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既然人想要与自己做朋友，自己再推脱就显得有些不识好歹。
商时序最近好像并不忙，江牧舟刚约了他，两天后的周末两人就见面了。
江牧舟没有像上次那样询问商时序的意见，特地挑精致高档的饭店，而是直接带他到了一家他常吃的面店里。
“老板，两碗大份牛肉面，加两份牛肉。”江牧舟也不管商时序怎样的想法，自顾自地点了面。
商时序穿着不知品牌的衣服站在那里，看向椅子上那块有些像油渍又不像油渍的污渍，不知该不该坐下。
看着商时序无从下脚的模样，江牧舟抽了两张桌上的纸巾，将凳子擦了几下，凳子上的污渍并没有擦掉，他安慰道：“不脏，就是这颜色。”
这家面店江牧舟常来吃，一是离公司近，二是便宜。
商时序扫视了周围一眼，看得出来生意很不错，进进出出都是附近补习的学生。
他们进来第一眼都是看向江牧舟这一桌，主要是商时序的气场确实强大，像是从骨子里天生带出来的。
加上他和江牧舟两人的样貌在周围一群人中，有种鹤立鸡群的既视感，让人不注意也不行。
天气太热，饭店里空调吹着并没有感觉到凉意，墙上吹着四个挂壁风扇，缓解了燥热。
两份面很快被端到他们面前的桌子上，江牧舟从筷筒里拿出两双一次性的筷子，一副递给商时序。
商时序将包装打开，看着江牧舟将包装扔进了桌下的垃圾桶里，他照做。
江牧舟之前不怎么吃面，后来到京市上学后，适应了这里的环境，也渐渐开始吃面。
他扒着自个儿面前那碗二十几块钱的面，几筷子下去就吃了半碗，江牧舟见商时序还在用筷子挑面，抬头看向他，明知顾问：“不喜欢？”
商时序看着那碗面，不是他不想吃，而是他很少在这样的环境里吃饭，这张桌子上个客户留下的汤渍还在，店家只有一个人在忙，还没顾得上擦。
他抽了张纸将那痕迹擦了，直至桌面看上去顺眼许多，才用筷子挑起面。
“有点烫，凉一凉。”
“等凉了，面就坨了。”江牧舟看到对面人眉宇间的僵硬神色，“快吃吧。”
商时序拿着筷子，吃了一口，味道尚可，但与他平时吃的相差甚远。
等江牧舟将他那碗吃完时，商时序碗里的面基本没动。
江牧舟起身去结账，回来时手里多了个碟子，碟子里有两个荷包蛋。
“面不想吃，吃两个鸡蛋，不然下午该饿了。”江牧舟道。
荷包蛋没有那种大饭店做的色泽金黄的诱人颜色，而是有些油炸过的棕色，看上去并不好吃。
等商时序慢吞吞吃完一个荷包蛋，面店已经就剩他们两个人了，学生吃完去上学，上班的也匆匆去上班。
江牧舟也不管这里的环境，打开烟盒，磕出一支，递到商时序面前。
商时序摆摆手。
江牧舟收回手，自己将那支烟抽出点燃，吸了一口，将烟雾吐出。
见江牧舟这副模样，商时序抿了抿唇，开口道：“你平时吃这些？”
江牧舟点点头：“嗯，管饱。”
商时序放下筷子：“你真好养活。”
意有所指，他真不挑，不挑味道，不挑环境。
江牧舟抽着烟，笑意满满：“普通人就吃这些，不过你是不太好养活。”
商时序想反驳，但他也明白这饭店能这么繁忙，很多人都是靠这样的饭店吃饭生存。
只是这饭店环境再好那么一点点，他都不至于只吃这一点。
看向江牧舟那个模样，他有理由怀疑他是故意的。
想到之前江牧舟请他吃的日料，应该是顾及他的身份特地找的，而这次明显不是因为他是众时集团老板这个头衔。
思索至此，一直坐得笔直的背有些放松，轻靠在椅背上，商时序笑了笑：“做你朋友就这待遇？”
“是啊，就这待遇。我的圈子就是这样，我本人也就是这样，没有那么多讲究，都是为了一口吃的，能温饱就行。”
江牧舟说着，起身找到一次性杯子，倒了杯亮黄色的大麦茶，清亮的眸子看着他，将杯子递出：“降降火。”
其实对商时序吃不惯这些，江牧舟心里早就做了思想准备，也不是故意为难这个天之骄子，而是他想让他明白他们两个生活圈子的巨大不同。
他交朋友是要让双方都知道对方的性格习惯，而不是单纯的聚餐喝杯酒。对方见到真实的他，如若不能接受这样的他，这样的朋友不做也罢。
只是他没预料到商时序好像有那么些小洁癖。
商时序喝着那杯茶，看着眼前人悠悠说道：“挺好。”
江牧舟微微怔神，不知道商时序这句“挺好”指的是什么。
商时序将杯子放下，“过几天我生日，你也来。”
江牧舟弹了弹烟灰，问道：“几岁的？”
“二十八。”
江牧舟知道他年纪小，没想到年纪这么小。
他不由感慨了一句，“真厉害。”
商时序明白江牧舟的意思，他解释道：“众时在我十八岁就创立了，发展到如今的规模，这十年也没有很顺利。”
江牧舟看着他解释，他弹了弹烟灰：“我就是有些佩服你，就算是有助力也很不容易。”
他还是第一次从商时序嘴里说有关于自己的事情，果真是有家世人家的孩子，人生道路都是铺好的，说不羡慕是假的。
不过也不能否认商时序的努力，不然那么多二代呢，也就他能有这么好的成就。
商时序无所谓道：“人生的规划越早越好，上学时我就将自己的未来规划好了，学业，事业，婚姻。哪一方面不在计划内，那就十分糟糕，好在现在算是有些成果。”
两人随意聊着，江牧舟对商时序那么早就规划未来有些不赞同，他觉得这样也太累了。
商时序见他抽烟，自己的烟瘾也犯了，只是他的烟在车里，并没有带出来。
“给我来支。”
江牧舟又将烟盒拿了出来，磕出一支出来。
商时序伸手抽出，“嚓”打火石划过的声音，小火苗递到了他的面前。
商时序就着江牧舟的手点燃了烟，吸了一口烟，还是很呛，抽不惯。
他看向江牧舟：“你呢，你的人生是怎么想的？”
江牧舟笑道：“我没有多远的人生规划，现在就是做好游戏，以后的事情顺其自然。”
说着他又顿了顿：“不过呢，我认为每个人都各有各的活法，我活不成别人，别人也活不成我，各有各的人生。”
商时序很赞同他这话，点了点头：“该规划的事情一定要规划，起码先成个家。”
这话一出，江牧舟觉得自己好像见到某些长辈。
他看向商时序：“看样子你已经规划好了？”
商时序弹了弹烟灰，沉默下来。
江牧舟见状，打趣道：“你不会还单着吧。”
面对他的打趣，商时序不紧不慢：“按计划进行。”
江牧舟乐了，他想要说难不成你想结婚拉个女孩子就能结婚？容不得人家拒绝？
话到嘴边，又觉得以商时序这样条件的，还真可以这样做。
他像是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婚姻离我太远了，我还小，还没玩儿够呢，等三十岁再说吧。”
江牧舟笑着说完，又将烟咬在了嘴里，一副欠揍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