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荒漠神狐(1)

风。

风刮着蛋大的沙石迎面吹来,吹得人眼睛迷茫,头昏脑也涨,陆小丹只是拼命似的饮水,幸好她们带的水足够,但她绝不会浪费一滴水,在沙漠里,水就是生命,没有水,生命很快就不存在。

在沙漠里,生命不存在的因素并不仅仅只是水,还有狂沙,飞石,凶畜,寂寞与饥饿,绝情园主眼望着一望无际的黑沙,眼中现出了一丝绝望,乘坐的两匹马早在两天前已经倒地而亡,只有那匹孤独的骆驼仍然在迎沙而立,而前路有多远,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寻找到她们想找到的地方,她们也不知道,她们只有往前走,绝情园主不想回头,退回去也许就只有死路一条,再说她的生命之中就没有过不了困境。她们只有往前走,这条路在胡丹后背刻下的地图上清楚地现了出来,只有从这条路才可以去得了胡酒的藏宝之地。而她给了江湖上几十个有名气的人的地图,也就是这张地图复印下来的,只不过少了去藏宝地点的正确地方。她要让那些人可以找到那个地方,却永远不知道藏宝地在何处,因为她需要的只是一些看众,而不是要一群寻宝的狼。

又是一阵狂沙,狂沙起时,骆驼只是拼命地往前走,绝情园主将陆小丹抛于骆驼之上,而自己紧紧在后跟着,用粗绳将自己捆在骆驼背上,这时,她不再相信胡酒给她的图纸,她只相信骆驼,她只有相信骆驼,因为骆驼会让她又逃出这块死地。

骆驼飞快地跑了好一阵,终于将黑沙抛在身后很远了,绝情园主与陆小丹的身上被无数的沙石击中,全身酸麻,等待她们清醒过来,却忽然吓坏了。

水,装满水的袋子竟然在骆驼飞奔的时候被击破一个洞,里面的水已经一滴也没有了,没有水,在沙漠里多呆一刻也很难办到。

绝情园主快气疯了,拼命地抓自己的头发,尽力地吼叫,可无论怎么样,仍然得不到已经流失去的清水。

陆小丹面对着一生以来最大的绝望,却渐渐静了下来,她把自己背上喝剩余不到半斤的水递给绝情园主,然后躺在驼峰上,让炎热的太阳洒照她全身,汗水一滴滴流落下来,立即被风沙吹干,她无所谓,至于生与死,她已经没有时间去想了,她只想着一个人,这个人就是胡丹。

死是无法避免的,什么样的死对于一个人来说都是一样,只不过陆小丹想自己死的时候千万不能忘记胡丹。

她的一生中就只有一个人,这个人便是胡丹。

胡丹不是她的丈夫,不是她的朋友,不是她的兄弟,胡丹不是她的什么人,可是胡丹在她心里却代替了所有人的位置,在她的心中,胡丹即是她的丈夫,也是她的朋友,也是她的兄弟,如果她离开了胡丹或者胡丹不在她的身边,那时无论有多少人重视她,喜欢她,她都会觉得自己是个孤儿。

人生就是这样,到处充满着绝望与悲伤,寂寞与记忆。

陆小丹并不怕死,若没有胡丹,她只怕早就死了许多年,既然这些日子是异外中得到了,再失去了,她也不觉得可惜。

绝情园主却没有她那样的想法与心情,呆望着天边刺眼的阳光,阳光刺得她双眼生花,她也不闭一眼,在空虚时候,瞎子与正常人都是一样,都只有一条路,那便是死路,死路一条。

绝情园主也不怕死,只是她却从未想到在死之前连同生平之中最大的仇敌一眼也看不到,而她手中正握着去那仇人住的地方的地图。

希望总是在失望之后。

沙海,沙子的海洋,死亡之海。

好不容易挨到了夜里,沙漠的夜晚寒冷又干燥,空气中没有一丝水分,只有苦与干的沙尘,绝情园主渴得嘴唇都裂开了,可她还是舍不得喝下那点点水,陆小丹几乎快昏倒了,她躺在骆驼峰上,任由骆驼将她们带往前方。

路,永远是向着前方的,夜色降临,天边闪耀着几颗星星,闪光的星星在沙漠之中异常的清新与神奇,仿佛就在自己的眼前,而只要自己轻轻一跃,便可以将它摘下来,月如银盘,月宫里的桂花树清楚可见,嫦娥呢,可怎么看不到她,她是不是偷偷离开了月宫,与地下的吴刚约会去了,陆小丹想着想着,感觉有些了,便彻底清醒过来。

