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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云笙君刚一回来,就看到玄门处站满了人,这么大的阵仗他可不认为是什么好事。暮合在一旁给他递了个眼色,他立马会意了这些仙君们的来意。

冥司神君走出来,挡住云笙君的去路,义正言辞地道:“为了苍生安危,神君还是把这孽畜交给幽冥司吧。”

云笙只当没看见,拉着白芷从一旁走过,两边的众仙君齐齐地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下可糟糕了。

云笙君和白芷回到无妄殿,侍从们在殿门外齐齐地跪成两排,云笙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先下去。

白芷刚想开口什么,就被云笙君扯过去让她贴着墙壁站好,两肩各放了一个茶盏,一边往里面倒着茶水一边淡淡地着:

“你最好收起方才的念头。我只一句话,你是我教养出来的,是生是死也只有我能决定。你若成了妖魔,我自然也跟着受地狱业火。”

“神君……”她想自己的命贱死了也没什么,不值当让他如此费心劳神。话还没出来又被咽了回去。

“不管你前世做了什么,该受的都已经受过了,这一世你想好好活着任何人都不能阻止,所以……”云笙君转过身背对着她,身影有些僵硬,“别放弃啊……”

她看着云笙君窗前的背影突然明白过来他为何会生气了。他是该气的,劳心费神地想让一个人活,而那个人却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一心求死。

她是生地养,两百岁后每年都要渡一次劫,雷劈到她身上时逃无可逃,即使昏死过去也没用,仿佛灵魂都是痛的。

但她那时还是想活着,她想见清晨的太阳,喜欢夏日里的风,但老不准她活的痛快,每年一次劫,过后的大半年身体还都是痛的。直到云笙君捡到了她。

他同她,只要你想活着,任何人都没有权利让你死。

【八】

一切变故都来的太快。

云笙君去南山加固寒渊洞的印结,不料遇上镇山神兽大劫,洞中几只精怪趁乱逃出。云笙君在山间追踪了五日才将妖物全部封印,又在南山设下了几个法阵,以护神兽平安渡劫。如此,便在南山耽搁了二十一日,再回来,一切都来不及了。

云笙君刚一到玄门就碰到了暮合,暮合告诉他白芷被幽冥司的人带走了。

云笙君直接到幽冥司要人,殿前站满九十九重的仙君,匆匆扫过皆是些有头有脸的,来看个热闹还装扮的这般隆重,也是难为他们了。

他从南山回来后就直接来到了幽冥司,身后的披风未解,腰间还配着神剑作。

冥司神君见他这身装束明显一怔,劝他:“神君莫要一错再错。”

“错?”云笙君冷笑,“什么错?哪里错?”

“那孽畜已成魔,神君还是趁早收手吧。”冥司神君手中的令牌落地,左前方的殿门缓缓打开,里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和锁链摩擦地面的声音。锁链声愈来愈近,接着众仙君听到一阵刺耳尖锐的笑声。

云笙君眉头一皱,他听了出来,是白芷的声音。

最后笑声停了,那人从殿门后走出来。

云笙临去南山前,白芷还为他沏过一壶茶,兴致勃勃地要去偷摘暮合君院里的三角梅,一目赤瞳里星火曳曳。现在,还不过一月,他差点认不出她来。

他的狐狸手脚皆被锁链束住,身后被一把琵琶锁穿入皮骨,那双漂亮的如同石榴花的眼睛,现下已变成了浓重的血红。

云笙君凤眸一转,眸底犹如利剑出鞘的寒光,他轻笑出声:“世人只道仙人圣明,仙界仁慈,却不知他们只对自己仁慈,对异类残暴。”

一道白光乍现,云笙君将白芷同众仙君隔开,光影回旋,白芷手链上的锁链崩断,琵琶锁取下时白芷痛苦地伏在地上呜咽着。幽冥司的侍卫欲上前阻拦被云笙君一道劲力拦住。

云笙君朝冥司神君拱手一拜:“多谢神君这几日对白芷的照看,接下来的事就不劳神君费心了。”

