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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相思欲寄何处

同一时间,幽兰谷内,“还没有停么……这雨究竟还要下多久呢?”

公孙燚放下手中的药臼与药钵,缓步至于药屋之外,看着这让人心头一震的瓢泼大雨,让他想起了那一日。

他想,那日也是下着这么大的雨呢。

她走了有多久呢?应该没有一个月吧,可为何他会觉得仿佛过了千年般长久?

自南宫若翎离开后,公孙燚便一直心绪不宁,他总觉得南宫若翎会受到什么危险。可是,他想她身边有那个皇上保护她,她应该不会有事的。他不是曾说过,会好好护她一生么?

虽然公孙燚不想将南宫若翎假手于人,可如今他除了相信那男人以外,他还能如何?

“下月的这个时分,漫山遍野都是翎草花呢,你会来看么?”

公孙燚不可能忘了南宫若翎,他只能像以前那样慢慢淡化对她的思念。可上次,他是经过接近十年的时间才能做到每月想她一次。而现在他对她的感情,比起之前是不减反增,那这次他又要经过多久的时间才能做到每月想她一次?

公孙燚也有想过偷偷去看看她过得好不好。可是他担心他再见到她,他就再也回不了头,他担心自己会冲动地带着她逃出皇宫,然后吻着她的唇,对她说——我爱你。

可是他知道她心中人并不是自己,这样只会让她难做,只会将他们之间的情谊碎掉。若到那时,他就会变得连拥抱她的资格都没有。因为她不能再以“燚哥哥”的原因说服自己,不能再欣然地接受自己的拥抱。

“哼,那个霸道的皇上又怎会让你回来?”公孙燚摇了摇头,冷声说道:“不过能与我交手至此,也的确让我意外。有这番能力……我的担心应是多余的。”

公孙燚回想起与皇甫晏阳对决的那刻,他承认,那个男人的确是他所遇过最强的对手。那次的对决,撇去其他因素,他的确是十分享受那刻的快意。这样的对决,足以让他回味一生。

“不过如果那场决斗继续下去,会如何呢?”公孙燚顿了顿,饶有兴味道:“真的好让人期待呢。”

公孙燚虽然想继续这场决斗,但是怕且这只能永远成为他心中的遗憾,毕竟哪会有这种机会呢?

“若翎……你可知道我在想你?”公孙燚缓缓闭上双眼,缓声说道:“你总能扰乱我的心呢。”

公孙燚不禁暗下嘲笑自己,曾经自诩脱俗之人,何时也变得如此多愁善感?

公孙燚摇了摇头,缓缓睁开双目,却惊讶地大喊了一声:

“若翎?!!”

恍惚间,公孙燚似乎看到了南宫若翎在雨中剑舞的景象,但这却不过是他的幻觉罢了。

公孙燚又怎会知道,如今的南宫若翎正躺在将军府上,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是太过乏了么……看来七天就是极限了么……”

这几天公孙燚都不敢合上眼,因为每当他合眼的时候,都会看到南宫若翎的笑颜。而这对公孙燚来说,无疑是一个折磨。

合上眼时见到她,睁开眼后却发现这一切都是幻觉。与其这样,倒不如从不相见!因为不能相见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那种醒来时的失落,那种若有若无的惆怅。因而,公孙燚一直不断地制药,为的就是不要让自己睡下。

“绛红……会去哪呢,她无依无靠……”公孙燚低下头,沉声说道:“不过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若说公孙燚对绛红的去向毫不关心,这是不可能的。或许于公孙燚来说,绛红就像他的妹妹一般,所以他越是知道她的心意,他就越要对她冷漠。

既是不能给予爱,又何必给她希望,浪费了她的一生?

只是公孙燚现在仍在对绛红生气,因为是她让皇甫晏阳来到此处,将他的南宫若翎带走。这对于公孙燚来说,无疑是背叛,这是无可原谅的。

然而自己逐她出谷,对她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毕竟现在她长大了,也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不再是那个小绛红,会随意受到别人的欺凌。

“看来雨还要下很久呢……”公孙燚转身,若有所思道:“不过偶尔这样的雨,也不错呢……”

正如公孙燚所预料一般,今夜的雨下了一宿。而在这雷雨夜里,似乎哪里都有事情发生,好比说此刻的邀月宫中。

同一时刻,邀月宫中,“回来了?”皇甫晏阳平静地看着歌白月,缓声问道:“都湿透了?”

