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风雨欲来(2)

夜。

孟飞躺在被窝里面,许久不能入睡,潘芊儿忍不住地说:“你怎么还不睡?”

孟飞说:“我睡不着。”

潘芊儿说:“睡不着,为什么?”

孟飞说:“因为我要做一件事。”

潘芊儿说:“什么事?”

孟飞说:“一件你绝对想不到的事。”

潘芊儿笑着说:“睡吧,别说疯话了。”

孟飞说:“我是真的。”他忽然抓起红樱枪,枪本来就一直放在他的床头边上,现在枪在孟飞手里,枪头抵在潘芊儿的胸膛上,孟飞咬着牙说:“现在我要做的事就是,我要杀了你。”

潘芊儿怔住。

孟飞说:“除了这件事之外,我还要去做另外一件事。”

潘芊儿不说话。

孟飞接着说:“我还要去杀殷可傲,忘恩负义的人我也一样憎恶。”

潘芊儿叫了起来:“你居然将我与那种人混为一谈。”

孟飞冷笑着说:“因为你与他本来就是类人。”

潘芊儿怒吼:“你真是疯了。”

孟飞说:“我没有疯,这个时候我比任何时候更清醒。”

潘芊儿嘴里吐出粗气,眼光一眨不眨地看着孟飞,咬着牙说:“如果你觉得杀了我,心里会好受一点,就杀了我吧。”

孟飞说:“虽然杀了你,也许我会一辈子难过,但是我也要杀了你。”

潘芊儿说:“那你还说那么多的废话做什么?快动手吧。”

孟飞感叹地说:“千家万家不是你的家,为什么你偏偏就是鬼城的人呢?”

潘芊儿跳了起来,大叫着说:“够了,不要再说了,我不要再听了,我不要听了。”鲜血飞沾而出,她跳动之时,光滑的胸膛让锋利的枪尖划破,孟飞脸上沾满了血,孟飞有些呆了,猛地抛掉长枪,一把抱着潘芊儿,惊叫着说:“你——你怎么了?你没有受伤吧?”

潘芊儿却粗鲁地推开孟飞,披上衣服,大喊着说:“滚开,我受够了。”

孟飞一怔,一拳击在石壁上,鲜血都顺着拳头流了下来,他一把拉开房门,冲到门口,对着外面大叫着说:“我是孟飞,我是孟飞,我是叛国卖友无耻的叛徒,你们为什么还不来抓我,你们快来杀我,我是孟飞——”

如同半空中一阵惊雷,他们所居住的地方本来就是城里鼠蛇一窝的闹市区,几乎到处可见江湖人的身影。

不久,门外传来人的声音。

“孟飞,是孟飞的声音。”

“孟飞居然藏在这里。”

“这个死狗贼还敢出现在洛阳。”

“快叫人来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

孟飞跪倒在地,枪尖刺穿了他的左腿,他整个人似乎麻木了,他只是在不停地用拳头击打着坚硬的地板,鲜血流了一地,潘芊儿在这时推开门,捂着脸哭泣着冲了出去,门口围着的一些人都吓得跑开了。

不过没有多久,门口走进来了一个人。

孟飞头也没抬,冷冷地说:“想要我的性命,地下有铁枪,朝着我的头上刺来,杀人绝对不必用第二下的。”

那人停顿了一下,说:“铁枪虽利,但绝对比不上我手中的这柄剑。”

剑光一闪。

这绝对是一柄最好的剑,这本是天下最好的剑。

斩情剑。

剑光上还有鲜血,血光诱人,那人轻抚着剑锋说:“门外有几个大侠,我替你料理了。”

孟飞忍不住抬起头来,说:“是你。”

来人竟是一直未见踪影的萧贵。

萧贵说:“是我,我是萧贵。”

自从皇宫里那一件事之后,江湖上再没有人知道萧贵去了何方,几个月之后,萧贵像是长大了许多,他现在不再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人物,倒像极一个飘泊江湖的浪子。

孟飞跳了起来,说:“你怎么会来这里?”

萧贵说:“我本来就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浪子。”

孟飞说:“你手上怎么会有这柄剑?”

萧贵说:“我是在羞光山庄里拾到的。”

孟飞说:“这是胡丹的佩剑。”

萧贵说:“我知道这是胡丹的剑。”

孟飞眼睛一亮,说:“若用这柄剑杀人,确是容易。”

萧贵说:“很容易。”

孟飞笑着说:“我能死在这柄剑上,也算老天待我不薄。”

萧贵眉头一皱,说:“谁说我要杀你?”

孟飞吃惊地说:“你不是来杀我的?”

萧贵说:“我只知道你一直是侠客山庄的孟庄主,天下最讲义气的好朋友孟飞。”

孟飞说:“可是我是个卖国贼。”

萧贵说:“我不知道那么多事,我只知道你是孟飞,是最讲义气的孟飞,而且我这次来是要求你帮我去做一件事。”

孟飞又笑了,这次笑得有些开心,他说:“是吧?”

萧贵说:“我请求你请这柄剑送给胡丹,我想胡丹此时会很需要这柄剑。”

孟飞说:“你也听到了关于胡丹与殷可傲决斗之事?”

