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还会远吗
病房里依旧空荡荡的，没有人跟她说话，就像之前的每一天一样。
沈佳音似乎已经习惯了自言自语的夜晚，她没有觉得孤单，更不觉得害怕，因为她在苟海亮的身边看着她还有微弱的呼吸就觉得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
她把蛋糕拿到了病床旁边，但没有点蜡烛，医院这个地方禁明火，而且她也不想给苟海亮这边带来更多地安全隐患。
“封燃的手艺不错，可惜你尝不到，不过没关系，我把蛋糕拿来了，希望我许的愿望和我的好运气都能分给你。”沈佳音在床前将那些提拉米苏统统吃光了，就像是把苟海亮的那一份也吃掉了似的。
甜品总能让人的心情愉悦，她不知道自己的这一丝丝的开心能维持多久。
“大海，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我也不知道你醒过来之后咱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会变成什么样的。但是我这几天一直在想，我沈佳音何德何能，能被你们这么优秀的人喜欢。我就这么一个人，不能分成两半儿，感情这回事我只能兼顾着一头，注定会辜负另外一个，但是我也想过了，咱们两个人认识这么多年，我欠了你的何止这一条命？只要你能够立刻醒过来，哪怕就是让我立刻嫁给你都可以，只要你能好好地活着。”沈佳音抬起手来摸了摸苟海亮苍白的面容，她对着那个沉睡的男人笑了笑，然后去稍微洗了一把脸，继续在他床前守着。
夜深了，她在苟海亮的床边打着瞌睡，实在撑不住了就趴在床沿儿闭了闭眼睛。
她隐约觉得自己的头上有什么东西压了下来，但那个力度实在是太轻了，她分不清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幻觉，直到她感觉到自己头上的那个东西轻轻的滑动了一下，像是在抚摸着她的头发。
沈佳音猛然清醒过来，抬起头看着床上的那个男人。
苟海亮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但有可能是因为睡了太久的缘故，他的眼睛似乎没有了焦距，只是无力的睁开，那漆黑的眼眸朝着她的方向看过来，不知怎么的，沈佳音甚至觉得那双眸子里面隐隐含着笑意，一如往常那样温和而充满了善意。
“大海？！”
“佳音……”苟海亮的声音格外的虚弱，他看着沈佳音，胸口缓缓的起伏着，像是叫出了就的名字就已经用光了他身上所有的力气。
“大海你醒了？！”沈佳音喜极而泣，那些眼泪就象是不要钱一样的噼里啪啦的往下砸，落在了苟海亮的手上，像是烫到了他似的让他微微皱起了眉头：“混蛋，我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佳音，你别哭了。”苟海亮说完了这几个字，像是用光了自己身上所有的力气似的，他合上了自己的嘴唇，努力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呼吸沉重而缓慢，过了好一会儿，他像是才有了力气说话：“几点了？”
沈佳音不知道他问这个干嘛，可还是对他说道：“凌晨一点，你放心，现在还是有医护人员。我现在就去叫人！”
苟海亮虚弱的笑了笑，说道：“凌晨一点啊……没想到我昏睡了十几个小时，这一下撞的真是实在。”
沈佳音听到苟海亮说的这句话不知道自己该生气还是该笑，她哭喊着骂道：“你这个王八蛋，你已经睡了67天零10个小时了！现在是5月23日的凌晨！十几个小时？你是怎么算出来的？”
沈佳音瞪着他，可脸上的笑容却止也止不住，又哭又笑的像个傻子似的。
苟海亮看着她笑，自己也陪着她笑。只不过他的笑容极淡，像是这个微小的表情动作会消耗他身上所有的力气似的。
他似乎又积攒了一些力气，闭上唇，润了润嗓子，这才开口对沈佳音说道：“对不起佳音……我错过了你的生日。不过才晚了一个小时而已，生日快乐。”
沈佳音没有想到苟海亮醒过来之后的第一个长句子竟然就是为了错过自己的生日而道歉，瞬间愣在了那里。
他是不是已经将关于自己的一切都刻在了骨子里，忘不掉也放不下，让那些在她看来根本不重要的细枝末节成了他人生中最需要铭记的事？
沈佳音他在苟海亮的身边嚎啕大哭，泪水浸湿了苟海亮的被子，也惊动了外面的医护人员。
很快的，苟海亮苏醒的消息就传到了所有亲朋好友的耳朵里。
天一亮，所有的人都聚在了苟海亮的病房里看着他睁开眼睛虚弱的模样，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向沈佳音昨晚一样，笑得就像傻子一样，又哭又笑的，场面一度有些混乱。
苟海亮他妈趴在了他的床边，想要打自己儿子几拳，可却下不了手，生怕自己轻了重了的就把自己刚刚醒过来的儿子又打出个好歹来：“你个小王八犊子，你可把我和你爸吓死了！你知不知道你爸的头发一夜之间就全都花白了？你怎么忍心看着我和你爸两个人难过那么久？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我以为我就要没儿子了！”
