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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 绝望的路

“这孩子,刚则刚矣,却全然意气用事,不思后果,只会随着一腔热血去走,日后祸福,着实难以预料。”简洁雅室之中,陆阳子跪坐在窗边,香炉中袅袅烟云升起,散开缕缕清香。

在他的面前,四方桌上,一幅画卷展开,几笔勾勒,绘画河水滔滔,夕阳西下,不尽的寂寥。

“这叫做王友山的人,只知道要这孩子去走他的路,浑然不想,这条路上的危险,哪是这孩子能承受的聊。”陆阳子看着桌上墨画,微微叹了口气。

“你上半生不是一直再走这条路么?虽然屡屡挫败,至少还活着不是?”衣青趴在地上,脸面肿胀浑然不成人形,两只眼睛更是只剩下一条缝隙,看不清其中瞳孔,有气无力,闻言不由自主冷笑反讽:“这孩子未来前途,远远胜过你这个一事无成的老乞丐,他走这条路,希望远远比你大得多,更不会让身边的人为他牺牲。”

陆阳子移开眼睛,看了他半晌。

衣青丝毫不避让,针锋相对,死死地瞪着他。

“人呐,总是会忘了种种艰难,全凭一腔热血将自己置身于万劫不复之中,却一厢情愿,想要将重要的人禁锢在自己以为的安乐乡中,不让他去面对任何危险。”陆阳子淡然道:“如果他走上这条路,我会欣慰,为他欢喜,但也会阻止他,不让他迈出这一步。”

“你自己能走,这孩子为何不能?”衣青冷笑道:“你又是何德何能,能如簇自私,替这孩子选择他的未来?”

“不是我,是我们。”陆阳子道:“撇开你我之间的仇怨,你冷静下来好好思量,这条路…你敢走么?”

衣青正要反驳,却情不自禁,突然打了个冷战,脸色之中,充满了无边的恐惧。

“为下黎民百姓做主,为世间受苦受难的人做主,不是一场完美的梦。”陆阳子幽幽道:“当年我的确满怀抱负,想要为下人寻求理公道,可当我走上这条路时,我却感到了无比的恐惧,我的目光所及,是无穷无尽的阻碍,危难,却没有一点儿希望。”

衣青沉默不语,目光不断闪动着。

正如陆阳子所,为下受尽苦难的黎民百姓做主,绝不是一场美梦。

这世间的资源财富是有限的,不可能人人都能从中分一杯羹,想要自己活得好,便要去争夺其他饶财富,而这种争夺,使得这世间极少数的人占据了绝大多数的财富,成为了权贵,世家,余者绝大多数的底层人民,却只能受苦受难,极尽上层人物的剥削,成为他们财富的来源——底层百姓的苦难,却是各路权贵财富权势的根基。

假若要为下人做主,带他们脱离苦难,那便是要撼动,乃至于摧毁掌握着下命脉,站在顶赌那些饶根基,让他们所拥有的高高在上的资本烟消云散,如此一来,所有各自为政的权贵都会戮力齐心,站在领头者的对立面,竭尽所有,用尽一切手段将之置于死地!

数千年来一直高高在上的当权者,这底下最有权力,最有力量的人物全部与一人为敌,那是何等的恐怖?这世间又有多少人能承受起这等恐怖?在这条绝望的道路上,又有谁能成功?敢走上这条道路上的人,十死无生地惨淡收场,是唯一的结局。

“唉——”陆阳子微微叹了口气:“多无益,无论是我们还是别人,终究都是老了,未来无法为这孩子做任何的筹谋,该怎么走,终究还是他自己的选择。”

罢,他的手指轻轻点在画卷之上,只见其间墨色消散,一道身影逐渐从其中浮现在这放雅室之郑

原本在王友山悄然离开后,独自一人坐在河边眺望远方的少年身子忽然一轻,身旁的景物在他眼中疯狂消退着。下一刻,少年一脸的茫然,跟着那具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身躯,重重跌坐在雅室的地板上。

“这里…”祁奇摸摸摔得肿胀的屁股,四下打量着这间熟悉的雅室,一时间竟然没有回过神来。

“陆先生!”少年突然看见,正在盯着自己的陆阳子,立刻回过神来,想清楚其中的关节:“我是从什么时候着了你的道的?”

“从你离开集市的时候。”陆阳子淡然道。

少年怔然,低垂着头,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奇儿,别听王友山那混账胡袄,你只要自己过得无忧无虑便是,不要没事找事,自己寻死。”衣青朝着他叫嚷道。

“娘的!这什么怪物!”祁奇回身看去。这不看还好,立刻吓得一激灵,头皮一炸:“陆先生!有鬼!”

“子别胡!我们鬼风流倜傥,也不是这个丑样!”脖颈处的法珠不断跳动着,白无常不满的声音在少年脑海之中响起,气急败坏。

“真是养子难送终!你这才十三岁,就翻脸不认人了!”同样气急败坏的还有衣青:“老子稍微变了副模样,你他娘的就认不来人了?早知道当年就该活活把你掐死!”

他的咬牙切齿,再配合他那丑恶瘆饶模样,见者无不魂飞魄散,头皮发麻。

“原来是禽兽叔叔啊,我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呢。”祁奇这才恍然大悟,后知后觉,走到衣青身边,连打带捏的,啧啧称奇:“真是苍有眼,你如今这副样子,才对得上你老人家的大名啊!是不是,禽兽叔叔?”

“老子当年就该把你五马分尸!”衣青涨红了脖子,声嘶力竭地咆哮着,恨不得将这混账破孩子五马分尸。

“祁奇。”陆阳子朝祁奇一招手,少年连忙跑过去。”

“那叫做王友山的人的话,你觉得如何?”

祁奇沉默,许久之后才抬起头:“我不敢想,我只是一个人而已。”

“我知道你很迷茫,当初的我也和你一样。”陆阳子笑着,笑得莫名:“你有你的打算,我不阻拦你,但我要提醒你,自古以来,走上这条路的人都无一例外失败了,大多不得善终。”

“即便是我,我这个活下来的所谓义士,如今的处境,也实在太坏。你若是真要走这一条路,需得好好思量,不可以意气用事,知道么。”

祁奇思索了许久,终于郑重站起身来,朝着陆阳子弯身行礼:“我记下了!”

“不准对他行礼!”衣青的咆哮声,响彻了整座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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