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君到天涯
东方破晓,一缕金色的阳光洒在宿醉未散的云雾上,为其镶嵌了一道耀眼的金边。
洞房内,一袭白衣的新郎,居然弹奏了一夜的琴曲,只是反复吟唱的,只有那首凄婉忧伤的《知音》。
叔夜不知疲倦的弹奏,弹得双手十指鲜血淋漓,唱得喉咙嘶哑,黯然失声。
铮的一声,琴弦崩断,悲伤的曲调戛然而止。
叔夜怔怔地望着琴弦,情不自禁伸手拾起断弦,放在眼前默然观看。
“夫君,请你饮下这杯清茶润喉。”一双纤白的玉手,呈上一盏清茶。
叔夜茫然地看着琴前跪下的素衣女子,正是自己的新婚妻子曹莹。
“莹儿?”叔夜声音暗哑,几乎不能成声。“你、你为何这身打扮?”
往日骄横、跋扈的曹莹,此刻一身素白衣衫,脸上铅华尽洗,不着粉黛,倒也清丽妩媚。
“夫君,莹儿自今日起,就是嵇叔夜的妻子,夫荣华,妻富贵;君布袍,妾素衣。想这王府,对夫君而言犹如困笼。叔夜如志在山水之间,莹儿宁愿舍弃王府一切,随君归隐竹林。”
“莹儿!”叔夜微阖双目,大颗的泪珠却从睫毛深处,滚滚滑落,哽咽着说道:“莹儿,对不起,叔夜有负与你。”
莹儿起身,用一条湿热的毛巾,轻轻擦拭着叔夜鲜血淋漓的指尖,柔声说道:“叔夜,我从五岁时,就把你装在心中。我知你心中另有所爱,我也曾嫉恨不已,只是世事变迁,如今莹儿终于成为叔夜的妻子,只要能陪伴在你的身边,我就是再苦、再累也心甘情愿。”
莹儿的一席话,说得叔夜泪如雨下,心如刀绞,那萦绕心头的凄苦,终究难以排遣。只得长叹一声,“莹儿,你既然知道叔夜心中另有所爱,又何苦浪费你的大好年华。”
莹儿微微一笑,将叔夜的指尖轻轻缠上纱布,柔声道:“能做叔夜的妻子,是我毕生的愿望,至于你的心中,只要有我一点点,我就知足了。”
叔夜轻抚曹莹的秀发,“莹儿,这京城是我伤心之地,我一刻都不想停留,从今以后,我要归隐竹林,以打铁为生,永不出仕做官,你可愿意随我贫苦一生?”
曹莹站起身,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我这就收拾东西去。”
同样的东方破晓,旭日初升,金色的阳光通过窗棂,暖暖地照在鸳鸯罗帐。
幔帐上面,左右两边绣着潺潺溪水,和交颈鸳鸯。
整整一晚,随着帐内的春宵一度,那幔帐的抖动几乎从未停歇。
随着帐帘的颤动,那潺潺溪水和两对鸳鸯,也变得鲜活起来,恍若真的在鸳鸯戏水,缠绵交颈。
帐帘挑开,司马昭从里面探出头来,轻声呼唤,“夜儿,夜儿。”
没有回音,司马昭急忙从里面探出身来,伸手捡起丢落在地上的衣物,匆匆穿上,直奔静室外而去。
花园中,小桥边,那个娇美的身影,果然呆呆的凭栏而立。
司马昭大步上前,将静立无语的子夜紧紧地拥在怀中,“夜儿,求你不要吓我,醒来看不到你,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子夜软软地靠在子上的身上,神思幽幽地说道:“子上,我昨晚喝醉了,把发生的事情忘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