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终于抓住点端倪

地点还是地心城,

时间却悄悄地向后移了两天。

终于把那几个放在哪里都惹不起大人物们送走了,明日帮上下,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当然,

除去帮主萧不易。

尽管人家狂狮盟的访客很是亲切,拜访明日帮也没有端出半点架子,但是,仅凭狂狮盟的实力与名气,再相较于明日帮的地位,接待他们,明日帮还是感觉压力很大。

不过,幸好,李不易与卫释然这两个家伙都与来访的狂狮盟现任盟主元强以及飞鸽堂堂主游凌很熟络,使得此次拜会仿佛变成一次普通的访友一般。

但是,也是因为李不易这个家伙认识来访的飞凤堂堂主元英,并且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各种杂七杂八,使得明日帮与狂狮盟的关系一度紧张了起来。

一功一过,应有一赏一罚,功过相抵,赏罚相消,免了。

嘿嘿,

这是李不易做的美梦。

有功可能无赏。

但是,

有过……

帮主萧不易哪次饶过他了?

这次的理由也同样扯淡,李不易曾结仇与武林中大名鼎鼎的狂狮盟飞凤堂堂主元英,为本帮带来甚多麻烦,过大于功,所以,赏可免,罚不可逃,按帮规,面壁思过两天。

过大于功?

这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这个……怎么计算哪个大,哪个小啊?

嘿嘿,不用计算。

萧不易说了算。

包括帮规。

特定,是针对李不易的帮规。

因为貌似受过帮规处罚的,目前全帮上下,也就只有李不易一个人。

包括其他城的分坛。

不过,想想也是。

全帮上下,除了李不易,还有谁不被萧不易那宛如从无底深渊传来的幽冷眼神和几可令人窒息的冰冷气息所震慑,还有谁敢生事?

李不易自找的。

尽管狂狮盟的盟主元强和两位堂主都极力为李不易开脱求情,但是,萧不易此刻却又再次露出了冰冷无情的一面,一掌将李不易毫发无损地打入黑房子,转身便走。

这一下,众人还能怎么办呢?

李不易就关着呗。

本来当时明日帮还担心元强等人被驳了面子,会大发雷霆,却不想对方不仅没有丝毫不快,还想萧不易赔礼,说自己不该僭越明日帮家事。萧不易当然也没有什么纠缠,众人依旧是和和气气的。

结果,狂狮盟拜访明日帮的这两天,李不易就在这又黑又小的屋子中度过了。

不过,这样也好,正好不用再见那元英堂主了,省得又惹麻烦。

李不易还真要感谢自己的帮主无心插柳柳成荫的这么一举。

无……心?

管他呢?

李不易身子一横,闭上眼睛,就呼呼地睡着了。

这人一睡啊,光阴就流的很快。

所以,当两天后,秦白将这似乎专为李不易准备的汹屋打开,看到对方还在呼呼大睡时,毫不客气地一把拽起此人就往门外拖。

“喂喂喂,谁啊?杀人啊?”

熟睡中的李不易被这粗野的行为完全吓着了,睡眼还没张开就操着大嗓门嚎开了,

“杀人了,救命啊~~”

“你叫什么?”

尽管动作粗野,但是秦白说话依旧是那么的文雅,

“知道你早醒了,只是赖床不想起吧?快起了,要办事去了。”

“办什么事啊?这狂狮盟的人还没走呢,他们可都认识你,你不怕啊?”李不易揉揉双眼,

“说起来你这两天到哪去了?”

“有人识得在下,在下岂有不知?这两日在下请令外出两日,今日回来,正巧狂狮盟诸位贵客已走,所以,就来找你了。快,要办事了。”

看秦白说的好像是自己运气好一般,李不易不满地哼了一声,叫唤道:

“什么事啊,这么急?公子,我这还要面壁思过呢。”

“刚刚帮主下令,思过暂搁,命你和我出去公干……”

“啊?靠,没天理了,”李不易的惨嚎声又响了起来,“什么叫思过暂搁?这怎么着,出去干活还不给免了责罚,这叫什么事啊~~”

早已习惯了李不易的鬼哭狼嚎,秦白毫不理会,一把扯住对方的衣襟,连拖带拽地将他带离了此处。

也没人管小屋子的门,就这么敞开着。

不过,也许,他们是故意的吧?

