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我不会再逃避
陆初确实没有追上。
纵是这一路催促司机催促到司机快要把他弃载，更在快到机场的堵车大军中弃车用跑的，一阵风似的扎进机场，也还是没能在莫渡进安检前找到他。
陆初急匆匆拿出手机，不停给莫渡打电话。
头三遍都没有人接，直到第四遍快响到末尾，在陆初对着手机一遍遍祈祷下，莫渡才总算接了电话。
“莫渡！”陆初从来没这样欣喜若狂，第一次直呼了莫渡全名，“你在哪儿?！莫渡你在哪儿?！”
电话那端默了一会儿，传来莫渡低沉的声音，“我在飞机上，快要准备起飞了，有事吗?”
最后三个字，透着疏离和冰冷，好像两人从未认识过。
陆初瞬间竟有些怀念莫渡冷嘲热讽发脾气的时候，急急解释道，“我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我最近这几天不光你，谁都没有联系，我遇到点事情，心情不太好，不知道联系别人该说什么，所以……”
“我知道。”莫渡的声音一丝温度也无，“因为阮恬的事吧?听说你快结婚了，恭喜，只是我不能参加婚礼了，到时候会发红包给你的，如果你通知我的话。”
“……”陆初彻底僵住。
他怎么也没想到莫渡竟然已经知道了他和阮恬之间的事。
这些天他不肯联系外界，就是想逃避，他不知道别人若是发现他不对，问起来他该如何回答。
可他怎么忘了，莫渡认识顾邺笙也认识阮星远，甚至顾邺停，随便从哪个人嘴里，都能问出真相。
“飞机要起飞了，我要关机了。”莫渡道。
陆初急了，不知怎么突然有种预感这一挂断，他可能再也联系不上莫渡，叫道，“莫董！”
电话没挂，莫渡冷冷的声音传来，“还有事吗?”
“我……我不知道那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不喜欢阮恬，我也没有要结婚，我不是想骗你，我……”陆初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哽在喉间。
莫渡也没有说话，两人纷纷沉默下来，只剩机场噪杂的背景音。
半晌，莫渡低低开口，“再见。”
电话随之挂断。
陆初怔怔的捧着手机，反应过来后试着拨过去，传来对方已关机的提示。
他看着机场人来人往的人群，无力的滑坐下去，将脸埋在膝盖间，第一次偿到万念俱灰的滋味。
有些事，果然不是逃避能解决的。
他当初又为什么要选择逃避呢?
……
对于婚礼，大家的意见都比较一致——不需要请太多客人。
婚礼是两个人的事，再扩宽一些，也不过是两个家庭的事。
那些八杆子打不着的远亲，关系一般的普通朋友，都不需要请来充数，只要自己人真心祝福和热闹就可以了。
“扭扭妈妈死的早，我这边就是我和初儿，小莫看看到时候有没有时间，有时间就一起过来，还有小恬和我二弟……”阮星远掰着指头列数了一遍自家这边的亲属，问顾邺笙，“你们呢?”
“邺停就我一个哥哥。”顾邺笙道，“另外还有个表弟叫邵闻，再没别人了。”
“不是还有亲家?”阮星远疑惑。
顾邺笙微微一凝，下意识看向顾邺停。
后者迎着他的视线淡淡一笑，极温和乖巧的模样，“哥哥看我做什么?这些事你来做主就好。”
顾邺笙太了解顾邺停，笑得越灿烂，往往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他只得含糊应付道，“恩，那我到时候问问爸爸。”
阮星远却是个求真的，道，“再怎么忙儿子婚礼也不可能没时间啊，说来我还没见过亲家，怎么，他不会是看不上我们家绵绵吧?”
“没有的事。”顾邺笙道，“阮总你别多想，我爸爸他只是太忙了，加上从小不与我们兄弟二人在一起，感情有些生疏，所以不常联系，稍后我会联系他，有空他会出席的。”
“行，那你记得通知他，我想他再怎么忙也会挤出时间的。”阮星远道。
他认识顾邺笙说来也是不短的时间，可最近回来后，才从媒体新闻上知道，原来这兄弟二人是有父亲的。
商界大鄂曲宁远，他从前没打过交道却一直听说过的人。
阮星远印象中这样的人，一般都是比较心高气傲的，想想还是觉得不放心，问，“你爸爸是真的对绵绵没什么意见吧?”
