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痛苦
苏慕烟才开个头，就又被打断了。
“宋子文，快，笔记借我！”中长发的男生说。
宋子文头也不回。“阿玉拿去了！”
“嗄？”同样半途跑掉了。好现实！
“宋子文，你听我……”
“宋子文，有没有看见宋子文？”这回是个修长的女孩子。
“刚刚才听到，大概是去找阿玉了！”
“真的！”长发一甩，女孩子转身跑走了。还是自己的男朋友要紧。
“宋子文，刚刚我说……”
“宋子文，后天晚上有party，要不要参加？”
“不要！”
“宋子文，不要理……”
“宋子文，下个礼拜天烤肉少一个男生，我帮你报名了喔！”
“搞屁啊！谁要参加！”
“宋子文，你听……”
“拜拜！”
“啊！”
苏慕烟张口结舌地瞪着摩托车轰隆隆地消失不见。
什么跟什么嘛！
趁中午休息时间，苏慕烟到银行去汇出生活费，而后晕沉沉的回到办公室。面包才咬了一口就吃不下了，全身倦怠得只想睡。
希望继母不会又嫌太少了，他趴在桌上想着，十秒后就睡着了。
下班后，他远远就瞧见车旁伫立着一个熟悉的人影。那人一看到他，就跑过来摸他的额头。
“我就知道，你发烧了！”
宋子文抢来他的钥匙，开了车门后便一把将他塞进乘客座，苏慕烟没有力气力和他对抗，只有任其摆布。迷迷糊糊地看医生，迷迷糊糊地
被扎了三针，迷迷糊糊的被带到会所的小房间，迷迷糊糊的睡下……
“醒醒，苏慕烟，吃药了，醒醒！”苏慕烟勉强地撑开眼皮，觉得眼前一切似乎变得很奇怪，然后有人扶他坐起来，接着好象有什么东西
塞到他嘴里，还有清凉的水流进来。他饥渴地喝了好几口，后来似乎换了一个地方。一个很舒适的地方，他懒得搞清楚突竟是哪里，他只想睡
……
当他完全清醒过来时，已经是翌日下午了。
他困惑地打量所处的陌生房间，唯一熟悉的是在边瞌睡的人，旁边还有一本书掉在地上。他才刚撑起上半身，宋子文就被惊醒了。
“老天，你终于醒了，觉得怎么样？”宋子文边问边扶着他坐起来。
“这是那里？”
“会所楼上，你们老板家里的客房啰！”宋子文顺手检起书。“还没到食饭时间，你要不要先喝点稀饭？口渴吗？还是上厕所？”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苏慕烟不答反问。
宋子文耸耸肩。“下午四点半，早上替你向宋氏集团请过假了。”
“请假？”苏慕烟顿时垮下了脸。“我的全勤……”
宋子文哼了一声。“算了吧９全勤呢！醒都醒不过来还想生意场哪？好了，好了，你还是先喝点稀饭吧！吃完药后你就可以继续睡了。
睌上我会继续替你多要点小费来补全勤，这样可以了吧？昨天的我算过了，有一万七千多喔！今天就给他破两万吧！”
话落，他转身要出去拿稀饭。
“宋子文……”
宋子文回头。“干嘛？”
“……谢谢。”
宋子文咧嘴一笑。
“如果你真的感谢我，以后就叫我阳，嘿嘿！那样听起来比较爽。”
病了一场，苏慕烟看起来更苍白虚弱了，晚上的班几乎都是宋子文在替他上。他很不愿意如此，他实在不应该让他继续帮助他，不应该和
他牵扯下去，他应该对他视若无睹，应该离他越远越好。
但是，他真的很累了！
人在无力抵抗时，总是很容易妥协的。
所以，他默默抗拒着宋子文，却又渴望着他的温暖；不愿与他有所牵扯，却又无奈地接受他的帮助。
人类真是很矛盾的动物，是因为有思想、有感情吧？
周六中午，苏慕烟回家后就先洗了澡，准备下午好好睡一下，晚上才有精力支撑全场。明明是他的班，不能老是让宋子文来分担吧！依赖
心要是种下了根，就很难去除了！
可是他才躺下，电话铃声就很不识时务地吼了起来。他叹了口气，不情愿地起身下床到客厅接电话。
“喂……啊，妈？！”胆战心惊地看了一下电话，彷佛希望这一看就能把电话给看不见。“呃！有什么事吗？生活费一个礼拜前不是已经
汇过去了吗？”他吃力地吞了口口水。“不够？可是……已经比上个苏慕烟多了啊！”
倏地握紧了电话，他的脸容开始扭曲。
“妈，那个……不能叫她们不要参加吗？那个很贵的呀！”他倒抽了一口气。“你……你也要去？”他的嘴唇开始颤抖。“妈，能不能…
…能不能换个……换个便宜一点的……的地方？”
双眸蓦地惊恐的睁大。“还、还要……采、采购？”他开始摇头，非常用力的，“不，妈，我负担不了啊！我没有……”摇了一半，他突
然梗住了。“四、四十、四十万？！”他语不成声地惊叫出来。“怎、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那么多？！”
“不，妈，我真的没钱了，真的没钱了啊！”苏慕烟抓电话忍不住痛苦的呻吟，“妈，我所有钱都给你们了啊！身边只剩下几千块，我到
那去……”顿住，而后阖上眼，满脸的凄楚无奈。“妈，欠会所的钱还没还清，你不能叫我再去啊！老板不一定肯借，而且，这样我永远都还
不清的！”
“为什么不能？”
继母刻薄的嗓音尖锐地从听筒中传过来，苏慕烟几乎可以看见继母眼底的冷酷无情。
“别忘了，这是你欠我们的！”
“我没，可是……”苏慕烟的双眸噙着泪，，“可是妈，我一个人能力实在有限啊！”他梗声哀求着。“我已经尽我所能拚命努力去赚，
你们却花得更凶，我真的应付不来呀！”
“那你就去卖呀！”继母残忍冷声道：“反正你又不是没卖过！”
心头在滴血，冰冻的泪水也随之滚落。“妈，你明明知道那是不得已的，如果不是你……”他哽咽一声。“我也不会去……去……”
“卖！”继母轻蔑地吐出她的不屑。“反正你前面后面都能卖，应该很快就能赚到足够的钱，这是你欠我们的，你非还不可！”
“求求你，妈，不要逼我，不要逼我呀！”苏慕烟捧着电话哀泣。
“管你去死！”继母毫无顾忌地表现出她的无情。“反正你凑不出来就给我去卖。顶多我让你自己选择要卖前面还是后面，到时候我会替
你安排好，你就乖乖地给我去报到就对了！记住，这是你欠我们的，你一定要还！”
再也出不了声，苏慕烟无声地哭泣着，话筒无力地落在破败的地板上。他抱着自己缩成一团，再也无力反抗，任由痛苦和哀伤淹没了他，
任由灵魂碎成千万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