毕竟,看这架势,李不易再次来这里,估计是很快的事情了。

所以,何必关上它呢?

下次开又诸多麻烦。

又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黑乎乎的,一种阴森森的感觉,谁会愿意进去?

真佩服李不易,呆了这么久,也和没事人似得——

不简单。

清溪派是个高风亮节的门派,其在武林中的名望就如他的名字一般——

品如溪水,清而不腐。

所以,清溪派收徒,有着甚多要求:

品行不端者不要;

家世不清者不取;

便是相貌浑浊者,也要考虑一下,以后可否出落脱俗,否者,也是无法进入清溪派修习武功的。

也因此,多年来清溪派的威望不仅没有因为门中弟子而有半点玷污,还因其门风严正公明,武功别树一格,更因门人多是翩翩美少男,窈窕淑女子而在武林中有着颇大的名气和不小的影响力。

毕竟,相貌清新,品行端正,再加上武功雅致,貌行才兼具——

谁人不喜,谁人不服?

不过,说道这武功雅致,这清溪派还真是别树一格。

也不知道当年这清溪派的开派祖师爷是怎么想的,武学一道,明明有着自己的规矩,违背了规矩,那在武学之路上,绝对是无法前进。

偏偏,这清溪派的武功就是大有违武学规矩。

除了一个美字,其他的什么都不管。

明明有些招式的动作根本是无用,就因为显得潇洒,所以,一定要加上;

明明有些招式的动作连都连不起,就因为显得帅气,所以,宁可剑招使到一半停下来,也不能省了这几个动作;

刀?不能用,太粗俗;

斧?那更是扯淡,啊,呸呸呸,不对,不能说粗话。

清溪派的弟子,绝对不可以沾染那些低俗的事物,他们使用兵器,大多是剑,还有一些其他可以勉强作为兵器的事物,比如说扇子。

华而不实。

对于这个门派,武林中人简而言之的四字形容。

不过,管他实不实。

在下闲话少说,切入正题。

清溪派既然有着高风亮节的名望,自然要经常做做博人口碑的事情。

这个,倒是很不错。

当然,即便是博口碑的事情,他们也一定要在清晨去做。

这个时段,是一天之中最清新的时刻,可尽显清秀洒脱之气。

所以,今天一大早,天刚微微亮的时候,清溪派弟子江松,寒涛,还有蔡晓风出门办事了。

顺便,做做好事。

能挣声望的事情,多做一件是一件。

江松长的很是清秀,平日里甚少言语,冷酷公子的形象是他最喜欢的,毕竟,这样的人武林中数不胜数,而且,大多比较招女孩子喜欢。

“我来吧。”

江松淡淡的一句,没前言没后语,然后直接将一位老婆婆肩上背囊的提了过来,轻松潇洒地背了起来,微微一笑,

“走吧。”

“唉,行,谢谢啊,”老婆婆看着眼前这个白衣公子,急忙说了道谢,不过片刻,她却又叫道,

“算了,公子,莫弄脏了你的衣服,还是交给老太婆我来吧~~”

“没关系,我给您送过去就是了,反正也要走这段路。”

江松随意的将背上的背囊甩来甩去,以显示自己的轻松。

不想,看到他这个动作,老婆婆却是一脸煞白,扑向了江松。

干什么?

江松是习武之人,手疾眼快,自然反应,一个顺力,就将那老婆婆摔了老远:

“喂,你这老不……,你这老婆婆,做什么啊?本公子在帮你啊?你怎如此不识好歹?”

丈外,那老婆婆挣扎地支起半个身子,回过头,双眼紧紧地盯着江松身上的背囊,伸出一只手,仿佛想隔空抓住那只背囊,本来煞白的脸色此刻更无生气,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支离破碎,

“真是不可理喻,不可理喻。”

江松脸色难看,拂袖欲走,结果却被边上的一个老者叫住了,

“唉,年轻人,你怎么这样呢?怎么能对这么大一个老婆婆下这么重的手?还不赶紧把这老婆婆扶起来?”

“扶她?为什么?”江松一脸的惊讶和不解,“我好心帮她,她却恩将仇报,我不过是略施惩戒罢了,凭什么去扶她?”

