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多少烟雨事
这是个什么故事,你对我干了什么。宋白刚才像是经历了另一段人生,“没有干什么,一些记忆而已。”黑影在宋白心底解释道,随后便默不作声。
没有选择权的宋白只好无奈的背起顾九疆向客栈走去,围观的人群敬畏的看着这两位,自动的让开一条通路。
消息在万雷城中传的飞快,初来乍到的顾九疆击败宋七的消息一瞬间传遍了整座万雷城,街头小巷都在讨论这件事情。
无数新来万雷城,自觉自己实力不错的修行者纷纷摩拳擦掌将目光瞄准了潜龙榜上的老人们,对于他们而言,要扬名立威,潜龙榜上的这些无疑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就在满城风声四起的时候,一个更劲爆的消息传了出去,有人在风炎谷看见上一届的潜龙榜第二赤焰刀,曾经桀骜的潜力榜第二残了使用刀的右胳膊,落拓的在风炎谷整天静坐,胡子拉碴头发及膝也不修剪,随意穿在身上的一件袍子落满灰尘再不复当初红色。
看到如此处境的潜龙榜第二,自然大为惊奇,更让认出者惊奇的是以赤焰刀为名的潜龙榜前第二,随身携带的赤焰刀也不见了。
有人大着胆去询问如今戾气尽失的潜龙榜前第二,是谁害的他如此境地,赤焰刀闻言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双眼紧闭吐出了宋七二字。
万雷城城中听到如此消息,自然是啧啧惊奇,原本宋七如此强势击败上一届潜龙榜第二,自然是锋芒尽露,但没有料想到的是,随便拉来磨练自己剑数的顾九疆反而踩着他的名气冲上了潜龙榜。
这些纷纷扰扰的消息顾九疆和宋白自然不知道,顾九疆回到客栈后边一直静休调养自己的身体,并感悟那一战的收获。
客栈老板显得很高兴,因为顾九疆的原因,他的客栈每日都是爆满,他特意给顾九疆和宋白的房间每日免费加送一道莲子羹,以示讨好。
每日送到顾九疆和宋白房中的邀请函更是不计其数,每天都有人上门请他们赴会,更有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送来挑战书顾九疆和宋七比试的那一天有些人并没有在现场,虽然顾九疆和宋七那三剑被传的神乎其神,但还是有人大不以为然,觉得顾九疆和宋七不就那么点本事。
对于这些挑战书宋白和顾九疆一概都是不做搭理,渐渐的,万雷城中逐渐传起顾九疆是作弊赢了宋七的流言,更有甚者说宋七也没有多大本身,一切只不过互相演戏而已。
流言在城中越传越烈,也传到了顾九疆与宋白的耳中,不过这两人轻轻一笑,也从未放在心上。
宋白现在考虑到是另一件事情,他突然觉得自己经历过的一切事情,反复的失去意识和杂乱的记忆是有相关联系的。
他沉下心神,“我之前梦见的那些事情是不是你搞得鬼。”
宋白突然醒悟自己吃下衔尾蛇果并不是导致黑影附体的原因,可能从自己一出生,这道黑影便在自己体内存在了。
黑影没有开口,宋白继续发问:“那我体内的寒病是不是也是因为你。”
“规—则—清除—残余,意外——状况。”黑影在宋白体内卡闷的说道。
这是什么?宋白再问体内的黑影却也在不出身,宋白沉思想起之前做的梦,也不能说是梦,梦没有那么真实。那些的事情像是自己在亲身经历一般,最可怕的是那个自己在一个叫地球的梦,自己都以为是一名大学生。
只不过,后面穿越的又是什么,那些无论是梦也好,记忆也好,那些怪光乱离的世界和天缘大陆是那般的不同。
“你是不是不是天缘大陆的人。”宋白抓住了一个关键询问道。
“系统查询,来源未属于本地,天缘大陆信息采集中……。”黑影的声音冷冰的不似人声,停了一下继续说道,“信息比对结束,来源世界不匹对,目标世界不匹对,非来源地世界。”
居然真的不是天缘大陆的存在,等等,非来源地世界,那就意味着黑影不仅不是天缘大陆的存在,很可能是异世界的存在。
异世界?宋白突兀的想到了一种存在,声音战栗的问道,“你是不是妖魔化身?”