萧贵说:“当然,人在江湖飘,许多事你不想知道都不行,我还知道孟飞绝对不是一个出卖祖国的卖国贼。”

孟飞大笑说:“这句话我们最少要干三杯,三大杯。”

萧贵说:“我不是来喝酒的。”

孟飞说:“喝酒之后,你托我的事我便是死也会替你完成。”

萧贵点头,接着说:“我还有一句话想说。”

孟飞说:“什么话?”

萧贵说:“你仍然是侠客山庄的庄主,永远都是。”

孟飞忍不住泪流满面,抓着萧贵的手,抓得那么紧,他说:“胡丹在羞光山庄说过,你永远是击不倒的,现在你爬起来了。”

萧贵微笑着说:“我早就爬起来了,有胡兄与你永远在帮助我,我能爬不起来么?但愿你也一样。”

孟飞大笑着说:“有你这样的朋友支持,给我信心,我一定能够再爬起来的。”

“朋友?”萧贵说:“要做一个朝庭钦犯的朋友,可有随时掉脑袋的危险哦。”

孟飞击掌说:“便是今晚掉了脑袋,我也交你这个朋友。”

萧贵说:“好,当干三杯。”

孟飞有些尴尬地说:“只是酒昨夜早就喝光了——你等我一下,我去买酒。”

萧贵说:“以水代酒又有何妨,真君子相交本是清真如水。”

孟飞拍手说:“真君子之交淡如水——”话说到这里,忽然停顿了,双眼望向门口,萧贵见他脸色奇怪,不由转过头去,竟是潘芊儿提着一个大酒瓶,就站在门口。

孟飞有些变傻了,支吾着说:“你——你——我——”

潘芊儿想给他一个笑容,可是眼泪跟着流了下来,她又哭又笑地说:“本来我一进来就想用这酒瓶砸碎你的狗头,可又怕浪费了好酒。”

孟飞立马跑了过去,抢过酒瓶,一掌击开封口,喝了一口,说:“真是好酒。”又重重地喝了一口。

萧贵大笑着说:“当然是好酒。”伸手就从孟飞手里抢过酒瓶来,一连喝了几大口,才说出下一句话:“嫂夫人买来的酒,当是天下第一美酒。”

孟飞大笑,说:“即是美酒,我也要多喝几口,快给我。”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十斤装的酒很快到了他们的肚皮里面去了,孟飞微有醉意,拍着萧贵的肩膀说:“我为什么要我去将剑送给胡丹,你自己为什么不去?”

这种话他本来是最不愿意说的,酒意一上,竟然第一句话就说出来了。

萧贵说:“因为我怕见到他,我欠他一份人情。”

这也是萧贵绝不会对别人说的一句话,酒意上来了,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了。

孟飞深有同感,说:“是呀,欠别人的情是最难受的。”

萧贵说:“对呀,但这个人是胡丹的话,我心里才好受一些。”

孟飞说:“是呀,能交上胡丹这样的朋友,真是好运气。”

萧贵说:“幸好我们都是他的好朋友,你见到胡丹的时候,告诉他,千万别去殷可傲他们安排的地方,那里有埋伏。”

孟飞皱起眉头:“埋伏?”

萧贵说:“我跟踪了他们十天,才发现了那个地方无论什么人都是他们安排的人,胡丹若是没有准备就轻易去那个地方,会很麻烦的。”

孟飞望着萧贵说:“能够交上你这样的朋友,也是种好运气。”

萧贵说:“冷姑娘落在他们手里,胡丹一定会去的,我想我们谁也阻挡不了,我没什么本事,也帮不了什么忙,所以我去了荆州。”

孟飞沉思着说:“这次殷可傲与小四爷联手来对付胡丹,如果没有万无一失的准备,他们不会这么早就暴露的,在此之前,我根本不敢相信,小四爷会是那样一个人,就是我听到了江湖上的传言,我也没有相信,有些事情,耳朵听到的不一定是真相,但是在他们发出战书的时候,我就明白了,传言是真的。”

萧贵说:“小四爷深藏为露,确是一代枭雄,江湖上已经有好多的人都以他马首是瞻,他又有鬼城使者的这个隐藏身份,这次出手肯定比较麻烦。”说着,觉得有些地方不对,看了眼站立在孟飞身侧的潘芊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嫂夫人,我——”

潘芊儿知道他的意思,微笑着说:“中原有句老话,嫁鸡随鸡,我是孟飞的人,虽然我是鬼城的公主,但是中原与鬼城之争,无论你们怎么发展下去,我都不想管了。”白了一眼孟飞,接着说:“有些人都想杀我明志,以表忠心耿耿呢——我父亲不久前遇到我,对我说过,鬼城与中原的事不需要我去插手,只要我过得幸福就行了,无论鬼城与中原之争谁胜谁负,谁杀死谁,都与我无关,那只是他们男人之间的战争,都不需要我去参与。在他的眼里,他的女儿只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弱女子,他需要的是他女儿能够幸福。我现在什么都不想懂了,只要我自己感觉到幸福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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