“好了好了儿，子刚醒过来你就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苟海亮他爸把自己的老婆从儿子床边拉开：“你不知道他脑袋受伤了吗？还这么刺激他？万一他脑子又出血了怎么办？”
苟海亮他爸说完了这句话，他妈立刻吓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图一时的爽快，让儿子心里难受，身体上再有什么不良的反应。
这时候苟海亮的家里人才有机会上前跟他说说话。
苟鹏飞的爸妈也凑了过来，倒也没说什么其他的，只是满脸欣慰的说道：“醒过来就好，醒过来就好。这几天在医院里让医生好好的查一查，可千万不要有什么后遗症啊！”
苟鹏飞这个时候也走到了苟海亮的面前，一个一米八几的大酗子，眼圈红了一大片，看起来扭扭捏捏的和个大姑娘似的。
苟海亮对着自己的弟弟微微的勾起了嘴角，那笑容就像一个无声的褒奖一样，给了苟鹏飞开口的勇气：“哥。”
“嗯。”苟海亮虚弱的说道：“谢谢你鹏飞，我都知道了，你长大了，可以照顾哥了。”
苟鹏飞用袖子胡乱的抹了抹自己的眼睛，到底没有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这么多亲戚朋友都在呢，要是真的哭出来了那该有多丢人啊？他笑着对苟海亮说道：“哪还能一直长不大呀，就咱们家里人还惯着我把我当个孩子。哥，我自己可以处理公司的事了，公司最近没出乱子，我又抢了几个大单，咱们的广告业务拓展了一倍，我是不是很能干？”
“对，我弟弟最能干了。又体贴又懂事还能干，以后我就可以享清福了。”
“嗯！”苟鹏飞又看了苟海亮几眼，那眼神中充满了依恋，可他不得不把位置让给其他的亲戚朋友，因为苟海亮病重这件事对太多的人产生了影响，家里的亲戚关系都还不错，从他出车祸开始就一直有人关注着他的情况，虽然他和沈佳音两个人在医院里陪着的时间比较长，可是亲戚朋友来的次数也多，现在苟海亮醒了，苟鹏飞必须要把位置让给那些叔叔阿姨婶婶伯伯，让他们以后还能说说话见个面，人一旦遇到了难事，有这么一大堆亲戚朋友帮衬着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儿，他想让自己的哥哥体验到家里人的温暖。
苟海亮的病床前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包围着，沈佳音在最外围靠着墙站着，看着他们一家子人其乐融融的样子也觉得心里暖暖的。
如果苟海亮真的出了事，也许他们全家就不会像今天这样和谐温暖。
之前苟海亮一家愁云惨淡的样子还历历在目，沈佳音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喧宾夺主，影响他们和苟海亮进行短暂的交谈。
苟海亮这人讲义气，对下属也好。
从他醒过来开始就不停的有人来看他，除了易兴科技公司的下属之外，还有以前他们谈过的一些生意伙伴。他们好多人都和苟海亮成了莫逆之交，酒友牌友球友一大堆人来来往往，关系不近的那些还没有算上。
可是那些人里面却没有封燃的影子。
那个陪着她一起守护着苟海亮，给了她一个放手与成全的承诺，会耐着性子仔仔细细的为苟海亮擦拭身体的那个封燃，那个在大家全都六神无主的时候，第一时间做出反应跑前跑后的封燃。
他没有来，甚至连一丁点儿属于他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他甚至没有像往常一样给沈佳音打过一通电话或者发过一条短信，就这样凭空消失人间蒸发了似的。
沈佳音的心像是放在了流沙之上，缓缓被那些沉重而密不透风的东西所掩埋，让她觉得整个人十分疲惫，甚至有了一种近乎于无法呼吸的感觉。
沈佳音知道这是封燃在信守自己的承诺，给她一个自由的空间让她重新选择。
是和苟海亮在一起还是回过头来找他都好，他都可以接受，因为那是她的决定，他永远都会这样尊重她的决定。
沈佳音呆呆的看着门口的走廊，那里偶尔会出现一两个人经过，可却没有一个是封燃。
一个太过于正派绅士的男人，可能永远都学不会争抢与耍赖，没有人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做过什么样的约定，甚至没有人知道他们两个人的约定涉及到了苟海亮的感情。
只要他们两个人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不知道，也许他们还可以稀里糊涂的过自己的小日子，闭上眼睛，自私的幸福一辈子。
可惜不管是她还是封燃都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他们两个人都是重诺的人，会有现在的这个局面出现，也是在她意料之中的。
那好吧，那就让他用这一段的时间好好的理清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让她用这段时间好好的还债。
她的生日愿望实现了，那么好日子还会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