也难怪宋白这么想,在天缘大陆无数的传说中,妖魔的传说是最多的,上一个号位元神的强者陨落也在传说中是妖魔的缘故。
“妖魔?”黑影罕见的出现了诧异的语气,“物种信息检索,妖魔。”
接着无数的妖魔形象出现在了宋白脑海当中,宋白从来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多恐怖邪恶的生物。
这些是?宋白看着这些生物就感受到了无比的恐惧感,一些啃食着人类的妖魔还是一般,一些妖魔乌黑笼罩,看着就让人十分不舒服。
“妖魔形象检索完毕,一种吸收负面能量存在的生物,大都与现附本体处于敌对。”黑影的声音响起。
“生物是什么?”下意识的宋白疑惑道,黑影的大多话他听来是云里雾里。只好凭借自己的感觉来询问。
“该问题太过于低级和无知,不予回答。”黑影认真的回答。
令宋白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被体内的黑影好像鄙视了。他现在找不出什么词来表达自己的心情,隐隐约约好像自己知道那么一个词,但就是想不起来。
忍不住了,宋白忍无可忍的开口说道,“那你究竟是什么,妖魔还是什么,到底赖着我有什么想法。”
黑影久久的没了声音,宋白都快以为这一次可能就这样结束的时候,一个清快的声音在自己体内响起,“小兄弟你别急啊,和我的着什么急。”
莫名的感觉,宋白觉得体内响起的声音意外的熟悉,好像自己在哪里听过。
“你是谁。”宋白问道。
“你猜啊?”
戏谑的语气,让人忍住不想打人的那种态度,宋白感觉自己已经内伤,他再问一遍,“你到底是谁。”
“我啊,你知道我很帅就行了。”仍旧是欠欠的语气。
“你们到底是谁,有什么意图。”宋白声音凝重,他开始有了不好的联想,这些不会真的是妖魔借用他的身体作为目标来入侵天缘大陆吧。
宋白体内的声音要知道宋白此刻的联想,肯定会哈哈哈大笑,并继续逗弄宋白,他没想到自己附身的却是这般脑子一根筋的人。
“你到底说不说你到底是谁,不说的话我们就一起同归于尽吧。”宋白冷酷的说道,他决心已下,如果这道来历不明的身影要破坏天缘大陆的话,无论如何都要扼杀在自己的体内。
那道身影似乎感受到了宋白体内逐渐暴虐的灵气,语气慌张的说道,“你别急啊,我真的不是坏人。”
“你说还是不说。”宋白逐渐引爆了自己体内的灵气,他的体内宛如一颗炸弹,一碰就炸。
“说,咱们换个地方说,这般说话太难受了。”
体内的声音突然的沉稳了许多。
嗯?还未等宋白诧异,恍惚间,宋白感知到自己周围的世界和之前已经远远不同。
他试探着睁开双眼,天上地下皆是湛蓝一片,而在这无边湛蓝从天到地中,点点的星光绽放,宋白感受到从星光中散发出善意的光芒,让他不安躁动的心平复下来。
面前,与宋白对坐着一个人。身穿一身奇怪的灰黑色衣服,衣服式样宋白从未见过,眼睛上好像被两块透明的乌色矿石堵住。
这是?
难不成就是我体内的那个东西?
宋白难以掩饰的愤怒流露出来,如果就是这个人让自己经受多,自己幼年不能修炼的罪魁祸首,那么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年轻人,别急别急。”神秘人慢慢说道,声音果然是宋白体内的那个声音。
“你踏马到底想干什么?”宋白愤怒的问道,他对这种无法抗拒的事情已经失去了耐心,满天的星光晃动,发出恐惧的情绪。
“……”那神秘人却还是沉默,像是无法面对一般,回过头看向了自己的背后,宋白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是一片光芒,无边无际的蓝光中,宋白什么也看不清。
可莫名的,宋白却没有打破这份沉默,在不知不觉中,宋白的愤怒渐渐平息了。
……
神秘人回过了头,他望着宋白开口说道,“你猜我是谁。”
“不知道。”宋白老实的说道,他的确不知道,也根本猜不到这神秘人的身份,神秘人的手段超出了他的想像,就连十品的云兽对神秘人也是一筹莫展,他也想不明白能够随便通过剑法将剑意演示给顾九疆的人,该是何种修为。
而且宋白隐隐有一种感觉,这神秘人是超脱天缘大陆的存在,之前那些记忆还零星在他脑海中泛滥。
“你自己看吧,相信自己的眼睛。”神秘人转过了头,拿下了遮住自己半张脸的乌色透明石头,露出来了一张脸。
怎么会!
