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惊天大事(1)
颜红衣又呆在池塘的另一边,金童玉女已经走开了,远远还可以听到两个孝子甜蜜的声音,颜红衣却没有去想玉女,他只觉得心里闷得难受,他只想喝酒,无论什么样的酒,他都想喝几杯,当然,酒越烈越好,越多越让他开心。
他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喝酒,同样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好象永远也不会喝醉。
此时他就想喝酒。
幸好他嗅到了酒味,酒味就在水池中间的假山之上,有一个大酒瓶放在那里,那酒看上去应该不少,酒瓶边还点着一些纸钱与肉菜,显然是刚才有人正在为他死去的亲人或者朋友坛。
颜红衣想不了那么多了,他只想喝酒,但他所站在地方与假山相隔较远,他想了想,就寻了个比较接近的地方,朝着假山就跳去,这一跳之下,居然没有跃过几尺,眼看就要掉入水中了,吓了一跳,心中一急,忽然本能地仰头翻起,身体奇迹般转了个大圈,人如同一只巨鸟般掠起,在空中无所借力地连连翻出几个大跟头,稳稳地站在假山之上。
他没有让自己忽然使出的绝代轻功所惊住,他眼中就只有酒,酒边的菜色还很新鲜,居然还似乎有些热气,应该还没过多久,颜红衣一点也不客气,一手抓热牛肉,一手握酒瓶,一时间,爽得他眉开眼笑,直觉天下以此最为乐了。
忽然之间,只听得几声奇怪的声音响起,颜红衣一怔:“这声音好象是从假山之下响出,这里面难道有地洞。”
一念至此,他忙抓着酒瓶,头一翻,就掠上了假山,寻了个地方刚藏起来,就发现自己刚才站的地方忽然多了一个人,一个很英俊的男人,颜红衣忙将头藏到石头后面,却听到那人沉声说:“谁?”
颜红衣正待考虑要不要答应一声,却听一个女孩笑着说:“这里那会有人过来,一定是你见鬼了。”
那男人冷漠地说:“鬼?你们鬼城的鬼还不够多么?”
那女人叹气着说:“你这样经常与我做对,我真是害怕有一天你也会变成一个鬼。”
男人的声音:“放心吧,我若死了,你也休想活下去。”
那女人沉默片刻,后说:“如今中原武林人都当你反叛了,你已经投靠了鬼城,他们个个都欲想杀你而后快,你为何还要如此执着,现在——现在你又做出这等浩天的大坏事来,你——你让我怎么向我父王交待。”
男人说:“纵使天下人都当我孟飞为走狗叛贼,但是胡丹他——”这人原来是孟飞。
那女人自然是潘芊儿,她叹息着说:“胡丹?胡丹已经死了。”
孟飞怒道:“我再敢说一句胡丹死了,我先杀了你。”
潘芊儿叹息着说:“他要不是死了,你又怎么给他——你不要再骗你自己了,既然连你也都相信他不活在人世了,你又何必——接受现实吧。”
孟飞瞪眼说:“放屁,你简直是在放屁,胡丹不会死的——”
潘芊儿低下了头,低头说:“别自欺欺人了,你只是在骗你自己。”
孟飞冷笑着说:“那都是你家老子出的坏主意。”
潘芊儿嘻嘻地说:“我父王对你不错呀,你杀了鬼城的几十个人,还偷了他的女人,他却没有将这件事迁怒于你,他对你有那一点不好了。”
孟飞说:“他对我好?哼,他这样做无非是——”忽然厉声说:“谁?滚出来。”
颜红衣只不过是轻轻地喘了口气,想不到也让孟飞感觉到了,既然发现了,也不想再躲藏了,于是慢慢地站起身来,看到颜红衣,孟飞脸色变了,低声对潘芊儿说:“快进去。”
潘芊儿笑着说:“我为什么要先进去,我看你怎么对付他,不行吧?”
孟飞冷冷地说:“听话,快点。”
潘芊儿还是在笑,说:“那你求我,我就进去,怎么样?”
孟飞盯眼说:“你——”
潘芊儿笑着说:“快求我。”
孟飞咬牙说:“你死了才好,我求你,做梦吧。”
颜红衣望了孟飞一阵,才说:“你是孟飞?”
孟飞说:“我是。”
颜红衣说:“侠客山庄的庄主?”
孟飞点点头。
他感觉这个人来得奇怪,竟然站在他们身边大半天了自己才感觉出来,这种武艺的人孟飞也自叹不如,他不敢轻敌,看到他一身红衣,脑中立即现出一个可怕的人影。
这时颜红衣说:“你认识我么?”
孟飞望着他,说:“你是不是姓颜?”
颜红衣说:“不错,我是颜红衣。”
“颜红衣?”孟飞长长吁了口气,真的是他想象中的那个人,他怎么会到这里来了,莫非他是来杀自己的,居然让这么一个可怕的杀手寻找到自己,他居然能够找到自己,这份能力已经不是一般人可以有的了,孟飞抓紧了手中的红樱枪,退了两步,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一字字地说:“你要做什么?”
