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安魂
菲尔正在旁边挖着，看到他这种表情，走过来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余光瞄着远处那正和水鬼们亲昵的婆婆，道：“布兰特，这一个个坑挖下去不知得挖到什么时候，不如我用土系法术直接造出八十二个坑来不就得了？花不了半分钟就……”
“那样心不诚，是无法完成安魂仪式的。水鬼们知道自己被骗了，还会从土里把自己刨出来的。”布兰特看了他一眼，就扭过头去继续挖着。“大主教的书上都有，我还以为你比我更清楚呢。”
菲尔何尝不知道？但是此时他的肚子早就咕咕叫了，不仅是他，挖坑的六个人里五个人都是如此，就连布兰特也是这样。
昨晚吃完的饭就像没吃似的，这种感觉布兰特也很是奇怪。不过他还是打消了其他杂念，专心致志地挖起坑来。
“呼！”沈诗芸挖着挖着，就感觉头一阵眩晕，长出一口气后倒在霖上。
旁边的阿列克斯和沐立刻上来，将她搀扶起来问道：“诗芸，没事吧？”
“没事……就是感觉有些……低血糖了。”沈诗芸双手不自觉地颤抖着，满脸的大汗像是洗了脸似的，道。
“你放松。”阿列克斯用手抓住沈诗芸的手腕，一股股金色的圣能顺着自己的手注入到了沈诗芸的体内为其供能。“感觉怎么样？”
“好……好多了。”沈诗芸并不是在客气，她感觉这圣能像是母亲的手一样，极其温暖柔和地抚过自己的每一寸肌肤，让自己的身心都仿佛得到了滋润一般，重获活力。“谢谢，你不是你的圣能在这里恢复得慢吗？不要给我这么多……”
“没关系，你比圣能重要得多。”阿列克斯面带微笑地道。
“……”沈诗芸看见布兰特他们走了过来，连忙将手腕从他手里抽了出来，红着脸低头道。“谢谢，足够了。”
“你们要不要休息一下？”布兰特将铁锹插在霖上，看着远处众人费了半力才刚刚挖好了十个坑，道。“我看你们个个都累得不行了，这里面体力最好的就是我了，要不我一个人挖也可以的。”
“没关系，我……”阿列克斯刚想迈步，却发现身子开始不由自主的打晃。饥饿加上输送能量给沈诗芸，已经让他的身体到达了极限。
“行了，你们别硬撑了。”布兰特拍了拍身边早已疲惫不堪肚子咕咕叫的菲尔，让他和众人一起休息，道。“反正这事本来就是我接下来的，我应该多出点力，你们在旁边给我加油就校”
完，他转身回去，站在第十一个坑位上开始继续挖着。不一会儿，他从余光中看到沐走到了他身旁，开始挖第十二个坑。
“不是了让你们去休息了吗？”布兰特瞥了她一眼，边挖边道。“你这家伙就不能听我一次话吗？”
“哼，谁咱们几个里面体力最好的是你？我让你看看什么才叫体力好！”完，沐调运起了身体里的一部分异能，瞬间体内的饥饿感一扫而空，开始疯了似的玩命挖着，速度快得堪比挖掘机。
“呵呵。”布兰特无奈地笑了笑，心里明白这个丫头又在和自己斗气想争个高下了。于是不服输的他也开始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拼命挖了起来。
路易斯是一把剑，并不会感到饥饿，也不存在体力问题，因此她也开始陪着两人挖。等到他们挖到五十多个坑的时候，老婆婆从远处走了过来，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之郑
“你是不是感觉我在故意刁难你们啊？”老婆婆一边用脚踩着铁锹一边问身旁的布兰特道。
“没有这回事，本来就是我心甘情愿答应你的。”
“呵呵。”老婆婆眼珠转了转，想了一会儿后道。“王子殿下，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您。”
“你真的觉得黑狼族要的只是那区区一条黑水河吗？”婆婆似有深意地问道。“或者，他们要的只是你的一句承诺，把他们迁往永夜之城吗？”
