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称心,谁闹心

“苏姑娘,奴婢彩袖奉皇上之命,前来服侍,一会奴婢会侍侯苏姑娘沐浴。”

彩袖十六、七岁,相貌清秀,嘴角向上弯着,随时都在笑的样子。

“又要沐浴?”苏君无瞪大了眼睛,“昨晚我洗了好久了耶!”

彩袖吃吃地笑着,红了脸,过去整理凌乱的床铺,“昨晚沐浴是为了侍侯皇上---”目光落到那一抹艳色之上,眼中笑意更深,“今儿苏姑娘身上会酸痛得很,好好沐浴一番,会舒服些。”

经历过初夜的女子都会如此的,不过这个苏姑娘看起来精神蛮好的。

她打开柜子,拿出干净的床单换了上去。

“酸痛?为什么?”苏君无站起来,抬抬胳膊,踢踢腿,“还好啊,我没有觉得啊?”

废话,端木风夜又没有把她怎么样,她怎么会痛。

要说痛也是有点儿头痛,因为没睡好嘛。

“呃......”

彩袖一时语塞,这个问题,她不好说得太直白吧?何况但凡对男女之事稍有了解的人,会不明白个中玄机?

“不用了,我很困,先睡一会儿再说,你也不用费心啦,去休息吧。”

苏君无连连打着呵欠,扬手吩咐一声,眼睛快要睁不开了。

“那。。。。。。苏姑娘先休息吧,奴婢去门外侍侯着。”

昨晚侍侯皇上,太尽心尽力了吧,累成这样。

彩袖笑着摇头,轻轻退出门去。

苏君无一向这么没心没肺惯了,想吃就吃,想睡就睡,都不想一想,箫儿是亲眼看着她被皇上的人带走的,她没来向她报平安,她怎么能安心。

箫儿一直在跟自己打赌,赌端木风夜不会忘情于风荷,也不会碰苏君无。

她知道自己在冒险,但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要怎么做。

想啊,想的,不知不觉间,天已亮了。

“君无?”

就这样坐了一夜,箫儿双腿早已麻木,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天亮了吗?

她骤然回神,踉跄着爬起身,跌跌撞撞地就要出门。

“圣旨下!刘丝瑶、岳静华一干人等接旨!”

皇上这次真是发了大恩了,居然封了皇后又封妃,这回宫里可是热闹了。

“奴婢接旨。”

刘丝瑶在先,余人在后,纷纷跪了下去。

不过,这会苏君无正在嘉元宫睡得香,端木风夜吩咐不要去打扰她,孙褚带来的这道圣旨里,有她名字的部分也不过是要让她们知道而已。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封苏君无为嘉元宫元妃,刘丝瑶为华梦宫梦妃,岳静华为晓辰宫辰妃,楚佩为寒霜宫霜妃,钦此!”

“万岁万岁万万岁!”

圣旨一下,一切就算是尘埃落定,除了四妃之外,端木风夜另封了不同等级的名号给她们,这次入宫的三十六人均得了大大小小的荣宠---当然,只是名份上的。

而在所有秀女之中,除了韩纤纤之外,苏君无无疑是最大的赢家。

因为在这之前,所有人,包括宫女奴仆们都不曾看好苏君无,总觉得她大大咧咧、没上没下,虽然美是很美,性子却不温柔,完全没有女儿家的娇柔之态,怎么会得皇上宠爱?

事实是,她们都看走了眼,苏君无不但被皇上看中,成为五年来第一个侍寝的女人,而且还被封为地位仅次于皇后的元妃,她是几世修来这等福份?

“幸好,没有我的份。”

箫儿揪着心听到最后,终于确定自己逃过这一劫之时,忍不住轻挑嘴角,无声一笑。

她就知道,皇上只是嘴上狠,他不会把她怎么样的。

这么说来,她昨晚跟自己打的赌,应该会赢---她唯一的筹码,就是端木风夜心中的一丝善念。

“箫儿姑娘,请随老奴来。”

孙褚把圣旨交到刘丝瑶手上,毕恭毕敬地过来请人。

我?

笑容一凝,箫儿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难道她想错了,端木风夜其实有更好的法子来对付她吗?

“是皇上要见我?”

不知道君无现在怎样了,过去看看她也好。

“是的,苏姑娘,请。”

孙褚也有些纳闷儿的,他看得出来,端木风夜对箫儿一向是另眼相看的,只是为何却没封个妃子给她。

皇上行事,果然叫人捉摸不透。

待到两个人出门走远,众秀女纷纷起身,互相道贺。

“丝瑶,你不高兴吗?”

