍。
“不要轻易和我说分手，好吗？”他强迫沈佳音看着自己：“如果他醒不过来，我陪你一块守着他，你照顾他，我照顾你们。如果他醒过来了，我就消失在你们两个人的世界里，让你好好地冷静一段日子，好好的选择。如果你选择他，我会毫无怨言的退出。但是在你做出选择之前，我会永远等着你的答案。”
沈佳音看着封燃，感觉自己胸腔里的那颗心脏都要裂开了。
她现在终于知道了，年少时和易楚安的爱情实际上是那么的懵懂，到后来他们之间夹杂着太多的事，有生意，有争斗，有算计，有利益，他们两个人的羁绊那么深，可爱情呢？远没有他们自己以为的那样深沉。她知道易楚安背叛了她仅仅是喝的酩酊大醉，痛苦不过月余，愤怒就盖住了所有的心酸情绪。
可是现在苟海亮用自己的一条命教会自己什么叫爱一个人可以连命都不要，而封燃教会了她什么叫无条件的爱，他们两个人也让她体验到了什么叫撕心裂肺刻骨铭心。
“佳音，答应我好吗？求你了。”
沈佳音含着泪，重重的点了点头。
封燃吻住了她的唇，像是这辈子自己只余下今天有资格亲吻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