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柳暗花明
说罢,一手拿出火折子,一手伸向怀里掏去。
刘询暗叫不好,怕她又掏出之前那个威力无比的事物。手上缰绳一勒,骏马后退几步。周遭的侍卫亦是大惊失色,见识过了那惊人的杀伤力之后,大家都有些怯怯,但还是赶快挡在皇上前面,尽忠尽责。
何景言冷笑一声,手往皇帝所在的方向用力一扔!然后吼道:“走!”
众人慌忙后退,你推我攘间踩到无数,他们也不管那么多,脚下的是不是人都无所谓了,只管一个劲的往后退去。
随行的铁衣将军拉住受惊的马儿,定睛一看,那有什么东西!
“还不快追!”那将军大喝一声,提剑领兵上前杀去。暗影们听着紧跟在身后的喊杀声,一边突围一边全力反击,眼见着行动范围越来越小,几个暗影精疲力竭,躲闪不及,眨眼便被砍死在地。
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何景言眼神里的慌乱越来越多,她没有料到这些养尊处优的正黄旗侍卫们这么死忠于皇帝!
听得一声闷哼,回头,却是小夜倒在地上鲜血如泊,被无数侍卫乱刀砍着。
何景言深吸一口气,转头不再看身边暗影的惨状,她不会让他们停下跟刘询投降的,她要出去,她一定要出这个皇宫!
豪俊一剑挡住对着景言劈面而来的刀刃,艰难道:“娘娘,人越来越多了。。。。。兄弟们都。。。。。”
“我知道。”她侧身险险躲开一支羽箭,面不改色。无所谓了,死就死吧。只是大事未成,现在功亏一篑的话,她不甘心!
闭上眼,任由身边仅剩下的豪俊拼死杀敌。
没有胜算了。。。。。。
忽然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传来,不远处掀起一片黄色的尘土,满天飞扬。
她心中狂喜!她就知道,她没这么容易就死掉!
繁杂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仅仅目测就有五百多号人,一律身上着了她之前设计出来的轻便铠甲,手持弯刀,杀气腾腾扑面而来!
匈奴人!侍卫们反应过来,反手拿过背后的弓箭就要射,奈何还未将羽箭对在弦上,对面的弯刀已经划过了他们的脖子,只留下惊恐的神色掩埋在眼底。
何景言看着柳暗花明而来的形势大转,不禁喜上眉梢。忽然,腰部一紧,整个人被小心翼翼的抱上马背。没有惊慌,她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背后精干身躯有她熟悉的味道,她轻轻的靠在他身上,小声埋怨道:“怎的现在才来?!是想着我死了你好出去采野花么!”
“不敢不敢。有漂亮的阏氏在,那里看得见什么野花?全是狗尾巴草!”身后的男子赶紧做谄媚状:“我可是得了信就一路由边关马不停蹄的赶来,马都跑死了三匹了!不吃不睡的,还不是因为你?”
“算你识相!”久不见了,她愈发贪恋他温暖宽阔的怀抱,像是上瘾了一般,躲进去便不想出来。她在他怀里蹭蹭,舒服的叹出一口气,像一只小猫咪一般满足的眯着眼睛。
薄胥堂宠溺的看着怀里的女子,双手围住她的腰,忽然手底下隆起的触感让他身体微微一僵,却还是小心的将她抱紧。
幸福的缩在自家男人怀里的何景言根本不在意身边的血雨腥风,刀剑无情,她觉得有身后的男人在,这些完全不需要她来操心。所以,她也没有注意到,尸横遍野的杀场上,两个身份特殊的男人遥遥对望。
薄胥堂将下巴轻轻的抵在怀中人的头顶,无限宠溺恩爱,但他却是看着远处马背上的黑脸皇帝,眼神里是毫不遮掩的狂妄,挑衅,以及嘲讽。
刘询看着那个女人幸福洋溢的脸,手中的长剑慢慢握紧,指尖用力而发白。眯眼对上薄胥堂的挑衅眼神,他牙间作响,不错啊,匈奴人都可以直接杀到长安城下了C一个俯首称臣C一个暗度陈仓!
他目光阴沉的扫过马背上的二人,提起手中的长剑:“杀!!!!”