自从韩纤纤被皇上指为皇后,刘丝瑶的脾气越发暴躁了,而且看人的眼神很利,很吓人。

“我当然---没什么。”刘丝瑶咬牙,咬得咯吱咯吱响。

她能高兴得起来才是怪事,皇后宝座她一时没坐上就罢了,凭什么要让那个野丫头做元妃,而她只是梦妃?

她想都不愿想,被那个野丫头骑在头上是什么样子。

“丝瑶,别气了,随遇而安吧。”

楚佩一向很淡泊于此,入宫也好,封妃也罢,她瞧得跟平常穿衣吃饭一样,所以才不会为此喜悲。

“你不用管我了。”

如果说这话的人不是楚佩,刘丝瑶早一个巴掌打过去了。

什么叫随遇而安?分明就是让她认命嘛!

不,她才不!

韩纤纤,苏君无,你们就先得意着,我保证,你们不会得意很久!

哈哈哈!

她心中狂笑着,脸容都有些扭曲。

楚佩吃惊地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楚姐姐,刘小姐心情不大好,还是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吧。”岳静华假情假意地上来劝说,话说完自己先夸张地笑了起来,“啊呀,不是了呢,应该说霜妃姐姐,梦妃姐姐,呵呵。”

楚佩勉强笑了笑,十分不喜她这虚伪的笑,一言不发地进屋里去了。

这储云宫她们算是呆到头了,跟着便各去各的宫,端木风夜分别赐了宫女内侍到各宫服侍,这里就当是日后的念想吧。

箫儿这一路走来,见到的都是一派繁忙的景象。

“有多久不曾这么热闹了?”

从风荷归去开始,就没有了吧?

箫儿苦笑,一抬头时,太极殿已在眼前,她敛去笑容,整整衣衫,迈步而入。

“奴婢见过皇上。”

“你放心了吗,箫儿,朕什么都没给你。”

端木风夜负手而立,好像一直在等着箫儿过来。

就是为了问她这句话吗?

“奴婢谢皇上恩典。”

这句话绝对出自箫儿真心,她本来还在担心,如果端木风夜非要用一个名号禁锢住她,要怎么办。

“箫儿,你说,别的人如果听到你的话,能想得到你谢朕,是因为朕没有给你恩典吗?”

端木风夜淡然地笑,呼吸轻而柔,至少可以说明,此刻的他心境平静,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奴婢---想知道,皇上是不是会拿对奴婢的宽容之心,来对待别人。”

特别是苏君无。

这才是她一直想要知道的事,可她不敢问,她怕那个结果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你觉得,朕会把那丫头怎么样?”

端木风夜认很有兴味地看着她,他越是这样,箫儿就越不安。

人其实很容易走极端,端木风夜虽然很有可能为了风荷不碰其他女人一下,也有可能为了泄愤而毁去别人的期待。

她不敢确定,经过了这么多年以后,他还是不是当初的他。

“奴婢---不知道。”

深吸一口气,箫儿勉强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她不知道的是,她脸色已煞白。

“那么,你可以亲自去嘉元宫看看。”

既然那丫头跟箫儿熟识,箫儿又那么维护她,那就让她陪着她也好。

反正他不可能时时陪在她身边,她又那么爱捣乱惹祸,权当让箫儿去看着她。

在这一点上,端木风夜跟端木风湛的考虑真是惊人的相似。

“谢皇上!”

箫儿何其冰雪聪明,闻言不禁大喜,一颗心到底还是落回肚中,转身飞快地跑去了。

看来,没事了。

“跑这么快,见她比陪朕说话还要重要吗?”

端木风夜不满地嘀咕着,箫儿应该会教教那丫头接下来要做的事吧,比如去向太后行礼,还有,怎么应付她的盘问之类的。

不然,她要在太后面前说出半点他要她帮忙演戏的话来,这事儿就算完了。

既然已经确定立主韩纤纤为后,封后之事也没有必要再拖下去。

五月初五,黄道吉日,封后大典与皇上皇后大婚仪,便在这一天,在太极殿上举行。

当然,所谓的黄道吉日是对除端木风夜以外的人而言的,他早就知道,自己这一辈子不会再有什么吉日了。

太极殿上一片庄严肃穆,群臣凡五品以上者均分别侍立于东西朝堂,耐心等候。

宫中旌旗蔽日,彩辂、仪仗、宝案制案按不同的方向和位置摆放,井然有序。

使者和女官已前往储云宫奉迎韩纤纤,身着玄青色衮服的端木风夜端坐龙案之上,目光冷然。

主婚官、太傅叶绍得只盼今日册封大典能够安然完成,其他都不重要。

少顷,一身盛装的韩纤纤按捺不住激动欣喜之情,在侍官小心搀扶之下,小心地往殿上而来。

经过之前种种繁琐的礼节,韩纤纤到底还是等到了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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