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自私一回
苟海亮的脸“轰”的一下就红了，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像极了做坏事被人发现的孩子一样倒退了几步，差点跌坐在试衣间的椅子上。他用手搀扶着墙面，这才勉强稳住了身子，可是苟海亮觉得自己有些不争气的心虚腿软，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了：“佳……佳音……你……我……我……”
沈佳音站在他的面前，拽着他的领子让他站稳了，她的手一颗一颗的帮他系着口子，那人紧张的不敢呼吸，一个劲儿的憋着气，没一会儿就把自己的脸给憋红了：“你想把自己憋死吗？”
她系好了最后一颗扣子，习惯性的在对方的领口拍了拍。她这轻柔舒缓的动作落在他的身上，有种大力金刚掌拍在苟海亮身上的既视感，他被轻轻的拍了一下，整个人又站不稳了，一个劲儿的咳嗽。
沈佳音没有笑话他，只是靠在更衣室的墙面上，主动拉开了自己与苟海亮之间的距离，不然苟海亮这个家伙那么紧张，他们两个人也就没得谈了：“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苟海亮的脸上有种颓废之色，他看着沈佳音，远远没有这几天的意气风发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对不起佳音……”
“干嘛跟我说对不起？”
“我……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的生活，你就当不知道我的心意，好吗？”苟海亮看着她，眼睛里几乎有着哀求的神色：“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可以吗？我们还像以前一样，或者如果你心里不舒服的话，我会减少和你见面的次数，绝对不会打扰到你的生活！”
他这句话说的无比卑微，让人觉得听着心里泛起了阵阵的酸楚。
沈佳音想到那一天他想都没想就将自己从车轮前推开，自己被撞的昏迷了两个多月都没有一句怨言，她突然觉得自己欠了苟海亮很多很多。
“大海。”沈佳音深深地叹息一声，看着苟海亮的眼睛，无比认真的问道：“你还爱我吗？”
苟海亮看着沈佳音的样子，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但很快的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又拼命的开始摇头。
沈佳音被他的样子给逗笑了：“到底爱不爱？”
“佳音……”苟海亮的表情都快哭出来了：“你到底想干嘛，你直接告诉我，让我有个心理准备，行吗？”
沈佳音突然朝着苟海亮走了一步，他退无可退，几乎垫着脚紧紧的贴着墙面，生怕自己和沈佳音两个人挨得太近，逾越了界限，唐突了她。
她站在苟海亮的面前，不再继续向前，免得这个家伙将墙掏出一个洞再飞快的跑走。
“大海，人生短短几十年，眨眼间就过去了。可是有的东西，却不是眨眨眼睛就能忘的。”沈佳音对着他笑了笑：“我们两个人认识了快十年了，这十年里，我们一起从什么都不懂的幼稚学生，变成了现在的成熟稳重的大人模样，可是我们彼此都知道对方性格里的弱点，知道对方需要什么，也是真的法子内心的关心对方。这么多年，我变了很多，你也是。我脾气不好，有的时候还独断专行，有的时候易楚安都受不了我，可是你却能耐着性子陪着我，帮我度过一个个的难关，给我那么大的支持和鼓励。你每一年都会往我家跑很多次，替我问候我的父母，哪怕我从来没有这个要求……大海，我以前不知道你喜欢我，更不知道你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不计回报的为我付出了多少，可是我现在知道了。”
“佳音……”
“我想象不到你的爱到底有多少，才能在生死攸关的时候把自己给忘了，愿意替我去死。”沈佳音淡淡的笑道：“苟海亮，咱俩认识了那么多年，我什么脾气秉性我想你比谁都知道。我不是个喜欢绕圈子喜欢猜测别人心意的人，我喜欢职来职往。你要是还爱我，想和我在一起，你就直说。想还是不想，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我选？”苟海亮满脸疑惑的看着她。
“对，你选。”沈佳音无比坚定地说道：“你怎么选，我就怎么做。”
“佳音，你不欠我的……”苟海亮被她逼得红了眼，他以前想象过无数次自己心意暴露的时候会遇到的场面，可是无论自己怎么想，演练过多少次，都没想过这样的场面——他们两个人站在如此狭小的空间里，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就这样面对面谈论着爱与不爱的问题。
沈佳音没有正面回复他的话，而是又问了一句：“你还爱我吗？想和我在一块么？”
苟海亮有种被她逼入墙角的感觉，他完全不敢看沈佳音的眼睛，而是闷闷的反问一句：“我要是想呢？”
“我答应你。”她斩钉截铁的说道。
苟海亮倏地抬起头，无比惊讶的看着她。
沈佳音又将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我答应你，我和你在一起。”