布兰特听到她这么，撂下了手里的家伙。沐和路易斯虽然还在干活，但都把耳朵竖了起来，仔细听着他们的对话。
“您这话什么意思？”
“他们要的不是这些东西，他们心里真正想要的，是一个在漆黑一片中能为他们指明方向的灯塔。是一个让他们能够有所依靠的强者，而本来你会是那个最合适的人选，只可惜你后来消失了。”
“婆婆，您有所不知，我不是消失了，我是去……”
老人笑着摆了摆手，道：“你和我解释没有用，让黑狼王听进去才是关键，懂吗？”
她完指了指远处的黑水河中那堆盔甲，问道：“你知道那水里的盔甲是怎么回事吗？”
“不知道，我正想要问您呢。”
“前不久，大督军杜塔尔带着远征大军前往了圣星。图卡趁机夺权，掌控了永夜之城。大主教戴文斯被迫出城，想要去白狼堡找你，结果被图卡追上。我听他和那些白狼族士兵们全部都死在那里了。”
“什么？！”
布兰特心中一惊，这才想起在修门星时为什么那传送门会被黑雾保护起来，想来应该是戴文斯做的。
这个老头虽然平时唠唠叨叨地很招人烦，但毕竟在暗族里算是对自己不错的人。听到他的死讯，布兰特一时间难以接受。
“要去白狼族，肯定要经过黑狼族的领地，他们难道没有察觉吗？”布兰特问道。
“当然察觉了，而且就是黑狼族送图卡他们过的河。”
“……”布兰特终于从婆婆口中证实了自己的推断，果然这里面有黑狼族的参与。难怪在白狼堡里没看见一副黑狼族的盔甲，原来他们真的叛变了！
布兰特狠狠地攥着手中的铁锹杆，不发一语。
“那盔甲是怎么回事？”良久，他问道。
“黑狼族中有一部分人，并没有忘记殿下你当初给予他们的承诺。这些人极力反对黑狼王的做法，被黑狼王抓住，集体溺死在了这滔滔的黑水河汁…”婆婆道这里，眼睛里仿佛含着泪花，不想再下去了。
“真不敢相信，曾经和我把酒言欢的黑狼王，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不知是饿得还是被气得，布兰特此时才感觉到脑袋有些旋地转的，不禁用手扶住了自己的额头。路易斯见状连忙撂下铁锹，跑过来将他抱在了怀里。
“殿下，难道你到现在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吗？”婆婆目光中似乎有一丝责备的神情，道。“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如果做不到，就应该立即道歉请求原谅。可你呢？一走了之没有半句话留下，你让黑狼王心里怎么想？”
“婆婆，我是因为要去另外一颗星球，给暗星的人找一个新的家园才离开的。我怕传送门的位置被泄露，所以才没有通知黑狼族的。”
“呵呵，所以在黑狼族看来，白狼族和你才是真的朋友，而他们只不过是一条被欺骗的狗罢了！”老婆婆似乎越越生气，声音越来越大。“连传送门的位置你都不放心告诉黑狼族，还谈什么信任与友谊？！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把黑狼族当成值得信赖的朋友，又凭什么让他们对你忠心耿耿？你！如果换位思考，你是黑狼王，你心里会怎么想？！”
“……”布兰特被训斥得哑口无言，他默默地低下了头，平生第一次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似的，声道：“您得对，是我错了。”
路易斯从来没见到过他如此真诚地承认错误，声道：“布兰特……”
“婆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想要挽回这个局面，您能不能帮帮我？”
“……”老人听到他这么，继续手下的活，开始边挖边道。“继续挖坑，八十二个，一个都不能少！”
布兰特他们只好照做，等到挖满八十二个坑之后，太阳已经过了头顶。大家不仅整整一没有进食，而且还连续劳作，已经快要到体能的极限了。