宋白惊呼道!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外的周国都城。
他神色淡然,紧抿着嘴唇,目光凝视着看着城东,那里原本该是周国的皇宫,如今也只剩下了残桓断壁,左手不自觉的按在了右手拇指上方,触及到那个冰冷的东西,那是一枚指环,一枚青灰色的指环,造型古朴,和一般开弓用的扳指没有什么差别,阳光下泛着淡淡铁光,表面那展开双翼的飞鹰身上,明显有着岁月侵蚀的痕迹。只有少数人知道,这枚指环意味着什么,左手渐渐向下摁紧指环,随着指环一点点嵌入肉中,他又一次感受到指环内壁古老的文字。
合上双眸,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翻身下马,走进了街旁一家不大的酒肆。
几日前大战刚毕,酒馆里人不多,柜前掌柜的却将面前的算盘拨弄的噼啪直响,与城内的死寂格格不入,像是冬日里枝头寒鸦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一般,令人厌恶。他皱了皱眉头,瞟了一眼仍低头弄着算盘的掌柜,不再搭理,寻了店内一角靠窗的地方坐下,向小二要了一壶白酒一碟牛肉,方才打量起这个酒肆,酒肆不大,却显得简单干净,桌椅都是白木的原色桌椅,盛酒用的杯子,都是白釉的瓷杯,等到小二把酒躺好拿过来,他提起壶斟满酒杯连饮三大杯,等到第四杯时,不再一口饮下,只是把白瓷杯拢在两手之间轻轻的搓着,看着酒杯里澄澈的酒液,酒香被热度蒸了出来,悄无声息的弥漫,温度逐渐透过瓷杯沁入手掌,他感觉全身暖和起来。
已是第四个月了,他把玩着手上的瓷杯,心中默想。
四个月以来的逃亡生活已经令他感到厌烦,如今得以小憩,胸中的烦闷也随着暖酒入喉消了大半。
壶中最后一滴白酒入杯之时,他已意识到自己身处险境,不动声色的拿起白瓷杯凑到嘴前,眼睛却在打量着周围。方才还空空荡荡的酒肆不知何时坐下了五个黑衣劲装的男人,皆是以黑布罩住口鼻,双手放在膝盖上,长袖笼臂,隐约露出些许银光。五人端坐着一动不动,在自己的座位边上七零八落围成了一圈,看似零散,他却知道,若是此时硬闯,绝无一丝冲出包围的机会。再看向柜台,柜前的掌柜和原本柜前站着的小二不知何时已不见了踪影。
嘴唇凑上杯壁,温热的酒液一点点入喉,白酒绵长的香气在口鼻间萦绕,等到他扬起头颅喝尽白酒,铺天盖地的寒气彻底侵占了他的身体,身上汗毛根根竖立,方才的暖意荡然无存。
忽的,白瓷酒杯脱手而出,直向其中一个黑衣人面门而去,那黑衣人起身一抬手,白瓷酒杯应声而碎撒落在地,而他趁着这一瞬飞身而起,右手一拍窗檐,左脚一点木椅,借力夺窗而出,倒地顺势一滚旋即站定向酒肆后面跑去,松开马绳后翻身上马牵紧缰绳,两腿使劲一夹马肚,骏马打了个响鼻,鼻息喷出在空中凝成白雾,掀开蹄子向街上奔去。
马在街上跑了不到十丈路,猛的一声长嘶,前蹄腾空虚踏而后重重摔在地上,而他早在胯下的马长嘶之时便意识到不妙,从马上翻了下来。起身一看,马屁股上一把银灰色的匕首没入了马身三寸有余,只剩下刀柄和小半截刀刃还露在外面,阳光的照射下射出诡异的银色光芒,让人心生不安。
滚烫的鲜血泉涌一般不断冒出,顷刻间染红了摔在地上的半个马身,顺着石板流开,在地上留下殷红的古怪纹路。到此刻也顾不得马了,双手向腰间一抹,两把尺许的短剑在空中划开淡蓝色的轨迹下意识的向身后挥去。下一秒,刀剑相击,金铁交鸣之声回荡在整条空荡的街道,他只觉得一股怪力顺着手中短剑袭来,手中兵刃险些脱手。
黑衣人一击不得,立即遁入黑暗之中,没有丝毫恋战,但他知道,这才只是开始。