可是想着嫦娥与吴刚也不能让她温暖起来,她又昏了过去,绝情园主拉住骆驼,望了她一阵,默默地脱下自己的那件外衣,盖在她身上,将所有的水一起倒入了陆小丹的嘴唇之中。

陆小丹只觉得有种前所未有的舒畅,寒夜虽冷,却也比不上人之心,再冷的天气,也可以让人给予自己的温暖躯赶走,她又醒了过来,双眼望见了一脸泪水的绝情园主,连泪水也只是流过便干掉的一张脸。

陆小丹咬咬牙,想说一句感谢的话,可她还是强忍着不说出来,她也知道,这点水确不能用感谢二字的话就可以表达的,在沙漠里,多喝一点水就可以多活一些时间,在许多这些时间里就有可能遇上了来往的客商或者找到新的水源地,只要活着,一切才有希望,绝情园主用最后的一点水给了自己,她就不是想得到自己的几句感谢的话的,她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呢,她对以前所有的弟子们都毫无感情,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关心,陆小丹不想去想,也想不出答案,反正多喝一点水也逃不掉死亡的阴影,反正都快死了,便是知道些什么,又有什么用呢。

骆驼缓缓地向前走着,绝情园主也坐上了骆驼,她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再走动了,又饥又渴让她一下子老了下去,陆小丹轻轻望着这张最熟悉的脸,忽然发现她的头上竟然长了几根银丝,心中一酸,两行泪水缓缓地流下来。

就在这时,骆驼忽然放步飞奔起来,陆小丹几乎摔下骆驼背来,她吃了一惊,以为又有沙风尘了,可抬头一看,到处安安静静的,什么也没有发现,可骆驼为什么跑这么急了,陆小丹想不出,幸好一下子就知道了答案。

前面不远处竟然有一棵树,沙漠里很少有树,有的也只是边缘的几棵小杨树,仙人掌之类的一些小生物,可是这棵树少说有两丈多高,两个正常的壮汉合拢起来也休想抱住它,看见这棵树,陆小丹眼睛亮了,既然树在这里能够活下去,肯定这附近有水源。

但欣喜是欣喜,她还是不敢相信,她曾听人说过在沙漠里快要死的时候很容易起一些幻觉,有时候看见一条河,可是你走了几天,仍然走不到那条河水的边上。

陆小丹于是猛扣手指,手指痛得要命,她才相信这不是幻觉,骆驼这时已经穿过了高树,陆小丹她真的感觉到自己遇上了奇迹,这里不仅多的是树,而且还有草地,黄土地,潮湿的土地,柔软的嫩草,淌着水的清泉水,就出现在她的眼前,一切只有在草原里才有的境色在这里却忽然出现了,骆驼将她们带到了一条清泉水边,自己猛喝起水来,陆小丹喜极而泣,不知从那里来的力气,一把抱起已经隐隐一息的师父,纵身掠入水泉之中,痛饮起来,绝情园主的嘴唇一碰到清泉之后,人立时醒来,不亏为武学大师。

两人畅饮泉水,饱食干粮之后,此时虽然有些冷,却是觉得此时此地是天下最好的地方,此处清草地,比中原的遍地黄金要让她们喜欢,此处的泉水,比珠玉更让她们心动,此时阴冷的月色,冷漠的星光,一切都显得那么温暖。

两人吃饱喝足后,各自运劲将衣服拱干,这样的事对于她们来说只是小事一件,不一会儿,身体就温暖起来,练功的人,寒冷并不算什么,一切停当之后,两人望向四周,这草地竟有千丈之长,边缘处是一座石山,每隔数尺,便有一棵大树相连接,彼此起伏,连成一线,绝情园主去过许多风景优美的地方,却是感觉从来没有那一个地方有这么秀丽。

陆小丹到处看了一眼,见师父看景色入神,自己没事可做了,于是从骆驼背上寻来帐篷,到一棵树边慢慢地支起帐篷来,然后再出来,师父仍然在看着景色发呆,她没事可做了,竟然跳起了一种奇怪的舞来,这是她年幼的时候曾看到过师姐妹跳过的一种舞,她的记忆力本来就好,当时就觉得这种舞比练刀剑快活多了,便记了下来,长大之后,终日忙着杀人与被追杀,慢慢就淡忘了,此时大难之后竟然又记了起来,心中大喜,忘形之中就跳起舞来。

绝情园主听到这边的响声,回过头来,看到了正在舞蹈的陆小丹,她枯燥的脸色像是有些笑容,像一个母亲在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儿一样,仇恨在她此时的眼中消失了,残废可以让人忘记许多东西,仇恨也是其中的一种。