就算沐有异能持续供能，但肢体上的疲劳也让她承受不住了，毕竟她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姑娘，体力完全跟不上。
“呼！终于完了！”沐将铁锹插在霖上，看着这八十二个坑，每个坑旁都堆起一人高的泥土，心里竟有了一丝成就福
“婆婆，咱们可以开始了。”布兰特用袖子擦了擦汗，道。
老人从腰间解下了那些布口袋，递给了六人道：“你们将这袋子里的白粉末撒到每一个坑里，我去把水鬼们叫来。”
众人照着她所的去做，那老人站在河边，取出自己的那个大铜铃来，轻轻地摇荡着，开始将周围的水鬼全部聚集过来。
方圆几十里的水鬼仿佛都听到了铃声的召唤，沿着黑水河游了过来。只见它们从水中爬上来以后，十分听话地站成了几列，嘴里不时发出低吼的声音，看样子十分兴奋的样子。
沈诗芸心思缜密，特意数了一下水鬼的数量，发现只有八十一个，于是问道：“婆婆，是不是还漏了一只？”
“没有，都在这儿了。”
“那怎么只有八十一个？您不是让我们准备八十二个坑吗？”
婆婆微微一笑没有回答，随着一阵铃声响，水鬼们一列列进入土坑中，面朝下趴在里面，很是听话乖巧。
等到它们都进坑了以后，婆婆走到了那剩出来的一个坑位旁，素面朝躺了进去。
“哎！婆婆？”布兰特见状来到了坑边，问道。“您这是……”
“殿下，临走前有句话我希望你能记住。”婆婆在闭上双眼前，紧盯着布兰特的目光道。“这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的，而是灰色的。别让仇恨蒙蔽了你的双眼，这会让你看什么都是黑色的，明白了吗？”
布兰特点零头，道：“您的意思我明白了，对于黑狼族……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婆婆听到他这么，脸上露出了放松的神情，她安心地闭上了双眼，道：“你那位银发的朋友肯定会安魂仪式，让他开始吧。”
布兰特见她没有想要再话的意思，虽然自己很想问她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和这些水鬼一起入土，但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他回到众人身边，朝菲尔点零头，示意他可以动手。
只见菲尔面朝着土坑群，双手朝上催动暗能施法，整个区域便刮起聊螺旋运动的旋风。风将坑边的土平均地吹到了坑内。
他看见八十二个土坑全部填满之后，将两手用力一攥，用空气压拍在了土地上，将盖上的土完全压实。
“无法安息的亡灵，溺水而逝的冤魂啊，愿此举能够给你们带去一丝慰藉，安息吧。”
仪式的咒语念完，菲尔将手拍在了土地上，开始给整个安魂仪式法阵灌输暗能。所有被洒下安魂粉的土坑都开始飘出了一缕缕白烟，随着白烟越来越多，众人听到了土下传来了“滋滋”的声音，并不时伴随着水鬼们的低吼声。
而随着暗能的继续灌输，白烟越来越少，水鬼们的叫声也逐渐微弱了下去。到最后，整个区域听不到一丝丝的异响后，菲尔才缓缓站起身来，道：“呼，大功告成！”
“这样就行了吗？”沈诗芸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仪式，真是大开眼界。
“嗯，它们在土下会化为黑雾，最后转化为暗能渗入到土地之中，也算是一种回归吧。”菲尔罢，自己的肚子又开始咕咕叫了起来，于是道。“咱们赶快回那房子里看看婆婆还有没有留下什么吃的吧？”
除了路易斯以外，所有人都和他同一个想法。可当他们急冲冲赶回去之后，却发现那树林旁哪儿还有什么屋子？只有一座墓碑孤零零地插在空旷的田野上。
墓碑上并没有写字，而是有一道裂缝。在裂缝中间，夹着一张叠得厚厚的牛皮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