“不碍事,公子不用担心。”歌白月摇了摇头,缓声说道:“出宫的时候天气晴朗得很,所以白月就大意了。”

“把衣服脱了,我替你擦干身子。”

“恩,那白月就有劳公子了。”歌白月把衣裳褪去,缓步走至床边,柔声说道:“白月冷。”

皇甫晏阳用被褥将歌白月身上的水珠擦去,然后把她抱在怀中,柔声说道:“这样就不冷了?”

“不冷了。”歌白月微笑地依偎在皇甫晏阳怀里,表情甚是满足。

“你今天有什么收获么?”

如皇甫晏阳所料,今日高文仲向他禀告歌白月出宫一事。但让他有些意外的是,歌白月竟然甩开了高文仲。皇甫晏阳虽对歌白月的刻意存疑,但比起这个,他更好奇她今日的收获。

“有。”歌白月点了点头,缓声说道:“白月查到南宫姑娘那日是被谁掳走的。”

歌白月不停地调整着呼吸,因为她怕她的心跳声会让皇甫晏阳起疑。

“是谁?”

“是三个小贼,但是很可惜,他们都死了。”歌白月无奈地摇了摇头,缓声说道:“怕且是楚乔怕他们会被人发现,所以才会杀人灭口,以此斩断南宫姑娘下落的线索。”

皇甫晏阳眼里掠过一丝狐疑,沉声问道:“在那些死人身上,可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不能算有,也不能算无。”歌白月顿了顿,正色说道:“白月在他们身上找到竹叶。”

“分清是那片林子的么?”

“竹叶很普通,所以白月已经派人搜索方圆百里的树林,希望能借此找到南宫姑娘的下落。”

“白月,你的心跳声不太正常呢。”皇甫晏阳低头,附耳道:“怎么跳得有些快?”

“或许是因为白月刚才疾步回宫,所以才会加快心跳。”歌白月深吸一气,缓声说道:“白月的身子不会有事,公子不用担心。”

“是么?”皇甫晏阳顿了顿,柔声说道:“是这样就好,不然晏阳会很担心你呢。”

皇甫晏阳的语气虽然温柔,但却难以掩盖她柔中的那把利刃。而这把利刃,也再次刺痛了歌白月的心。

“多谢公子关心。”歌白月顿了顿,正色说道:“白月今日清晨截得一封信,是楚乔写给左玉莹的。”

“拿来。”

“是。”歌白月下床走至妆台前,将信与烛台递给皇甫晏阳,然后又依偎在他的怀中。

“哼,究竟上面写了什么需要用到光隐字。”

皇甫晏阳接过信,将烛火靠近信的下方,上面原本空无一字的纸上慢慢浮现出一个个清晰的文字。

皇甫晏阳仔细地看着上面的每字每句,而脸则是越来越阴沉。

从信上的内容来看,左玉莹应是知道了楚乔的身份。而信上写的则是让左玉莹与柳嫣儿合力打击萧无双,将南宫若翎此次失踪的罪过转嫁在她的头上。从楚乔的口吻看,她应是抓住两人一些把柄,并已多番加以利用。上面还明确指出,楚乔要让两人在三日内办妥,否则她们必将后悔一生。

“她要她们这么做,不就是将她们推向死路么?”皇甫晏阳冷然一笑,蔑声说道:“那个楚乔还真是一个人才,朕之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公子,那我们现在该如何?”

歌白月在等着皇甫晏阳一句话,如果是他的话,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一定会说出那句话。然而,如果皇甫晏阳没有把那话道出,那么就意味着她的棋输了,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心机。

“蚌鹬相争,渔翁得利。”

皇甫晏阳毫不犹豫地把八字道出,因为这是他最喜欢做那蚌鹬相争里的渔翁。

“是,白月明白了。”

歌白月心下松了一气,她终于听到皇甫晏阳这句话了。果然,按皇甫晏阳的性情来看,他定会让两方争斗从而获利,而她要的,也就是他这样的无为而治。

“白月,你在发抖。”

突然,皇甫晏阳冷不防的一句话将歌白月吓住,她深吸一气,抬头看向皇甫晏阳,缓声说道:“白月冷。”

“是么?”皇甫晏阳将手中的烛台与信放下,从歌白月的腰后环抱着她,附耳道:“这样呢?”

“不冷了。”歌白月的表情温柔得无懈可击,然而在这份温柔下,藏着的是她那颗慌张的心。

一子错,满盘皆输。在赢棋以前,她都不可能放松。只是这样的日子,在歌白月看来,终于快是个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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