此刻的江松,似乎有点忘记了清溪派门规,高声吼叫的样子很是不雅。

“什么恩将仇报啊?”那老者是个明白人,“老婆婆是怕你把背囊甩来甩去,把里面的东西摔坏了。她是想自己拿背囊的。”

“啊?”江松五官一紧,疑惑地将还在背上的背囊打开。

靠,里面全是瓷器。

而且,已经全成了碎片。

江松暗骂一声娘,尴尬了。

怎么办?

鬼他娘的才知道。

江松又在心里来了一句本门严令禁止的语言。

寒涛是个身板挺直的家伙,面方口正,英气十足,颇有些将军之威武。

所以,他的愿望是,学好武功,将来能在战场上杀敌立功,成为一代名将,受万人敬仰。

因此,他对天下形势相当在意,还时不时地按自己的一套方式去判断这时也命也的:

“这次四方边关动乱,看来我天佑朝难逃一劫了。”

“啊?这怎么说啊?”

旁边不知哪个同路人问了一句。

“列位想想,这四方异族安分守己二十余年,却在此可一起动乱,能有何原因?必然是因为我天佑朝朝中腐败盛行,国力日渐衰竭,有机可乘,所以才蠢蠢欲动的吗?”

“哦,原来这样,唉,不对啊,”又不知是哪个路人惊叹道,“要是这样的话,那这天佑朝岂不是要糟?那四方蛮夷攻进来,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不就死定了吗?”

“不至于吧,”这次,是旁边一个路人说奥,“我听说这代帝王誓统大帝还算是个明君,若是国力衰弱,按理说他该有所做为的啊?再说,即便四方边关破了,不是还有那号称‘鬼帅’的司马德吗?有他在,我们害怕什么?当年他可是仅以七千兵马就击溃三万敌军的啊,难道还挡不住那些蛮夷吗?”

“说的也是。”

“就是啊。”

……

路人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将本来是主角的寒涛晾在了一边。

“喂,你们这些人懂什么啊?”

一着急,寒涛顿时变得脸红脖子粗,不顾门规的大吼了一声。

结果,稳重霸道的威武态势荡然无存。

这哪里是什么一代名将之命?两句半就激动起来了。

这不跟孝子吵架一个样吗?

不过,寒涛的内功基地不错,刚才一着急,内力自走,那一声吼,可是把这里的路人全给吓住了,谁也不敢再说半个字了。

周围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连鸟虫之声也听不见了。

周围一安静,寒涛也冷静了下来:

自己失态了。

发现了这个,又看看那些老百姓脸上惊恐的表情,寒涛一下子就尴尬了起来:

怎么办?

正在寒涛举手无措的时候,一边闪过他的师弟蔡晓松,轻轻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寒师兄,江师兄那边似乎遇上点麻烦,我们还是赶紧过去看看吧。”

“遇上麻烦了?”寒涛闻言心口一松,急忙又是一副持重的摸样,微微点点头,干练地说了一句,“走。”

说罢,寒涛便与师弟蔡晓松一前一后离开了这里。

这里,依旧站着那一圈被吓得不轻的老百姓。

以及那无形中笼罩这里的怪异感觉。

真没看出来。

原来竟是这样的……

且说寒涛解围之后,急忙和师弟蔡晓风赶到了江松这边,一看时,江松已被几个路人拉扯着,指指点点的,丈外,一个老婆婆倒在地上不动弹了,三两个路人正在察看。

“江师兄,这是怎么回事啊?”

江松见自己的两个师弟过来,正不知怎么说才好时,身边一个老者便搭上了话:“师兄?你们两个和他是一起的吧?唉,你们评评理,”那老者似乎很是不平,“这老婆婆只不过是害怕她的东西被这位公子摔碎想拿回来,你们的这位公子却下手打了老婆婆,还下那么重的手,老婆婆这么大的年纪了,现在被他打得就剩半口气了,你们说,怎么办吧?”

“啊?”寒涛心中一阵窃喜,原来师兄闯下的祸比自己的还大,看来师父这一关,自己能过去了,不过,他脸上却不敢有半分显露,不自然的皱着眉头看着身边一脸苦涩的江松,“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这,”江松此刻早已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脸都快被烤熟了,通红膨胀,还冒着阵阵热气,语无伦次地说道,“这个,我只是想帮她拿背囊而已,谁知道她突然扑了上来,结果,就成这样……,我没怎么动手啊,唉,我说不清了。”

“说不清?”寒涛微微嘟囔了一句,心中暗道:那再好不过了。他转过身子,一副义正言辞的摸样看着周围那几个路人,朗声说道:

“诸位,我师兄只是想帮这位老婆婆而已,纵然有些不妥之处,也实属无心之过,我等愿意负担这老婆婆的所有医药费,并且赔偿她的损失……”

“哼,有钱就了不起啊?”那位老者很不满地说道,“这老婆婆都快没气了,你们还不赶快把她送去看大夫,在这边谈什么医药费啊?”