他起身站稳,两手短剑一手正握一手反握横在胸前背后,纹丝不动,全身却紧绷起来,后背的肌肉高高弓起,整个人像是一张紧绷着的弓,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让这把弓的弓弦立即松开,迸发出强大的力量。
那几个黑衣人很谨慎,隐于黑暗之中未曾发出一丝声响,双方都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绝佳的出手机会。
兀的,五把匕首裹夹着劲风从五个不同的方位直指自己而来,他右脚一踩一旋,以右腿为轴腰部发力带动整个身子旋转起来,同时间双腕疾运,手上短剑虹光轻随,一片银光在溅射,翻飞若蝶,变化如魅,剑刃上叮叮当当,撞击声短暂而急促。
五把匕首应声落地,但他明白这只是开始,匕首飞出的同时,其中两个人也动了,比匕首更加危险的,是黑衣人手上的利爪。
两道黑影从他的下方窜出,在他的两侧形成夹击之势,他立马左脚向后倒退一步,俯身向下倒去,双刃胸口向左右划开,在空中划过一个巨大的扇形,全身力量像是注水一般尽数贯注到双剑之中,剑刃上银灰色的光芒跳动起来,像是飞鹰张开双翅,在最后一刻力量达到了顶峰。
两柄短剑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砍上两个黑衣人手上的利爪,空气中只留下一声金属撞击的巨响。
手腕向下猛叩,以短剑为杠杆,短剑借着爪击的力量无声的翻转,双方轻擦而过,两名黑衣人出手未得,失去了平衡,他趁着此时右脚踏地,整个人向前飞扑而去,与此同时又是两道黑影飞出,一上一下锁死了所有空当,可谁曾想,他竟在空中爆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动作持剑从夹击之中的空隙中借着惯性继续飞出,双手持剑,拇指微微拨动,短剑再次翻转,锋利的剑刃迎上铁爪,猛的向下削去,这次没有发出金铁交鸣之声,取而代之的,是沉闷的破肉之声,对于用爪的高手,凝聚在爪尖的力量极其巨大,以爪尖为首,后方的手臂稳重有力,但唯一的空当,是爪刃间的空隙,他知道,自己的利刃巧妙的避开了爪尖和爪仁,切进了空隙,剑刃像是缠在敌人手臂上的蛇,紧跟着推进,切开了敌人的皮肉,敌人的攻击尽数走空,如泥牛入海般,刀刃向下划去,过程中微微一滞,又继续向下。
落地之时,他的敌人已经从五个减少到了三个,他不是第一次和这些人交手,他知道这些人的兵器,其实就是他们自己,五个人都没有手掌,手上的利刃不是用带子固定在小臂上的,而是直接固定在了手腕上,他们的手,就是那一对铁爪,他们天生为了战斗而生,称之为人形兵器毫不为过。而方才险境中的绝地一击,已经挑断了两个人的手筋,也就意味着这两个人失去了战斗力。
就在此时,从黑暗之中飞跃而出,像是离弦的箭一样射向他,手中银光带起阵阵破空之声,向他的正面袭来,似是要撕开他的心口。
他堪堪避过方才四人的攻势,此时才将落地,不得已只能将双剑交叉横于面前。
“当!”的一声脆亮的响声,利爪间断扣进剑声的纹路里,强劲的撞击力让短剑狠狠拍在他的脸上,疼痛令他差点昏厥过去,他感觉自己的面颊骨仿佛碎裂了一般,脸面转瞬间红肿了起来,那形状正是两把短剑交叉的模样。
黑衣人和第一次一样霎时又不见了踪影,根本看不出是从哪来,又躲到哪去了。
他的愤怒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惊惧,刚刚站稳的他清楚的感受到身后有一阵强烈的劲风带着铺天盖地的杀意而来。
竟然还有第六个人!
