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八章 决定

这可真是进退两难。

辛鸢叹气。

辛烨侧首看她,“事情不是还没完全清楚吗,这么早就叹气?”

“嗯?结果不都出来了吗,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她不解地看他。

“你不觉得少了点什么吗?”

辛鸢怔了怔。

事情的来龙去脉基本清楚了不是吗?

辛烨继续道:“肃王若只是想查清幕后之人,明显他早已知,根本无需非通过我们。”

辛鸢挑眉,“那怎么一样呢,若朝廷不出面,那只是他一家自说自话,根本毫无意义。

说到底历史是由胜利者编撰的,所谓真相若是不能为当权者容,便是一时引起再多再广泛的关注,也注定湮没,顶多见缝于后世野史之中,改变不了什么。”

肃王想为其父正名,当然不只是要一时之名。

辛烨赞同地点头,“你说的是,历史是由胜利者编纂的。但你怎么知道肃王不可能成为这个胜利者?”

辛鸢闻言沉默。

肃王背后有不小的势力,从他能做那么多事情就足以看出。

更关键的,他是云锐玦的儿子。

在这个讲究正统的时代,这样的人振臂一呼后带来的威胁将远大于任何人。

各方博弈,谁又敢保定胜对方。

说到底,肃王不是全无机会,端看他想不想要。

不同于辛鸢的忧心,辛烨却是笑,“若他真有能耐,能为贤德明君,我倒不介意拱手相让。”

他接手这江山本也是形势所迫,若是肃王能为明君,能为天下百姓计,他退位让贤又如何。

“那感情好,这皇后我也当得没意思,要是可以一并退了倒落得逍遥自在。”

若是可以,她还是希望过回当初的生活。

没有权斗,没有阴谋,坐看斜阳,闲敲棋子,自由而自在。

辛鸢眼露憧憬,但很快就回归现实,“还是少做梦了,要是你真的退了位,还想有什么自在。被幽囚监视都是轻的,说不得你屁股才一挪开,就‘急病去了’。”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

哪位承位之君能受得了另一个曾经当过皇帝的人在自己眼皮底下晃着,与其不时忧心对方会否卷土重来,还不如先下手为强,先灭了对方求个安心。

“说得也是。”

这退位要退得无后顾之忧,还得退给自己的儿子,当个威风太上皇,位分高又自在。

如是一想,辛烨不由看向乖乖坐在自己臂弯抱着小玩具玩得欢的小初阳。

感觉到父亲的目光,小初阳无辜地摇头看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写着懵懂无知。

辛烨叹气。

算了,还是老老实实认命,该自己承担的自己担着吧。

一想至少还得有十几年,他就觉得任重道远啊。

辛鸢见状不由掩着嘴偷笑,辛烨瞪圆了眼看她,“你很高兴?”

辛鸢想也不想直摇头,一脸真诚,“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很同情。”

说着还露出一脸怜悯同情。

辛烨哼了一声,显然瞧不上她虚假的同情。

辛鸢干咳一声,趁机将话题转回来,“那你说肃王到底想要什么?”

辛烨直接道:“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你不会是说先帝害云锐玦的原因?”

辛鸢皱眉,“这还能有什么原因?

先帝年老体弱,看不惯云锐玦逐渐势大,但云锐玦向来规行矩步,没有错处,先帝想要对付他,自不得得用些手段,不是吗?”

辛烨道:“也许是也许不是,还是得先查过才能一清二楚。”

“会这么简单吗,肃王闹腾了这么久,只为求一个理由?”辛鸢还是不大信。

辛烨强调,“重点当然是正名。”

辛鸢白了他一眼,“我当然知道,我是说除此之外的。”

辛烨无所谓地道:“没办法,我能做的只有这些。”

肃王要还是不满,那就只能撕破脸了。

大家手底下见真章,反正将事情全部摊开是不可能的。

他愿意退让,只是想尽量用避免干戈,不是真的惧了肃王。

他愿尽可能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恢复云锐玦的名誉,洗清他身上的污名,甚至为他求个明白。

但也仅限于此。

肃王必须明白这一点。

辛鸢点点头,“但愿肃王能想通吧。”\0

“会的,他是个聪明人。”

*

一样的夜,一样的破败的吴王府,一样的肃王。

不一样的是,这次多了一个辛烨。

肃王望着轻松一跃就上了屋脊的辛烨,目光玩味,“还真是真人不露馅,没想到自幼卧病,不曾习武的云皇陛下竟有一身好武艺。”

嘴里说着没想到,看他的表情却不是那么回事。

太子双生这么大的事,便是他远在狨国,也早有耳闻。

更别说他对云国的消息总是格外留意。

有些事情,他如何会猜不到。

辛烨眼波未动,“朕还以为你会对朕接下来说的话比较感兴趣呢。”

肃王收了笑,“这么说来,是本王委托的事情有了结果。”

与其说是结果,不如说是决断。

真相如何,他早知道得一清二楚,根本不需旁人告知。

辛烨没绕弯子,直接将自己的决定说出。

闻言,肃王一下冷了脸。

“你准备就这么简单地打发我?”他笑着,笑意未抵达眼底半分。

辛烨淡淡地道:“换了你是我,也一样会如此做。”

“或许吧。”

肃王点头,“但我到底是我,终究不是你,看来我只能用自己办法去做了。”

这话里的威胁意思已经明显。

辛烨面色不变,“你这是摆明车马跟朕对着干,战火一起,百姓流离,你想看到生灵涂炭?”

“你怎知道我不想?”

肃王嘲讽一笑,“左右就这江山也不是我的,是天下太平还是生灵涂炭与我何干?”

“先太子云锐玦仁民爱物,是为难得的贤德储君,他觉得他若是在天有灵,会愿意看到那一幕吗?”

“你以为我会在乎?”

辛烨定定地望着他,猝然一笑。

肃王双目眯了眯,“你笑什么?”

“朕笑你好笑。你若是不在乎,又何必折腾那么多事?直接举旗造反,不是更干脆吗?”辛烨如是道。

肃王紧抿着唇,不言语。

叫对方说对了,他确实在乎。

肃王在心中叹了口气,“好,本王可以退让一步。”

辛烨不觉意外,他就知道对方是聪明人。

“有什么要求,你说吧。”

对方愿退,肯定不可能全无要求。

“我要云锐钰的命!”肃王的声音从牙缝里崩出,每一个字都透着强烈的恨意。

先帝是始作俑者,但是庸王也无辜不了!

闻言,辛烨沉默。

良久,他点了下头,“好,朕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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