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药之毒

烨都八月的,阴晴不定,上一秒晴空万里,下一秒忽的阴云密布,狂风卷积着排山倒海般的气势笼罩着这座古朴的城。

宫阙重重,御书房内黑压压堆了满屋子月白色御医服饰的人,他们排着队,一个接着一个的去看冯擎手里那个红色盒子里,黑褐色圆圆的药丸。

“你们,这药丸是什么药材炼制的?”首位之上,赫礼黑着脸,言语之间压着怒意。

御医们左右看看,与身边之人对视了几眼,最后由李瑟出面回应。

“王上,此药丸含有叫人振奋之药物,还有一种不是药材的东西。”

“不是药材,是什么?”

“微臣见识浅薄,并不知晓。”

李瑟低头告罪。

“那这东西能否服得?”

“王上,此物成分不明,尚不知有无危害,不可轻易尝试!”李瑟严谨回答。他不知这东西赫礼吃了好多年了。

李瑟完,赫礼心中惶恐不安愈见加深,这丹药他从前找人看过,没有问题。

赫礼忽的想起,那些人是邵卿雪安排来的。莫不是,那妇人,也要害自己?

心中怀疑的种子落地生根,快速成长为参大树。

主位上的人颤抖的手指着队伍最后方一直没有上前的东千家三人。

一内侍极有眼力的跑到三人跟前,做了个请的姿势。

所有御医自动闪开一条路,让东千家三人走上前,靠近冯擎,细细打量起那红色盒子里淡淡摆放的黑褐色药丸。

东千衡取出银针削下一块放进了嘴里,赫礼瞪大了眼睛,期待他的结果,东千暖和东千槊想要组织东千衡不要吃那不明情况的东西。

单从气味上,只分辨得出一些提神和刺激人情绪的草药。至于那奇奇怪怪的另一种成分,东千衡仔细品了一番。

事实上,丹药真正所含除了药材之外,还有黄金,贡,铅,铜,硫磺。

但东千衡的味觉只分辨出其中常见的硫磺和黄金。寻常人怎会拿硫磺和黄金做药物,这两样都是食用不得的东西。

“王上,此物含硫磺和黄金,这两种东西,食用后会导致人短时间精神振作,精力充沛,过后便觉得加倍乏力,萎靡不振,没有精神。”

东千衡话落,赫礼近乎瘫软的倒在靠椅上,邵卿雪她真的敢如此做为,这毒药不能食用,她却亲手喂了自己多年。

聂蕊挥退了满殿的御医,只留下东千衡一人。

东千暖姐弟两个恭敬等待在门外,沈睿一脸开心的凑过去。

御书房内,聂蕊看着瞬间颓废苍老的赫礼,转向东千衡。

“东千先生,食用这丹药有何危害,可能治好?”

“回娘娘,这丹药经常食用,轻则精神恍惚,重则会致人……中毒而亡。”

赫礼闻言,手中捏着靠椅扶手的五指泛青。

“冯擎,命人将皇贵妃和雪芙宫上下所有人抓去刑部大牢,叫百里北浔好生看守,任何人不得探望。”赫礼怒不可遏的命令,他恨不得立刻马上处决那个蛇蝎妇人。

无人注意处,聂蕊勾了勾嘴角。

正当她想贤惠的问一问丹药何解,熟料门外惊惶跑入一内侍,语无伦次,全身颤抖。

冯擎训斥。

“不知礼数的家伙,有事快讲。”

那内侍埋着头,大声回应。

“禀报王上,符王吃了有毒的糕点……”

有什么东西在聂蕊头里哄的炸开,她前一秒打败邵卿雪的成就感瞬间荡然无存,为什么,怎么会这样,华美宫服的美丽妇人失控的抓着东千衡的衣袖。

“先生,快去符王府救救符王……”

案台后的龙椅上,明黄色龙袍的中年男子挨不住接二连三的打击。

最信赖倚仗的大将军是邻国王室子弟。最宠爱伴了他多年的宠妃意图谋害自己。如今,他的长子又遭遇不测,生命垂危。

头晕目眩的厉害,赫礼再抬不起手揉捏太阳穴,无力的晕厥过去,冯擎惊呼。

聂蕊慌乱无措,一边是夫君,一边是儿子,她多想冲到符王府。

最终,聂蕊以大局为重,选择陪在赫礼身边,同时动用权利,命李瑟东千槊等人即刻赶去符王府救人,而东千衡留在宫中为赫礼诊断病情。

宫内宫外,无一处安宁。

似乎都忘记了,赫礼曾过将东千家三人入狱的命令。沈睿也在找不到机会跟赫礼禀报公主的事情。

因为,赫礼一直到黄昏还没醒来。

李瑟赶至王府时,那个缠绵病榻多年,柔弱俊逸的男子,安静的躺在符王妃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楚芙从未想过,她才刚刚爱上这个雅致病弱的男子,他便这样突如其来的抛弃了自己。

符王府陷入了深深的哀怆,海棠和那个刚入府的聂侧妃,甚至都没见过符王几面,就得知这个惨痛的消息,她们的大把青春岁月,日后将要在无休止的,十年如一日的平凡中慢慢挨着。

聂霸携邢宽赶到符王府之时,来势汹汹,既有失去外孙的悲痛,亦有势不可挡的愤怒。

“来人,把这个谋害符王的敌国细作给本相捉起来。”

赫礼手中的虎头拐在地板上杵着,发出当当的响动。

“聂相何故如此,殿下刚走,你这是要来躲王府的权吗?”

聂蕊攥着赫景符冰冷下去的手,目光深情悲悯凄凉,望着那人紧闭的眼,她知道,这个笑着叫她芙儿的男子,这个曾经为她将王府海棠换做芭蕉的男子,再也不会睁开眼睛,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了。

“你这毒妇谋害殿下,偏偏装作一副一往情深的样子,可恶至极。”

“你什么,我怎会谋害殿下?”

“哼!”

聂霸挥手,两个侍卫拖着一个抖动如筛糠的婢女入了内室。

“这是你从启黎带过来的婢子,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还有,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来宿从没安份过。”

“不是我,不是我,这是竹给我的糕点……”

楚芙根本不信,菊对符王下手,环顾四周,独独不见了竹,恍然大悟,原来她一直把一颗致命的炸药放在自己眼前。

聂霸不在有耐心同楚芙讲话。她是敌国公主,这不是简单的谋害皇子之罪,而是两国的政治问题。

“来人,将芙安公主,送到大使馆好生照看。”聂霸恢复理智,不再一口一个毒妇,细作的叫着了。

楚芙如今明白,她来宿的那个任务,怕是难以完成了。

雨,一直下,庭外的芭蕉在雨中最是美丽,可种下芭蕉的人不在了,再也无人陪楚芙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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