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整饬毁谤

玳儿无奈，硬着头皮谢恩。在他心中，柳絮起码应该是良娣，庶妃地位怎及侧妃？可是，对父母的敬畏已成本能，后宫家法大如天，宫女只能屈居此位。

简短的仪式，草草地成全了有情人。灵秀知书达理，欣然接受，泪水流入心坎。即使旁人多嘴多舌，也不为所动，反而警告他们祸从口出，以腹中骨肉宽慰自己。

柳絮为人谦和，从不恃宠而骄，宫里人多口杂，议论纷纷，颇有嫉妒之意。绿珠出身宫婢，如今是贵太妃，享尽荣华。柳絮嫁入东宫，独得宠爱，日后必然跻身九嫔。活生生的例子，刺激了宫人们的野心，但玳儿无心脂粉堆，女孩们无法出头，吃不到葡萄，便说葡萄酸。

皇长孙荣昌的降生，为深宫带来了喜气。柳絮非常懂事，鞍前马后，恭恭敬敬。灵秀很是感动，与世无争，但周围的人不甘寂寞。

一天清晨，雪雁摆驾长安宫，巧遇桂花训斥宫女。一问才知道，东宫东屋的锦儿，自以为主子产子，就可以狗仗人势，诽谤柳絮以色侍夫，诅咒她永无生育。没想到被桂花抓住，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痛哭流涕。

“宫里有你们这类人，才会鸡犬不宁！”雪雁不怒自威，围着她来回踱步，目光锐利：“不要以为是太子妃的人，便可目无家法，信口雌黄！”说罢，高声吩咐左右：“来人，将她拉下去，依家法杖责二十！”

锦儿惊恐万状，叩头如捣蒜：“皇后娘娘饶命！奴婢知罪，再也不敢了！”

“本宫是在立规矩，也是在教你做人！”雪雁不屑地看着她，猛然转身，掷地有声地说道。

就这样，长舌妇挨了板子，一下子传遍六宫，人人噤若寒蝉，尤其是东宫的人。

灵秀默不作声，不仅没有抱怨，反而将锦儿关入暗房，闭门思过一日。毕竟，她不是洛华，柳絮也不是雪雁。东宫的平静与安详，维持了数年。

“柳絮专房之宠，可惜频频流产，未育子嗣！”中宫前厅，雪雁拉着儿子坐下，道出了心中的症结：“灵秀膝下单薄，只有荣昌与兴儿。大婚已经六年，子嗣繁盛，才是社稷之福！”说着，眼珠一转，与儿子商量着：“母后觉得，该甄选良娣了，这也是你父皇的意思！你以为如何？”

想到流产不久，身心重创的柳絮，他实在无法愉快地接受安排，心情沉重地叹着气。雪雁心知肚明，委婉地教诲大局观，告诫他孰重孰轻。

万没料到，压抑多年的怨气，一股脑儿地涌出。玳儿意气用事，当众顶撞母亲，诉说柳絮的苦痛，以及她在其心中的地位。言下之意，暗讽帝王家的荒谬。

望着儿子的泪眼，听着他的声嘶力竭，雪雁貌似清醒了。自己与丈夫的大半生，娘家子侄的悲剧，难道不是大局的殉葬品吗？

“母后，济成表哥客死异乡。”玳儿泪如雨下：“流放之时，您就不曾痛彻心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