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我醉得语无伦次：“那不是还有一地碎片在吗？碎得还很漂亮，晶莹剔透，什么钻石啊眼泪啊，统统比不上。所以我的心，一直满满当当的。”

“那还不是因为牧神之住进去，把你的碎片建了个水晶宫。”

“得了吧，你以为他住进来干嘛？那是怜爱，怜爱你懂吧？可怜加宠爱，我也就一猫猫狗狗，当女儿养着呢。没人爱我，一个都没有Ｇ呵。”我趴在桌上去捞酒瓶，以为是空的，眼睛对着瓶口倒着个儿瞅，冰凉的酒液顿时洒出来，我一闭眼，睫毛上，眉毛上，满脸都是冰凉的泡沫，呛得呼吸都是啤酒味，不住地咳嗽。

真他妈的，冷！！

“宝贝！”牧神之低醇的嗓音在我头顶上空响起，我就觉得那声音出奇的好听，就是不认识，一巴掌拍掉他的手。

“赶紧把你家这兔子领回去，一会醉得要乱咬人了。”苏娜娜说。

“给你添麻烦了。”牧神之礼貌地道歉，伸手来抱了我几次，我把他推开，就死死抓着苏娜娜的胳膊不松手，一直椅：“他老掐我，给我脖子上戴狗链子，我不要跟他走，你不要我了吗？”

“大神给你挂的那可是奖牌！”

我把“大神”听成“大王”，双臂一张，撅着屁股一把抱住牧神之的腰，口齿不清地囔囔：“大王，带吃的没？”

苏娜娜笑了一声：“妖精，你家大王活捉了唐三藏，快快回去吃肉吧。”

牧神之低低笑了声，掏出手帕为我把脸擦干净。

我的眼睛不涩了，视线仍旧模糊，就觉得眼前恍恍惚惚，一双极美的眼，眼波流转地望着我，和十岁溺水那年救我的人一模一样。我凑过脸去，一口咬住了他的下唇，他没有躲开，手掌扣住我的后脑，狠狠地吻上来。

唇齿厮磨，辗转吮吸，这样呼吸交叠的纠缠逐渐变成一场战斗，没有人服输，口腔里逐渐弥漫血腥味也不愿离开。

他一只手托着我的腰，一只手为我拨开额边的碎发，睫毛若即若离地擦着我的面颊，哄道：“宝贝，我们回去，好不好？”

“嗯。”我听话地点点头，整个人贴上去，呼吸着他身上的淡淡香气，自然而然想抱得更紧。

回到宾馆，他为我把鞋子脱掉，替我洗澡，暖暖的水温包裹着，浑身说不出的舒畅。

他的声音低柔，酒一样醉人。

他的眼神深幽，只一眼就让人自溺。

他的唇角噙着一缕笑意，不是玉指在古琴上抚慰出的清清雅韵，而是拨片在GIBSON的琴弦上挑出的一段最动人的SOLO，奢华，迷幻，是一种惊艳的蛊惑。

我不知哪里来的野蛮，拽住他的胳膊一使劲儿，他就整个人翻到浴缸里。看他浑身湿透的特狼狈特滑稽，我咯咯地笑，他倾过身子，整个人笼罩着我，把我的一只手放在他的胸口，轻轻啃咬亲吻我另一只手心，手指一寸寸地刻意撩拨，他格外温柔，细致如温水一般美好。

什么时候结束，什么时候换了地点，我统统都不知道，就感觉自己像坐一叶轻舟飘飘荡荡在湖里，又像在躺云彩上，阳光像花朵一样在头顶肆意绽放，他是挺拔的大树，投下一片阴凉，遮风挡雨，在风中轻轻椅着郁郁葱葱的叶子，我像菟丝花一般攀附着他迎着阳光生长。

我觉得他真是好，是我唯一的依靠，心里想什么都想对他说：“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他的脸不是全世界最美的，他的人不是全世界最好的，只是因为不经意驻足的一瞥，可你就是忘不了，一守就是很多年，守着守着就再也忘不了了。”

我摸着他的脸，说着说着就哭了，就感觉腰际瞬间被收紧，他的眼神一下子变暗，我只看了那只弄疼我的手，不悦地扭了一下想要挣开，他却收得更紧，我敌不过，干脆放弃，嘴里还在接着说：“你说，爱了那么久，怎么一下子全没了呢？爱这个东西能留多久呢？我都把心里的感觉当做最珍贵的唯一的东西保护，明明没了，还希望能长久。我就想，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对他的那些记忆和感情也都断了，完了。想到这就会很难过。”

牧神之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气息又急又粗，忽然就伸手卡主我的脖子，咬牙切齿的说：“傅小蜜，你刚才把我当成谁了？”

进的气下不去，出去的气上不来，呼吸卡在嗓子眼，脑袋越来越沉，我想我一定是喝了诅咒圣水之类的东西，正一点点石化。

这种故事情节我不是没写过，男女主角爱到深入骨髓，却因国仇家恨不能相守。

爱，真是辛苦啊，爱到快要死了，还爱什么呢？

两座石雕并肩在血色残阳里，看尽世间繁华，一直到天荒地老多好，干嘛要活着遭罪。

现在我也要石化了，变成雕像，身边却是空的。

想到这里，我不再负隅顽抗，笑呵呵地等着身体完全麻木。我终究不是小说里的女主角，在牧神之掐死我之前就浑浑噩噩地睡着了。

Vol04

题记：{我们就像圆规的两端。

你经过我的左边，又经过我的右边，你都走了一个圆，却和我连不成线。

这是怎样的空间和界限，看似在一起，你就在我身边，我抬头望着你，你却从来看不见我。

我用双手拥抱我自己，这样仿佛会温暖吧。}

醒来时，浑身酸疼，我抱着被子呆呆地坐了好一会，脑袋空空的，昨晚发生的事是零碎的片段，拼凑起来也是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