要是对阮绵不看好，他千娇万宠的宝贝也不是非嫁过去不可，他宁可把阮绵留成老姑娘，也不会嫁到别人家里受气！
“扭扭这么好，不会有人不喜欢的。”顾邺停笑着给阮星远斟茶，“岳父放心，我会让我爸爸出席的。”
“好。”阮星远这才放心了，又问阮绵，“丫头，你有没有想请的人?”
阮绵为陆初的事担心，频繁走神，不过这种问题她就是没细听也不难回答，人选早就想好了，“我请严蹊和唐霁，还有小吴，她照顾我照顾的很好的，另外还有张叔。”
张从文阮星远知道，天天在顾邺停家住能看到，挺博学一个老头儿，什么都能聊两句，他都很久没遇到这么投机的朋友了。
“那必须请。”他道。
“那就这样吧。”阮绵道，“今天就商量到这儿好了，日子爸爸定就好，我和学长回去会准备的。”
“行，那就散了吧，我回公司一趟，你们先回家吧。”阮星远起身。
顾邺笙回警局正好路过星光，道，“我送你吧阮总。”
他原来与阮星远是以兄弟相称，如今确定了亲家关系，他的辈分便要随着顾邺停，再不好叫阮星远大哥了。
……
阮绵离开酒店后给陆初打了两个电话，没有人接。
她直接让顾邺停开车去了陆初家。
她和陆初两人彼此之间都有对方家里的钥匙，不用叫门就能打开。
进门后客厅连带卧室的灯都关着，阮绵打开灯找了一圈，最后在小阁楼上找到陆初。
阁楼是当初装修房子时陆初花了不少钱弄的，用他的话说，狭窄光线暗，蹲在上面非常有安全感。
如今，他便抱膝缩在阁楼一角，像只被黑暗侵袭的沉默幽灵。
阮绵让顾邺停在下面等着，一个人爬上去找陆初说话。
顾邺停向来听她的话，让怎么便怎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和莫渡发消息。
顾邺停：婚礼你来吗?
莫渡：时间定了吗?
顾邺停：岳父说要选个良辰吉日，应该在一个月之后。
莫渡：看情况。
顾邺停：比如他去找你?
莫渡：比如他不会去。
顾邺停：陆初会去的，所以你不来了?
莫渡：那就不去了。
顾邺停看着屏幕会心一笑。
他以前以为莫渡不会变通，如今看来，似乎也有点小聪明。
这一走，这个教训够陆初记一辈子了。
若是哪天陆初追到国外去道歉，以后也是对莫渡言听计从的结果。
就是留下阮恬这个烂摊子，比较惹人烦躁。
顾邺停已经受够了阮绵总为阮恬的事烦心，想了想，给张从文发了条消息。
“告诉曲宁远，我邀请他参加我的婚礼。”
……
“你没追到莫董吗?”阁楼上，阮绵小心翼翼爬到陆初身边，轻轻推了推他。
陆初没有说话，只摇了摇头，满脸失魂落魄。
阮绵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才好，只能尽量表现的轻松，“没关系，这次没追上道别，以后还有机会，等到我婚礼的时候，莫董一定会来的，到时候你又能见到他了……”
“不会了。”陆初摇头，“他不会来了……”
以莫渡的骄傲，知道他骗了他，再不会想见面了。
莫渡会避开所有能见他的诚，屏蔽所有有关他的消息，真正让他从生活中消失。
这都怪他优柔寡断，处事不清。
明明莫渡早提醒过他，如果对阮恬没有想法，就和阮恬保持距离，因为阮恬可能对他有想法。
是他觉得无缘无故的疏远不好，觉得阮恬和阮绵都是一样的。
现在想想，若那天晚上他没和阮恬一起喝酒，早试探一下阮恬的心意，和她解释清楚……
就不会造成今天的局面。
他凡事总喜欢往好想，总想能帮就帮，偏偏遇事却喜欢逃避，这些天不见阮恬，何尝对阮恬不也是一种伤害?