不服气有钱人的小百姓一句话,让这几个武林俊秀一下子想到了最重要的事情。

而就在他们正打算去看那位老婆婆的时候,一个明显不爽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用了,老婆婆没事。”

明显不爽,声音中带着勉强藏起来的不屑,以及几乎无法压抑着的愤怒。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众人一跳,回头看时,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那察看老婆婆的几个人中,多了一个黑衣人。

而在这黑衣人身边,适才被江松击倒在地的老婆婆,此刻却被这黑衣人搀扶着站了起来,看那脸上有了血色,看来并无大碍了。

这黑衣人还真怪,全身黑衣不说,头上顶着一个斗笠,还被一摸黑色轻纱所覆盖,轻纱如门帘一般自然而轻柔的垂下,将此人的面容完全遮住,微风轻过,那轻纱确丝毫不动,邪异中带着一份儒雅之气,将清溪派三人以及周围路人完全震慑住了。

什么人?

“你是何人?要干什么?”

江松是三人中最长的师兄,对于自己的功力也把握的很好,刚才那一掌,他心中身份清楚,莫说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婆,就算是一个年轻人,此刻恐怕也未必站得起来,而这老婆婆却面色轻松,这却是不得不让江松大吃一惊。

任谁也看得出来,是这黑衣人做的手脚。

其实,做手脚这个词用的并不是很恰当。

不过,这的确就是江松心中冒出来的第一个词。

“我是什么人你没必要知道?”结果,对方却是一副冷淡的让江松等人感觉很是不爽的语气,“你们刚才出手打了这位老婆婆,还摔坏了人家的东西,虽然你们是想做好事赚声望,但是,错还是在你们,一声道歉总是应该,还有那些东西,你们也该赔偿吧?不该是站在那里看风景吧?”

虽然声音轻淡,语气冷漠,但是言语中却又一种不可置否的威严。这一串话语,让江松三人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然后,他们发现了这个让自己很没面子的举动,江松等人面色一沉,性急的寒涛微怒道:

“阁下何人?与我清溪派有何冤仇,何故这般出言不逊?”

“出言不逊?”黑衣人明显一愣,随即又是轻轻一笑,嘲讽意味十足地说道,“我出言不逊,也比你不懂装懂强多了吧?刚才是哪位公子说不过别人,就大吵大闹的啊?好像是一位姓寒的公子吧?”

这话语锋利,且直指其人,令被说者面色一红,更是怒不可谒地叫道:

“你是何人,怎会理解本公子的宏图大志?还敢这般出言不逊?当心本公子对你不客气。”

话音刚落,便是一阵狂笑回应寒涛,笑声发出者,自然是那从头到脚一身黑色的神秘人,只听他连笑带说道:

“哈哈哈,你要对我不客气?哈哈哈,久闻清溪派名望甚高,派中弟子都是儒雅公子,讲究动口不动手,怎么?今天倒反过来了?”

铮的一声脆响,如水长剑已被寒涛擎在手中,同时,义正言辞的声音再次从他口中发出:

“恨,自古道,士可杀,不可辱。阁下这般侮辱本门,说不得,在下只好……”

寒涛说着说着,突然发现了一件怪事:

自己竟然说不出话了!

怎么回事?

很简单,一股强劲的力道自胸口澎湃而来,瞬时游走全身,这股力量过后,留下的便是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就像有人在用钳子撕扯着自己的全身经脉一般。

寒涛还没叫出声,就昏了过去。

他的身体在旁人的眼中,高高地飞起,然后又如中箭的老鹰一般,直直地坠下。

通的一声,众人僵硬的脸孔随之一震。

“忘了说了,”黑衣人阴森森地笑道,“我是个疯子,和疯子动手,你还那么多废话,谁听啊?”

这一下,没看清的人也立刻明白了刚才是怎么回事了。

刚才,寒涛还在说话的时候,这黑衣人便冲了过去,结结实实地一掌印在了对方的胸口上,将他轰飞了出去。

虽然此举略有偷袭之嫌,但是,能以这般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招,甚至让寒涛都没反应过来就中招,这黑衣人的实力不禁让蔡晓峰心中一凛。

高手!