天空不知什么时候悠悠扬扬的开始飘下了雪花,一点一点,试图挡住下面厮杀的血腥。
“吱——”一个信号尖锐的叫嚣冲上天空,不多时,长安周围的几大兵营整齐的赶了过来。黑压压的全是人影,见状不妙,薄胥堂一个手势,几百号骑兵一拉缰绳,骏马前蹄腾空扬起,一个转身极速飞奔。眨眼便消失在远方。
雪花飘飘,冷风刺骨。
墨黑的天空透着一丝蓝色,没有星星,更没有月亮。
洋洋洒洒的鹅毛大雪从天上洒下,被黑夜染成了弥蒙的灰色。
空旷高大的城墙前,一个人端坐与骏马之上,就要和漫漫白雪融为一体。
他周身却热气腾腾,明黄色的龙袍上斑斑血迹。
在他手中的那柄长剑,剑面覆满血红,暗红的液体顺着长剑的末端一滴滴滑落在脚边的薄雪上,像一朵黄泉路上的花。
一个将军躬身来报:“皇上,乘胜追击?”
看着马蹄踩起来满天黄沙,许久,他淡淡的挥挥手:“罢了。”
马匹一路飞奔拐进一座深山,身后的士兵快速换装,乔装打扮作商人农夫等,不多时就全部消失在眼前。分批散开,由四面八方各种途径往北返回王庭。
此番暗影损失极为惨重,宫中的细作基本上全军覆没,豪俊不得不连夜赶回扬州的暗影阁去整顿后续事物。
而考虑到何景言肚子里的孩子,薄胥堂牵来一匹早就准备好的马车,抄小道直奔边关。
一年多来,打着对汉称臣的旗号,匈奴的势力一步步渗透入大汉,近至边关,远至苗疆。靠着霍准的教导嘱咐,匈奴的年轻人变得与汉人无二分别,牵连往返涉及商业和官场。
边关的那些官员也早就被摸的死死的,那日京城一来消息,这边就马上动手,应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边塞的几座城池便轻而易举的落入了他们手中。
她之前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也保证了一路的平安顺畅,没有什么好担心受怕的。
那日城外一战之后,西边的苗羌就乘势燃起了战火,东北地区——鲜卑、乌桓、夫余、肃慎等民族手里拿着何景言免费提供的铁质兵器,也开始舒活拳脚。加上兵营里继续加重的疟疾疫情,刘询一时半会儿应该没有太多的功夫来收拾她。
马车上铺了五六床厚厚的锦被,丝毫感觉不到椅。宽敞的马车里,一个大肚女人捧着暖手的铜炉昏睡恹恹。几日马不停蹄的赶路让她有些吃不消,虽然不怎么颠簸,但是对一个九个月身孕的女人来说,还是受罪了点儿。
看她精神不济,薄胥堂抱她到自己腿上坐着:“霍准和其他人也已经出发了,你且在咬牙坚持一下,现在还不是很安全,到了边关自己的地方,再慢慢前行。”
她乖巧的点点头,兀自闭眼养神。
她自然知道这个理,只是一时有些迷茫。现在一切发展都在计划之中,自己也出宫了,但是,总是觉得有什么东西让心里不舒服,不安心。。。。。。
察觉到她微皱的眉头,他稍微搂紧她:“怎么了?”
她扯起嘴角对他一笑:“没事。”
马车一路向北边行去,遇见关卡,二人多使些银子也就没事儿了,偶尔遇见查的严厉些的,便易容换装,让薄胥堂贴了大胡子当管家,而她便是哪家的富贵少奶奶,怀了小少爷,轻易动不得。
停停走走十几天,便到了北面的云中郡,云中往外便是雁门关,出了关就可以直达王庭。
这几天晕马车晕的厉害,何景言是一点东西都吃不下,眼看着就要出关,她却实在是挨不住,琢磨着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二人稍微易容一番就寻了出小酒楼坐着。
点了几个小菜慢慢吃着,注意力却都不在菜色上。
旁边桌上几个人低声交谈着,语音不大,但还是悉数进了二人的耳朵。
“你们听说了么?”一个人压低声音:“都说红颜祸水,眼下这几场仗全是为了宫里一个娘娘。屠耆单于去年才称臣投降的,今年便为了个女人大动战火。”
旁边有人插话:“可不是,那个娘娘听说以前是行商的,长安一乱,回头皇上就让人将娘娘手下所有的铺子都查封了。谁知道扑了空,那些产业早就转手卖人了。那位娘娘怕是早就算好了。”
“算好了又怎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跑得掉?再说了,这几日我大汉的军队连连打又收回了几座城池。抓了不少匈奴安排进来的细作,还抓了那位娘娘的亲弟弟,听说被直接押回了京城,皇上亲自审讯。”
旁边人显然不相信这话的真实性,起哄道:“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啧啧啧。。。。。。我亲戚可是在宫里当差的,哪里会有错!”
。。。。。。这边吃饭的二人默默的低头吃饭,面色沉重。不过几天没有打听实时,没想到皇帝竟然有了这么多动作。她到底是低估了他。
他吃死了她当弟弟是命。手中有了小准,她还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