现在惹阮绵担心，亦是因为他的犹豫不决。
陆初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这么懦弱。
他深吸口气，抬头看着阮绵，“我想好了，我不会再逃避了，我会和阮恬说把话清楚。”
……
陆初能振作，阮绵自然是开心。
但和阮恬把话说清楚这种事——她也劝过阮恬，知道阮恬有多固执。
大概不是说清楚阮恬就会接受。
回去的路上，阮绵一直在想或许她应该帮着再劝劝阮恬……
这样陆初说的时候，阮恬若是能想通，对双方都好。
想得入神，前面绿灯没留意，后面车喇叭很快响成一片。
阮绵忙启动车子，见顾邺停在看自己，不好意思笑了笑，“有点走神。”
顾邺停手受了伤，自觉也不影响开车，不过阮绵不放心他，最近出门都自告奋勇开车。
她开的也还不错，顾邺停就没坚持，这会儿见她总为陆初的事分神，道，“明天出门让张从文来开车吧。”
阮绵没反对，道，“学长，明天我要出去一趟。”
“有什么事?我陪你一起?”顾邺停问。
“不用了。”阮绵道，“我们婚礼不是要找伴娘吗?我打算找阮恬和严蹊他们两个，正好明天没什么事，我去和她们商量一下，都是女孩子，我们一起正好喝个下午茶。”
“好。”顾邺停道，“那我明天去见王导一面。”
提到王导，阮绵仍有满满的不好意思，“王导约学长了?”
“恩。”顾邺停道，“约了两天了，他想和我谈谈关于节目的后续。”
涉事村民被歹捕那天凌晨，阮绵和顾邺停他们回来的同时，剧组众人也都回S市了。
延西村出了这种事，本身就已经不安全了，自然不能再拿嘉宾和工作人员的性命来冒险。
之后大家回家压惊的压惊，休息的休息，王导想继续拍《从前慢》，得重选新址，这其中涉及到很多，田地房子、风土人情……
王导近来看好了两个地方，想征求顾邺停和阮绵的意见。
当初去延西村完全是为了阮星远，节目只是掩人耳目的工具，如今阮星远已经回来，阮绵不知道顾邺停的想法。
“学长是怎么想的?你想继续拍完吗，还是不想拍了?”她斜眼瞟着顾邺停。
顾邺停道，“我都可以，扭扭怎么打算?”
阮绵：“咱们既然都开了组，王导也付出了很多心血，就这么扔下不好，学长不讨厌的话，我们就拍完吧?”
“和扭扭拍节目为什么会讨厌?”顾邺停笑了笑，“那就拍完好了，不过我们之后要准备婚礼，不太有时间，我明天告诉王导把拍摄定在婚礼之后。”
那岂不就是拍蜜月生活?
阮绵想想和顾邺停婚礼之后，到小山沟沟里度蜜月，还有节目组全程跟拍……
还挺甜蜜的。
……
隔天一早，阮绵便去了阮恬家。
她想着阮恬要照顾阮光成，约出来见面不太方便，不如直接过去也省了麻烦。
可惜去的不巧，阮恬刚好出去了。
佣人正在院子里打扫落叶，道，“小姐好像是约了什么人，说去去就回，小绵小姐不如进去稍等一会儿吧。”
阮绵来都来了，就此回去还要再来一趟，如果给阮恬打电话怕会惹她着急，时间充裕等等也不怕什么。
她往院子四周扫了眼，问，“二叔呢?今天阳光这么好，怎么没把他带出来晒晒太阳?”
“先生平时都是小恬小姐在照顾，这会儿应该在房间休息。”佣人答道。
“那我上去看看二叔。”阮绵往里面走。
佣人放下扫把跟了上去。
阮光成在二楼房间的床上躺着，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阮绵进门后让佣人帮忙，合力将阮光成弄到轮椅上。
老宅为了方便推轮椅，不少地方都做了改动，上下楼都不费力，阮绵推着阮光成出去，对佣人道，“阿姨你去忙吧，我推着二叔逛逛，等小恬回来你叫我。”
“好。”佣人正好懒得照顾瘫痪病人，应声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