他闭上眼,这一击,他无论如何是逃不开了。原来方才五人的进攻都是幌子,真正的杀招,是这根本没有在酒肆里现过身的第六人。
预想的铁爪撕开自己后背的剧烈疼痛并没有如期传来,他只听到一阵更为强劲的破空之声后响起一声闷哼,再接着,是飞镖狠狠地扎进木板的声音,不过比那要大的多。
他猛的睁开眼向后转身望去,袭击自己的人整个身子被一杆通体银白的长枪贯透,像是挂腊肉一般的钉在了街边一家店铺的门板上,再接着,之前的三个人从黑暗中飞出,死狗一般重重摔在地下,不再动弹,看样子已是没了气息。
黑暗中紧接着走出一位老者,白色的青质大氅裹着他的全身,头发也是一色的雪白,他像是冰雪里走出的一个纯白的影子,耀眼的令人自惭,难以想象地上已经断了生机的三人和墙上钉着的尸体都是他的杰作。
老人信步闲游走向被钉在门板上的那个人,单手抓住枪杆,向外拔出,像是没有看见面前那具鲜血淋漓是尸体和枪刃上的血迹一般,向自己走来,仿佛自己做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呆呆的站在那里,过了很久才回过神来,良久,他清楚的感觉到一滴汗缓缓从颊边滚落,顺着下巴滴在地上,凉的刺骨。
这时又一个身影从街角出现,来人架着马,一拉缰绳,停在了老人身边,望向了自己这一边。
那是个年岁不大的青年人,比自己小几岁的样子,看人的眼神很犀利,目光中藏着凶狠,他恍惚中有种错觉,跟自己对视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猛虎,最令人称奇的是,青年人的眼睛竟然纯黑的,像是要把和其对视的人的目光都吸进去一般。
马的侧面挂着一把长枪,长七尺有余,不同于老人的枪,黑色的枪刃在阳光侧照下泛起淡淡的乌金色,像是古铜色的星辰,扭曲的魑虎缠绕在枪颈,九寸的枪锋有如半截利剑,精炼的熟铁一直包裹了枪杆前方近两尺半,余下部分才是枪杆的紫檀色,这是一柄形制特别的枪,凝重,森严,仿佛一只沉静的虎,枪身上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煞气和血腥味都在告诉他人,这是以无数鲜血洗砺的武器。
猛虎般的枪和猛虎般的主人,倒是一对绝配,他心中这么想着。
“什么时候辰月的人也敢在我们面前这么猖狂了。”老人看向地上的尸体,如是说道。
“晚辈多谢前辈出手相助。”他一拱手,向老人做了个揖。
“你可知道我们为什么救你”老人一笑,摸着雪白的长须问道,马上的年轻人已经移开了目光,转而投向路边那簇盛开的十里霜红,目光如炬,像是回忆起了什么。
“晚辈不知”
老人抬起右手,右手的拇指上,赫然是一枚泛着铁青色的指套,叼着星辰的鹰头此时正和老人一起注视着他。
他的左手再一次不由自主的摸上自己右手上的指环,他当然知道指环代表着什么,从父亲那继承的不仅是这枚指套,还有武士的意志。
老人突然收起方才的神色,面露严肃,右臂横在胸前,右手握拳置于心口。
“元神不灭!”
老人声音低沉,那句话语仿佛是远古的咒语穿越了洪荒亘古,从老人的口中说出。
“不灭!”
像是事先排练好一般,他单膝跪地看向老人,右手一样的动作,嘴唇颤抖着说出这句话,这是他一生中第一次念出这句话,那声音似乎不是属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