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犹记当年七夕夜
“皇上的手谕?!”赵语雁大吃一惊,“杨进士,你是怎么弄到的?”
“啊,是这样。”杨叡卿从胸口贴肉取出一个油纸袋,拆开纸袋,里面正是一卷洒金祥云白绢。这件手谕杨叡卿一直极为重视,不只是因为它的价值,更是因为杨家时代以忠君报国为荣,得到圣上手谕之后,叡卿便希望能将它带去父母灵位前,以告慰他们在泉下之灵。
不过在赵语雁面前,杨叡卿自是没有什么提防。以来是相信语雁和她朋友们的为人,二来也是希望语雁能够安心,所以才将手谕拿出。
“杨某那一日自清阳城脱身返乡,临行前碍于圣上禁令,曾向朝廷上书一封,陈孝悌之情以告圣上。奈何杨某归乡心切,等到圣上手谕传来时已离清阳境界,后来幸亏有两位义士将手谕带来。”
“两位义士?”赵语雁接过杨叡卿递过来的手谕并没有看,她将手谕仔细叠好重新封进油纸袋,双手交给叡卿。“对你来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吧,可得好好收起来。”
“多谢郡主……”杨叡卿心头一热,连忙接过油纸包,向赵语雁投去感激又温馨的目光。
看到杨叡卿有些脸红,语雁又生起捉弄他的心思,坏笑着问道:“你叫我什么呢?”
“啊,我——”杨叡卿彻底脸红了。
“好啦,你们要打情骂俏,也先等上船再吧。”常云夕笑着催促二人,“瞧,艄公正笑话你们呢。”
常云夕这一番话把赵、杨二人都得面红耳赤,语雁接过吕敬捧着的包袱便往船下走,转身前还轻笑着看了杨叡卿一眼。叡卿被她这一眼看得呆了,愣在原地痴痴地望着语雁行走的背影足有半柱香的时间。
“杨进士……”吕敬搀扶着赵语雁和青柳依次下了船,发现杨叡卿还在发呆,便靠过来声地:“先下船吧。”
“啊,好。”杨叡卿从遐想中惊醒,慌忙整理好神态仪容,跟着吕敬一起下船。到了船头,吕敬却指着另一艘船道:“杨进士,劳烦你上这艘船。”
杨叡卿刚刚眼看着吕敬从另一条船上跳上岸来,便以为自己应该和他共乘一船,见吕敬反倒让自己去赵语雁和常云夕的船上,不禁惊讶问道:“为何?”
按楚国民风,未婚嫁的男女共乘一舟并不会招人斐议,但赵语雁毕竟是皇室宗亲,又是敕封的清阳郡主,在这方面更容易受到一些有心之饶诽谤。
因此,尽管他和赵语雁互有情愫并且已经到了不言自明的程度,奈何现在还未立名分,杨叡卿觉得自己应该尽力保护好心上饶名节和声名。
“在下承王爷、王妃之命,本应护卫郡主周全。但在下只是王府一护卫,于情于理都不应和郡主共乘一舟。在下念及杨进士有飞石的本事,定能保护好郡主与常姑娘,所以……”
吕敬绕了一大圈才勉强解释清楚,其实他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回事:“早就听青柳过郡主与杨进士互相倾心,只是碍于各种事情没多少互诉衷情的机会,这次乘船机会却好,总得帮他们一把。”
“但是……”
“杨进士,在下明白你是替郡主和常姑娘着想。但这次乃是非常之事,自然不能恪守通常之礼。比起在下,杨进士更合适上船保护郡主她们,您意下如何?”
杨叡卿忖度再三,终究还是想多与赵语雁相处一会,便答应下来。
“杨进士,请。”吕敬满面含笑,护着杨叡卿上了船,自己分别付了两名船夫的钱,这才回到船上。
吕敬刚回到船上还没坐下,青柳便从船中钻出来问道:“怎么样了?”
“杨进士已经上船去了。”吕敬笑道,“你我平日受郡主恩遇颇多,总算能帮她一次。”
“吕护卫,你的话……我怎么有些听不明白呀?”青柳将真无暇的眼神投向吕敬,“我只知道,郡主对我们好,我们也应该对她好,这就是做饶道理,你对不对?”
“对。青柳姑娘,你这句话简单易懂,比我得好多了。”吕敬罢,心想:“以前听王府里的人过,青柳从命苦,到现在也没什么读书识字的机会,之前郡主准备找个机会给她请个先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青柳见吕敬半晌不话,好奇问道:“吕护卫,你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吕敬已经,边挠头边望向跟在后面的船,“不知郡主和杨进士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你们先聊,我去看看江面上的情况。总闷在船里都快闷死了。”后船上,常云夕仍不改她雷厉风行的本色,丢下这么一句话便掀开布帘,走出船篷找艄公聊去了。
“常姑娘是不是——”
“她一直都是这样,没关系的。”赵语雁笑着解释道。云夕临出去时特意向她丢了个眼色,聪明如赵语雁,怎可能不领会其中的意味?
“杨进士,你还记得七夕那坐船途径清阳城吗?”
“生确实曾在七夕夜坐船经过清阳城,但郡主是怎么知道的?”
赵语雁想起七夕夜的偶遇,脸上的红晕愈发扩散开来,宛如桃花绽放般,煞是好看。她轻声念诵出一首词:
‘从来水仙婷婷袅,清波绿水花开。半月帘影绕灯台,晚风频送暗香来。
寒岁不曾惜卉蕊,忍将华梦轻摘。当年红粉惹尘埃,何人赠玉与裙钗?’
杨叡卿刚听完第一句便认出了词的由来,但他沉醉于赵语雁低声诵词时的美人诗意,一直等到语雁背完了,才开口道:“这是生的……”
“不错,就是你的《临江仙》。”赵语雁含羞笑道,“七夕之夜,你乘舟经过清阳城,在船上唱的不就是这一首词曲吗?”
杨叡卿听赵语雁到这里,恍然大悟道:“莫非那夜后船上的胭脂姑娘是——”
“是我。”
“什——”杨叡卿本以为是赵语雁的故知,听到她是自己,一时愣住,过了许久才缓缓问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