但这也只是一刹那之间,忽然之间,她的目光从陆小丹身体上移开了,望着自己身边的一棵树,这树上有一柄刀。

刀还在闪光。刀,这是一柄纯钢铸就的刀,刀比一般的刀要宽上二寸,看起来很重,就刺在树上,刺入树里约有一尺多,剩余的刀刃让树枝淹没,若不是绝情园主躺着,若不是绝情园主内力强劲,看到刀刃之上发射出来的一点光线,她定然发现不了这柄刀。

绝情园主纵身一跃,抓着那柄刀,往外用力一扯,刀就出来了,确是柄好刀,刀上还有一行字: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陆小丹在跳舞的时候眼睛往这边瞧了一眼,就再也转不开眼了,她一看到那柄刀,脸色也变了,慢慢地停了下来,望望,再望望绝情园主。

绝情园主看了那柄刀好一阵,眼中又现出了光芒,仇恨的光芒,原来仇恨虽可以让死亡的阴影轻易带走,但人活着,仇恨是永远存在的。她叹了口气,好象在自言自语地说:“这是洛阳城里二十年前最有名的三名高手之一的刀,这柄刀因为比一般的刀要宽上二寸,所以取名为宽灾刀。”

陆小丹听着,也不问,更不说话,绝情园主接着说:“传说中这三名高手二十多年前曾携手冲入关外,追杀胡酒。”她说到胡酒这二字时,脸色又变了,一张脸变得有些红昏,若不是陆小丹知道师父恨胡酒入骨,一定以为她在说她的情人的往事,只听她接着说:“但是江湖上再没有人见到他们回到中原。”

陆小丹忽然说:“或者他们也如我们一样,遇上了风沙,却并没有我们这样的好运气。”

绝情园主说:“绝不是,他们一定遇到了胡酒。”

陆小丹不说话了,她在望她几步远的一块大青石,青石之上摆着一柄断钩,隐约之上看到那青石上好象还有字迹,绝情园主见陆小丹不说话,只看着眼前的石头,走近一看,果然有字,几十年过去了,字迹仍然可见:“胡酒,大丈夫可杀不可辱,你既然不屑于与我铁郎吴钩动手,我还有何颜面活于天下,愿来生能够做上你的对手。”

陆小丹看着看着,不由长叹一口气:“他是自杀的,胡酒并没有杀他。”

绝情园主说:“胡酒虽没有杀他,可他却见着了胡酒,你瞧这句,你既然不屑于与我铁郎吴钩动手这句话,就足以证明胡酒当时就没有死,他当时就在此地出现过。”

陆小丹又沉默了,她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也打消不去师父的雪仇之心,既然说什么也没有用,又是何必再说,她低着头,望着那柄铁钩,再抬起头来,此时月正上柳梢头,忽然之间,面前的一切全都变了,当月光照射过树梢头时,再射下来时面前的一切全变了,山虽然是那座山,可山脚下却有一座金碧辉煌的房子,一条宽敞的道路直通过去,那房子边上竟有流水,喷泉,石狮,将那房子映照得五彩缤纷。

“这是天堂么?”陆小丹喃喃自语,她见过不少的豪华房子,也住过不少豪华的房子,却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好看又精致的房子,这房子,地上有么,那一定是在天堂。

绝情园主也正在望着那个地方,一听她说话,便说:“这不是天堂,也不是海市蜃楼,这是真的,真真切切的地方,这就是胡酒的藏宝之地,胡酒——胡酒这恶贼就住在这里。”

陆小丹呆了,绝情园主忙拿来地图,在上面仔细地看,不错,正是这个地方,这就是胡酒的藏宝之地,胡酒一定在那间房子里面。

忽然之间,沙漠里响起了一声叫喊声,一个嘶叫着说:“对了,就是这里,我们找到了。”

绝情园主一听这声音,便知道是川内唐家庄唐风来了。

她将这张藏宝图复制了几十份,上面的路线就可以直接寻找到这个藏宝的地方,只不过这地方早就有人摆了异阵,不懂阵法的人根本就进去不了,而她自己手中的藏宝图上就有进去的路线,当然这些不必一起复制到他散布出的地图之上了,她并不想让别人与她一起可以见到胡酒,胡酒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她只想杀死胡酒,杀胡酒的时候要让这几十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看着,这几十个人之中的第一个便是冷风吹,这几十个得到藏宝图,便当是假的,也一定不会放弃不来看的,他们一定都到了路上了,只不过绝情园主想不到唐风竟然这么快就到了,倒出于她意料之外了。

绝情园主拉着陆小丹的手,将手上的刀抛到地上,低声说:“走。”后面又传来唐风惊喜的声音说:“哇,太好了,这里面居然是个绿洲,老天有眼,让我唐风发财了。”