不是对手。

不过,他看的明白,别人可没想清楚。

铮,又是一声脆响,三人之中最长的江松也执起长剑,横眉冷目地盯着黑衣人,冷冷地说道:

“阁下这般行径,怕是有违武林规矩……”

“你还要废话?”黑衣人极不耐烦地叫嚷道,“我说了,我是疯子。你几时见过有疯子讲武林规矩的?你还不动手,可就要像刚才那位寒公子一样咯。”

江松闻言,脸色一变,飞身扑上,口中还是不忘喊一声:

“得罪了。”

不挽剑花,长剑疾刺,剑身如流水般柔软,却是势不可挡。

清如溪水!

清溪剑法的绝招。

看来江松也清楚对方的厉害,不敢托大,一上手就是必杀之招。

蔡晓峰仔细地盯着局势。

……

一招?

怎么会是一招?

蔡晓峰冷静的脸色,这一刻,变得难看无比。

尽管他仔细认真地看着,

尽管因为习武,他的眼力较常人好上许多,

但是,他还是没看清江松是怎么败下阵的。

他眼中的景象印到脑子里的,就只有使出清如溪水的江松身形发成一道流光,冲向了黑衣人,然后,黑白一接,身着白衣的的江松便倒在了地上,不再动弹了。

他中招了?

或者说,他中邪了更合适一点吧?

这黑衣人这么强?

蔡晓峰反应过来,顿时凝神戒备,死死地盯着黑衣人。

“呵呵,打发了小杂碎,终于轮到正主了。”

相较于蔡晓峰的神态,黑衣人明显轻松多了,他一见蔡晓峰那如临大敌的面色,微微一笑,笑声中却充满了怒火,

“喂,没必要吧?我知道你是这三个人中最厉害的,而且,你比他们两个脓包高出数个级别,不用装怂了。也别用什么华而不实的清溪剑法了,亮出你的真本事吧。”

“阁下什么意思?在下不明白。”

蔡晓峰戒备着对方。

“什么不明白啊,”黑衣人叹口气,缓缓地吐出一句话,“五毒炼爪,不才是你的真本事吗?”

一句话,蔡晓峰的脸色彻底变了。

由刚才的如临大敌,变成了诡异莫测。

他的语调也在那一刻改变了:

“阁下究竟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黑衣人嘻嘻哈哈的语气也改变了,变得相当冷酷,“昨夜,离这里不远的丛云镇上,发生了一起命案,一家大户被满门灭口,家中财物被一扫而空,其中一个被害者,就是死在这种数十年未曾现身的五毒炼爪之下。”

“这和阁下今日来找我清溪派的茬子,有什么关系?”

蔡晓峰不卑不亢,不慌不忙地问道

“果然厉害,算了。”

黑衣人边说着,身影便不见了。

蔡晓峰心中一惊,想也不想,左手成爪势,迎风一扫。

噗的一声,一棵大树被结结实实地击中了。

随后,一股腥臭味道便迎风飘来,让站在一边并没有看明白热闹的路人们大惊失色,慌忙不迭的撒腿就跑。

终究是武林中人的争斗,而且——

似乎双方都有着真功夫。

包括华而不实的清溪派弟子。

到底,是能在武林中生存下来的门派。

还是有点实……

不过,也好……

“嗯,不错,最少浸淫十年了,这毒下得够深。”黑衣人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那棵倒霉的大树旁,看那棵树时,被击中的地方早已变成了焦炭皮般的黑色,而且那黑色还在不断地蔓延着,迎风一晃便已侵染了大半的树干,“五毒炼爪被你练到这个地步,不简单啊。这要一出武林,绝对会是一场轩然大波的。”

“既然阁下知道这五毒炼爪的厉害,我劝阁下还是莫管闲事了,”知道自己中计,对方突如其来的偷袭,就是为了引诱自己使出五毒炼爪,蔡晓峰索性摊开了说,“今日我可以放阁下一马,只要阁下许诺将你所见所闻全部忘掉便可。”

“忘了?哈哈哈,”黑衣人像是听到了什么搞笑的事情,一阵狂笑,“蔡公子,你也应该知道这是不可能吧?即便是在下失忆,也总有一天会回复的,你说是不是呢?”