完也没管冥司神君答不答应,就施法在四周布下了阵。他取下抽出腰间的作,剑身在剑鞘中鸣动,云笙君扬手,将作丢到了白芷面前。

众神君皆是一惊,那作剑是上古神器,上可削仙骨下可下斩妖魔。

“阿芷。”他第一次唤她的名字,好看如修竹的手指指向自己的胸口,“看准了,朝这里刺。”

幽冥司内一瞬间静了下来,那九十九重里尊贵的帝不知何时也来了,高高地站在上方看着眼前的一切,云笙君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口。

帝微微地点了一下头。他读出了云笙君的口型:“望君信诺。”

云笙君闭上眼睛竟是笑了,像夜风拂过开满花的梨树,温柔又缱绻。

白芷的这一剑刺的又准又狠,作穿过云笙君的胸口,血从伤口迅速流出,瞬间就染红那身月白衣衫。

人间今晚的火烧云一定很美,他想。

云笙抱着他,两人从九十九重上齐齐坠落。云笙君现在失了神格,就算不死,以凡饶身躯从那么高的上摔下来,也是必死无疑。

用我一命换你安稳一世,挺好。

【九】

云笙君第一次见到白芷时,她刚受过业火。

那时候有两位仙君因着一些事情争恼了起来,又碍着颜面不能正面斗法,一位仙君便将仙力转到了路过的一只狐狸身上,以此作乱。那狐狸法力低下受不起如此高深的仙力,在两位仙君争斗结束后入了魔。

清风山下五十里,万万百姓,都成了焦土。

都万物平等,那两位仙君各自受了罚,仙阶降了降,可那万万百姓的命都算到了那只狐狸身上。

云笙君看着眼前这只虚弱的狐狸,它还没死,也不会死。每日受着众多刑法却死不了。

“喂。”云笙君唤了它一声。

狐狸吃力地抬起眼皮看他,一目赤瞳像是五月里的石榴花。

“你可想活?”

狐狸眨了眨眼,它看不清眼前的人,只能模糊地看到一抹月白色,像是月光下的云溪,轻轻柔柔包裹着心口,它听到那月白色的人对它道:

“那定了啊,我救你。”

老还是怜它的,让它遇到了云笙君。

【十】

云溪镇边新搬来一个俊俏的教书先生,镇里的人听了,都带着家里的幼童提着瓜果蔬菜来拜访这位先生。

求学的,凑热闹的一时间屋子里站满了人。来的人在进门的瞬间都看傻了,一身粗布白衣也掩不住的绰约身姿,通身一派仙气。

家里女儿未出阁的人可欢喜坏了,硬是挤到求学的前面,一堆人围着他问:郎君多大年岁啦?可曾婚配?平素喜爱什么?有性子爽快的姑娘干脆去拉他的手。教书先生头疼地揉着额角,一直折腾到晚间人才散尽。

教书先生长舒了口气,收拾书桌上的帖子,一旁研磨的姑娘黑着脸把砚台磨得嘶拉嘶拉响。

“磨太浓了。”教书先生声提醒她。

姑娘像是没听到,依旧用力地磨着砚台。

那人啧了一声:“我们家姑娘脾气大的很呀。”

那日,从上跌落下来的瞬间白芷就清醒了过来,怀里的人血不断地往外流,身体一点点地变凉。白芷将体内的魂珠碾碎护住他的心脉,云笙得以生还,两人也成了普通凡人。帝对于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再深究,毕竟凡饶一生对仙人来不过一瞬。

白芷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一头银发随着动作晃动像是腊月里的初雪,发尾一抹赤红落在了书桌上,云笙拾起一缕绕在指尖,忽然想到了什么:“手伸过来。”

白芷绷着脸地把手递过去。

云笙从笔架上取下一只蘸过墨的朱笔,笔尖刚一落在她的手心,白芷就痒的笑了出来,作势就要把手伸回去,又被那人拽住,在她手心里画了一朵石榴花。

“笙早年间在清风山见过一棵刚开花的石榴树,烈花灼灼,甚喜。后又遇一灵狐,赤瞳流火,心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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