远远看到十多个人飞奔而来,绝情园主已经与陆小丹退到了第三棵树之下了。

唐风冲在最前面,一眼看见草地上有一匹骆驼,失惊说:“不好了,有人携足先到了,快,追上去。”绝情园主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就与他们见面,刚想拉陆小丹寻个地方藏起来,却听一个大声说:“他们在那边。”

眨眼之间,十几个人疾向她们扑来,轻功之快,竟不逊色于中原一流高手,陆小丹握着绝情刀柄,绝情园主冷冷一笑,脚步方动,十几个人已将她们两人围住,唐风远远便叫着说:“你们是什么人?”

绝情园主历经这几天的赶路,虽然刚才吃饱喝足,仍然觉得内力不足,再说杀这些人于她并没有益处,她要留着力气去对付更可怕的人,她于是冷笑着说:“唐庄主风彩不减当年,十数年不见,倒也多了一大班龙子凤孙,真是风水轮流转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唐风一见有人一眼便道破了他的身份,也是吓了一跳,见这女人的身体看起来虽然疲倦,但太阳穴高鼓,显然内力极强,又听她言及十数年不见,心下暗转,但无论怎么去想,也想不出自己几时见到过此人。唐门新一代弟子最出色的少年剑手唐玉冷笑着说:“只可惜我们家老爷不记得你了,识相的,将所得的宝贝全都拿出来,否则,要你们死无全尸。”

绝情园主说:“唐庄主,你身为川内名家,使毒高手,可教子弟之术却太差劲,让人失望。”

唐玉拔出腰佩长剑,指向绝情园主,厉声说:“休得废话,快拿出东西来。”

陆小丹不说话,十多个人拿刀剑围着她们,她也不见一点惊慌,只是此时有人用剑指着自己师父了,她不能不管,她也拔出刀来,刀光一现,四周雪亮,众人只觉得亮光一闪,如同白昼,星月之光在刀光之下黯然失色,谁对师父无礼,陆小丹就会杀谁,除了杀死无礼的人之外,陆小丹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更好了。

绝情园主并没有阻挡陆小丹拔刀,只是刀一出鞘,刀光映得她的脸更加冷酷,更加无情。

唐风一见这柄刀,犹如着了魔似的,整个人都变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头,叫着说:“尊使饶命,尊使饶命,小人冒犯尊使,罪该万死,求尊使放过小人一条生路,小人下有幼儿,上有八十岁的老母——”

众人全惊呆了,谁也想不到一向傲气十足的唐庄主居然会向一个人叩头叫着说饶命,此话说出来一定会笑掉别人的大牙。唐玉以为唐庄主此时中邪了,一定是面前这个女人有邪气,他年轻气盛,冲到唐风的面前,剑刺着绝情园主,大叫着说:“你这邪魔,过来与你家大爷——”

话没说完,只感觉后背让人重重一掌拍上,整个人就飞了起来,落到丈外的草地之上,他身上的长剑刺穿了自己的胸口,再也起不来了。

众人大惊失色,揉揉眼睛,这才相信刚才确是唐风出手一掌要了他最心爱徒弟的性命,不由大吃一惊,齐退几步。

绝情园主冷笑着说:“你以为你杀了一个人,就可以免去唐门几百年的大灾难么?”

唐风又跪下,连头也不敢抬,只是不停地叩头,不停地说:“求尊使饶过这一次,饶了唐门这一次,小人立即回去,交代后事,然后挥刀自尽,绝不敢污了尊使的神刀。”

绝情园主只是冷笑,不知是谁脱口说出:“无缺宫,神秘使者。”

一言一出,所有的人俱是脸上变色,陆小丹也吃了一惊,心想:“难道师父便是江湖上传说中的那个杀人如割草,灭家如谈笑,二十年前最有名的无缺宫中的神秘使者。”

“胡酒杀了无缺宫主,她是宫主的心腹,自然会给主人报仇。”

这样一想,陆小丹就想通了,胡酒杀了师父的主人,师父要报仇,是在情理之中的事,只是陆小丹心里却在想:“若是有人要杀我报仇,我也无话可说,因为我也杀了不少人。”

唐风听到这一句话,脸色更是吓得无人色,连声说:“休得无礼,快快拜见尊使。”

那些人终于醒悟过来,一齐拜倒在地。绝情园主说:“听说贵庄近年来人丁兴旺,你们的毒技也大有增长,想要唐家庄寸草不留要花很大的力气,而我一向很懒。”说到这里,唐风明显松了口气,却听绝情园主接着说:“只是规律不能破,二十年前我放过你一次,这次却不行了。”唐风等人缓和的神色一下子就提了起来,只听绝情园主说:“这样吧,你将你这次带来的人一起杀了,我就放过你这一次。”