蔡晓峰面色冷峻地盯着对方。

一股仿佛来自地狱的不化寒气悄悄地袭向了黑衣人。

黑衣人发觉了这股可怕的寒气,笑声顷刻收敛,轻轻一叹:

“唉,其实啊,蔡公子,这种情况下,一般的想法应该是……”

“死人什么都不会记得。”

蔡晓峰接上话头的那一刻,身形动了。

双手成爪,身形化雾,加之早已变色而显得邪异的双手,使得蔡晓峰的攻击无比凌厉。

真看不出来,这位身形修长,少言木讷的白衣公子,竟会发出这般狠毒的攻击。

真是让人吓一跳。

不过,黑衣人面色不变,语调悠然,似乎早有所料:

“唉,果然如此。也好,收拾掉你,就该你们清溪派大劫了,哈哈哈~~”

说着,黑衣人纵身一跃,迎上了蔡晓峰狠辣的攻击。

随后,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黑衣人早已模糊地身影传出了一句:

“忘了告你一声,我的名字,叫,随心……”

蔡晓峰心中一惊。

然后,他便看到了遮天蔽日的黑影。

他心中一凉:

完了!

“完了,我们来晚了。”

看着眼前的一片断壁残垣,秦白叹了一口气,看看在身边乱嚎的李不易,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话也没说。李不易看着他,大叫道,

“喂,你别一句话也不说啊?我们是不是来晚了?这么好端端的一个清溪派,现在变成了这样,就因为那个黑衣随心,害得我连捞一把的机会都没有了,白白的和你跑了这么久的路,真是……”

“真是受不了你,”秦白面上依旧是那淡淡的笑容,一叹,“你说你除了记着捞一把还记得什么?这么大一个清溪派如今变成了这样,你就没点其他想法?”

“嗨,”李不易一脚踢开了地上的一块断开的匾额,匾额上还可看清“清溪”二字,“武林本来就是个腥风血雨的地方,门派起起落落,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有多少门派像如今清溪派,或者,比这清溪派还惨了,要是每一次小子都悲悯一下,我的心早就碎了,哪还能活到今天?”

秦白略一思索,点点头,佩服地说道:

“你说的有道理,嗯,是我失言了。”

“就是嘛。”李不易很不屑地说道,“再说,这清溪派号称武林第一儒雅门派,行事一向以清高为傲,如今却会被这般灭门,即便是仇人追杀,也必是他们做下了什么不可饶恕之事,哼,清高之所在,也必定有不可告人之黑幕啊。”

李不易一边说着,秦白看他的眼神一边变着,到了最后,他便不住的开始点头了。

这小子,看似每日打诨蒙人,心里面倒是和明镜一般透亮啊!

“唉,对了,”李不易突然想起了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正事,“你还没和我说,你为什么不去那些出现你弟弟独门绝技的‘云雾刀法’的地方查探,偏偏追查这黑衣随心的下落呢?怎么,你看上他了?”

“扯淡,”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秦白张口轻吐一句略粗的话,“出现云雾刀法的地方,一定不会有舍弟的踪迹。”

“为什么?”

“当日清风山庄一役,舍弟既然逃出,却不与我等联系,必然不像我等找到他,可如今却又肆无忌惮的使出云雾刀法,如此,岂非不打自招?所以,那一定是假的。”

“哦,有道理,”鬼灵精的李不易一下想透了其中的诀窍,点点头,然后又问道,“那和这黑衣随心又有什么关系?”

“武功。”秦白简单地说道,“黑衣随心的武功,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哦?”

“嗯,错不了,这黑衣随心的武功,”秦白点点头,“很像舍弟那次走火入魔时使出的招式。”

“啊?”

李不易嘴巴张得老大,

“那岂不是你弟弟现在一直在走火入魔?”

“不,”秦白摇摇头,“若是在下猜得不错,舍弟已经渡过难关,凭着那次走火入魔,练成了一种更加高深的武功了。”

这一下,李不易的脸一下就耷拉了下来,嘴巴也因此合住了。

果然是武学天才。

这被视为武学大忌的走火入魔,竟然也能成为自创高深武学的途径?!

靠,我怎么就不会呢?

李不易正在心中暗骂天道不公时,一旁的秦白却是微微松了口气,轻轻地说了一句:

“唉,终于抓着点端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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