颜红衣笑着说:“放心吧,我不是来杀你的。”扬扬自己手中的酒,接着说:“好酒。”
孟飞这才发觉这个杀手真的没有杀意,但对于一流的杀手,谁又敢放松警惕,谁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呢?只冷声说:“阁下大驾光临,不及迎接,倒失礼了。”
颜红衣说:“多谢,不过,我来侠客庄,确实有点事,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得到一柄剑。”说着扬扬手中的斩情剑,孟飞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这柄剑是胡丹的剑,他的剑出现了,那他的人呢?却听颜红衣忽然说:“我今天见到你,想问你一句话。”
孟飞死盯着斩情剑,心想着要怎么拿回这柄剑,嘴中却说:“请讲。”
颜红衣说:“胡丹是谁?我与胡丹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孟飞那里料到他会问出这种问题,一下子怔住了。颜红衣接着说:“因为我不久之前生了一场大病,大病之后,以前的事全都记不起来了,但我总感觉自己与胡丹之间一定发生过许多事,否则我怎么会总感觉他那么熟悉呢,只是偏偏我就是想不出来。”
孟飞呆了良久,才说:“你与胡丹,绝对没有半点关系,我与胡丹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他从来没有提到过你,可能他连见你一眼的机会也没有。”
颜红衣一下子像老了十岁似的,又饮了口酒,转头望向天空,他的身影在此时显得那么寂寞与空虚,只听他断续地说:“一个人活着——假如——假如他连自己是谁也不知道,他的活着——活着又有什么乐趣呢,还有什么乐趣呢?”
酒干了,酒瓶摔在水中,水波发出一阵荡漾,接着慢慢归于安静。颜红衣握紧了剑,也不道别,人往岸上一纵而过,稳稳地站在水面的对面,孟飞忽然大声说:“站住。”
颜红衣站住了,孟飞带着潘芊儿也跟着上了岸,孟飞抓紧枪柄,红布条随风吹起,犹如鲜血在空中飘荡,孟飞站在颜红衣的对面,一字字地说:“请赐招。”
颜红衣只觉得一阵寒意直入心头,冷漠地说:“你想杀我?”
孟飞说:“我只想留下你的那柄剑。”
“剑?”颜红衣说:“斩情剑?为什么?”
孟飞说:“这柄剑不应该在你手中,因为这是胡丹的剑。”
颜红衣叹气说:“怎么又是胡丹?孟飞,在决战之前,你可以对我说一些胡丹的故事么?我真的很想知道。”
孟飞说:“颜红衣,你不要演戏了,拔剑吧。”
颜红衣摇摇头说:“我不想伤了胡丹的朋友。”
孟飞傲气上升,早就置生死于脑外了,他冷冷地说:“你已经别无选择,你只有两条路可以走。”孟飞心中已经将颜红衣当成杀胡丹的凶手了,想起好朋友胡丹的笑容,他就心如刀割,既然他的剑在颜红衣手中,便不是他杀了胡丹,也一定与胡丹的死有关系,潘芊儿当然不会不知道颜红衣的名号,拼命想拉着孟飞走,可怎么也拉不住,孟飞根本没有去理她。潘芊儿的手缓缓地松开了,人像一下子乏力,瘫倒在地,孟飞望了她一眼,只见她脸色苍白得无一丝血色,双眼定定地望着另一边,孟飞有些奇怪,不由侧眼一望,心一下子凉到了极点,他看到一个人,鬼王潘长天。
潘长天就站在一边的坟墓前,冷冷的双眼发出杀气,望着孟飞,让孟飞一下子舒不过气来,几乎连脚都有些软了,努力装出个笑容,朝着潘长天笑了笑,说:“大伯——大伯——我——”
他一手抓起潘芊儿的手,转身就跑,同时大声说:“快跑。”才跑了两步,发现面前多了一个人,正是鬼王潘长天。
潘长天冷笑着说:“你想跑到那里去?为什么不战而逃。”
孟飞只觉得连红樱枪也快握不紧了,盯着潘长天说:“我,我——”
颜红衣却大步走了过来,望着潘长天,说:“你是谁?”
潘长天却连理也没有理他,仿佛他不存在一样,对着孟飞说:“我现在给你两条路,第一条,加入鬼城,第二条,死。”
颜红衣走了两步,站在孟飞的面前,面对着潘长天,翻着眼皮说:“你是什么东西,滚开。”
潘长天一生之中从未受到过如此待遇,他再不能把颜红衣不放在眼中了,平生之中,从来没有过谁敢对他如此无礼,他怒气一升,迎面就是一掌,朝着颜红衣的胸口击出,颜红衣一手握剑,往外一拉,斩情剑发出一阵龙吟之声,雪白的剑光顿时映红了所有人的脸,一剑朝着潘长天当面刺出。
好快的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