苟海亮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狂喜，但很快的，这丝狂喜就变成了全然的忐忑和茫然：“佳音……我……我没这样奢望过。只要你过的开心就好，只要你幸福就行。你和封燃已经见过父母了，不是么？你们两个人已经开始计划着结婚，已经开始装饰着你们的新家了，你们……”
“所以这就是你突然和张歆晨在一起的原因，是吗？”沈佳音看着他，问道：“你是为了让我安心，为了把自己的感情藏起来，才用张歆晨做障眼法的，是吗？”
苟海亮听到了“张歆晨”这个名字，整个人都僵硬了一般。
她将苟海亮扶稳，免得他再磕了碰了：“大海，那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
他茫然的看着沈佳音，她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懂，可是……为什么他却觉得那么的不真实？
她走上前去，拉住了苟海亮的手说道：“大海，我想让你幸福。”
苟海亮只觉得自己浑身酥麻，有一种过电的感觉。
他不是没有和沈佳音牵过手，可是大家彼此知道对方心意的情况下，还能这样被她握着，听她说出了这句话，苟海亮的心跳猛然加速了好几倍，感觉自己几乎喘不过气来了。
一定是因为更衣室的地方太小了，空气不流通，所以他才会那么憋气那么难受。
对，一定是这样的。
苟海亮的脸红的好似能滴血，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头疼了。
我想让你幸福……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原本应该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说辞，被沈佳音就这样说出来了，他还真是有些……能够体会突然被人告白的小女生是个怎么样的心情了。
沈佳音见到他开始揉自己的太阳穴，吓了一大跳，连忙走上前去问他：“大海，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怎么了？”
“我没事。”苟海亮躲过了沈佳音的手，他觉得自己如果再和沈佳音有肢体接触的话，怕自己会紧张害羞到原地爆炸：“咱们先出去吧。”
苟海亮刚要走，沈佳音已经一把将他按在了墙面上。
这样一个看起来特别像要被马上壁咚的样子，让苟海亮更加紧张了：“佳……佳音……”
“苟海亮，我没有跟你开玩笑，记住我说的话。”沈佳音无比认真的看着他说道：“从今天开始，我们正式在一起，你想做什么我就陪你做什么，你想去哪里我就陪你去哪里，只要能让你开心幸福的事我都会去做，我会永远的配在你身边，只要你能好好地。”
苟海亮猝不及防的被沈佳音告白了一脸，心跳突然咚咚咚的响个不停。
是不是过去的几年里，其实沈佳音也是对他有想法的？
他正胡思乱想，沈佳音已经拉着他一道出了更衣室。
导购已经在外面等了他们很久了，见到沈佳音和苟海亮两个人走出来，她立刻笑盈盈的走过来问道：“苟总，怎么样，这几套衣服还喜欢吗？”
“穿着不错，开单子。”沈佳音替苟海亮回答了她的问话，苟海亮这会儿魂儿都丢了，还哪儿听得进去人家说什么？而且他现在胳膊上的伤也没有好利索，让他频繁的抬起胳膊穿衣服，确实容易让他的胳膊再一次受伤。
苟海亮这一次拿了好几套新款，都是不打折而且价格高的，他这一来，导购的业绩就成倍的往上翻，这会儿更是喜笑颜开，热情的不得了：“刚刚我看到女士似乎很中意这件衣服，要不要一起拿上？”
沈佳音看到了她手上拎来了那件特别适合封燃的衬衣，瞬间沉下了脸。
苟海亮也跟着导购的话看过去，也看到了那件中规中矩的衬衣。
这件衣服的颜色很沉稳，大气中带了些精心的剪裁，确实是一件不错的衣服，可是这件衣服的风格和尺码，都不是他的。
苟海亮刚刚在更衣室里红了的脸，这个时候慢慢的失去了血色。
沈佳音刚刚挑选衣服的时候，脑子里想的是封燃吧？
她将封燃的尺码记得那么清楚，为他挑选衣服几乎成了本能，那么这个男人对沈佳音而言，真的不再重要了吗？
苟海亮恍然大悟，他突然发现刚刚沈佳音说的那一番话里，从来没有说过“我爱你”或者是“我喜欢你”，她只是坚定不移的说“我想让你幸福”。
她不爱他……
始终不爱。
但是她愿意用自己的一辈子陪着他。
是他的车祸和心迹，让沈佳音下定了这样的决心？
苟海亮僵硬了身子，突然觉得自己的血液开始倒流。
真相来的太快，他还没有幸福够呢……
他低下头看着沈佳音，见她也是僵直了身子，整个人如临大敌的样子，苟海亮的心里也很不好受。她的身上微不可查的颤抖着，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也许她想极力隐藏的是内心的惊恐和不安。
那样的沈佳音，无疑是脆弱的。
苟海亮的心里突然涌起了一阵心疼，她是有多大的勇气，做了多大的决心才对自己说了这样一番话。而此时此刻，她强撑出来的淡定和决心，就要被一件普普通通的衬衣给戳破了。
这是他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为什么他就不能自私一点？他也想自私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