唐风咬着牙,缓缓站了起来,回头向众弟子望去,众弟子见他目光所及,如同刀割,不寒而战,不知谁说了一句:“咱们要死,也要先杀了这臭婆娘,兄弟们,快动手。”

“手”音刚落,那人就哇地一声,迎面跌倒,一粒黑沙将他的头打破,正是唐风出的手。

绝情园主淡淡地说:“唐庄主风采不减当年,连对付自己人下手也半分不留情面。”

这时,剩下的十多个人哇地大叫一声,拔腿就往四周冲去,眨眼之间便去了丈远,纵是唐风有三头六臂也休想伤得了他们,却见唐风忽然长啸一声,双手连挥,一把乌沙向四周击出,乌沙疾如闪电,十多个人一齐倒了下去,连同惨叫都不及发出,便已经无声息地死去。

绝情园主终于哈哈大笑起来,唐风忙又跪倒在地,等候发落,绝情园主与陆小丹向他走了几步,绝情园主才说:“你可以走了,这次回到中原,这里的事对谁都不能说出,否则,我一定会去唐家庄,后果你一定知道了吧。”

唐风连连点头,擦去脸上的泪水,脸有欣喜之色,连连叩三个响头,方说:“多谢尊使不杀之恩,小人——”

话说到这里,就再也说不出来了,一柄刀,锋利无比的绝情刀一刀就将他的头砍了下来,滚落在他的双腿前。

是陆小丹出的手。

陆小丹觉得这个人太讨厌,比她杀了的所有人都要让她觉得讨厌,所以她杀了他,她杀人,有时是不需要理由的,这一次,这个理由已经足够让她杀十个人。

绝情园主的脸色还是冷冷地,不觉得喜欢,也不觉得失望,反正唐风的死与活与她根本就没有关系。她只在乎眼前的那间神奇的房子。她回过头去,望向那座山。

山仍是山,只是那座金碧辉煌的房子已经消失了,流水与石狮,喷泉与宽敞的道路全不见了,只有黑暗,无边无尽的黑暗。

陆小丹也发现了,她淡淡地说:“那边一定有不少机关,你一个人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出来。”

绝情园主说:“你为什么不想进去,说不定里面是个大宝藏,你可以一辈子都没有见过的大宝藏。”

陆小丹说:“可是也许胡酒在里面,我知道是他杀了你的亲人,无论他是对是错,是正是邪,他都是你的仇人,你去杀了他吧,如果胡酒杀死你,我陪你一起死。”

绝情园主说:“可是你真的不想看一眼天下第一剑侠的真面目么。”

陆小丹望着天边的星星,说:“都是一个人而已,没有什么好瞧的,我没有兴趣。”

绝情园主说:“可是我很想让他看你一眼。”

陆小丹说:“这又是为什么?”

绝情园主说:“有些事你不知道反而最好,我也不想现在就告诉你,你不必着急,我现在也不想进去,我要等待一些人。”

“等人?”陆小丹说:“等人,你要等待什么人,无论谁来了,都会离开,又何必让他来,又何必让他别。”

绝情园主说:“因为这件事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知道这一战的结果。”

陆小丹说:“是说杀胡酒的事么,胡酒在天下人的心中早已经是死人了。”

绝情园主说:“你想错了,胡酒便是死了,他还永远活在人的心中,这次我要让所有人将胡酒从心里抹去,我要让他遗臭万年。”

陆小丹说:“你又何必做那么狠——一个人死了,已是不幸的事,若让他死后还遗臭,岂不是让你连杀了两个胡酒。”

绝情园主说:“哼,我一定要这样做的,天下也只有我一个人可以让胡酒生不如死。”

陆小丹说:“那我们是不是还要等很久。”

绝情园主说:“无论等待多久都是觉得值得的,这么多年也过来了,我早就习惯了等待。”

到了这时,她脸上逐渐变得斩钉截铁,绝无反悔之意,陆小丹终于不再说话了,因为她无论说什么,也无法再化解去师父的怨恨。

过了片刻,绝情园主说:“此时我力气大都已经复原,便是他们都来了,也不足为惧,这绿洲也不小,你到处去玩一会儿吧,我不想看着你一直皱着眉头站在我身边。”

陆小丹应了一声,便走开了,她不知道要去那里,只是沿着草地,往前走去。

(本来想这些天全部章节都发上去的,可是暂时没有确定地点,让喜欢此书的久等了,谢谢你的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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