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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路上的修行

石喧子这时上了明面,公然推举老王爷的大哥嬴起玄为王。这老大心思缜密,步步为营的盼到继位大典当日,原被下狱的将领屈突戎忽然遭人劫走,三千雷骑随后入城,直趋宗祠。那一仗才见出石靠山的真本事。硬是以起玄府邸的家将与一帮混混儿生扛住雷骑冲锋,双方杀得天昏地暗,胜负难分。到了午时,忽又从东、南二门涌进来四营雷骑精锐,这下石靠山就是神仙也难挽危局。嬴起玄兵败如山倒,被石靠山拼死护着逃出城去,从此没了消息。叛军在屈突戎的率领下,拥立了老王爷的族兄嬴为典,可惜那老头子王冠及身,竟然惊得当宠阕过去。庆功当夜,徐疯子忽然不请自来。在铜阶上拼死叩首,请求新王免了老王爷幼子死罪,直叩至额头溅血,其情其景,见者惊心。嬴为典这老头哪见过如此场面,自是允了,却遭不住屈突戎翻覆云雨,借口嬴氏幼子谋逆,在次日将其三府合共一千余人悉数斩杀在府邸里。徐疯子闻讯赶来,已是晚了。旁人只见着老头立在血泊中乱笑,低声一叹道,这天下的人心哪,再望时只见徐少保倾倒在地,手中握着的剑柄直捣入胸腹之间。

按说这城内奇人连去其二,之于宋白等好事之徒而言已是大不幸,偏偏那屈突戎与赵家有旧怨,自率骄兵去了赵氏酒坊。连饮三坛陈酿,皆曰狗尿。赵家儿恨得牙关咬碎,终不敢反抗,生生盼至屈突戎离去,却盼来这骄横的左都卫大将军一句“孬货”。赵家儿悲愤交加之下连喷三口鲜血,次日清晨便撒手人寰。更叫人啧啧称奇的是,待到赵氏灵堂开时,一女身披麻衣而来,在灵前烧去半人高的冥纸,口中大呼:赵郎,生不能同忧患,死却要做夫妻。言罢扑到灵前,嘴角已是流血不止,竟是事先服毒而来。待到赵家人扳过身子,才发觉这女子是白门那着名的寡妇。事后赵白两家起了龌龊,追查下去,才知道二人早有私情。且不说他二人对错,这四大奇人的结局,都可堪奇闻了。

左文略一席话毕,桌上早已杯盘狼籍。宋白听得不胜唏嘘,还有些话要问,却猛听得敲门声响了起来。

“禁夜的时候,什么人来访?”左文略也吃了一惊。

宋白左右寻思,实在想不通。请他稍坐,自己过了庭院,打开大门。疏朗的星辉下,一个女子立在门前。这女子身形消瘦,裹在硕大的黑袍中,只露出白里透青的脸。或许是宋白生平仅见的美丽女子,那双剔透的眸子使人轻易就能生出妄念。宋白对她并非全无所知,只是料不到这样的深夜,居然孤身来访。

她抬头时面色有些强忍的痛楚,望了宋白一眼,半喘息的轻道:“吕公子,深夜叨饶,请你恕罪。”

虽然宋白与这唤作小青的女子仅有一面之缘,仍身不由己的心下一痛,叠声道:“青儿姑娘里面请,里面请。”

“不了。”她微微摇首,一句话的功夫就开始喘息:“近来遇到些事,用度颇紧……不知吕公子手头可有余钱,结一结几月来的租子。”

“有的有的。”宋白见她脸色苍白,便道:“夜里风大,进屋稍候吧。晚上温了些酒,就着火暖暖身子是要紧的。”

她犹豫了片刻,正要开口应承,左文略的声音忽然响起:“少卿,是哪位朋友来访,也不给宋白引见引见。”左文略为人四海得很,稍稍等了片刻,就有些闲不住了。

小青姑娘的脸色陡然一变,到口的话变了说法:“就不进去了,事情紧急,有劳吕公子快些。”

“谈不上,青姑娘稍候。”宋白说完又不放心的看看她,这才进里屋取钱。到厅堂里时,左文略冲宋白挤了挤眉,却不开口。宋白此时实在没有功夫和他解释,急急取了银毫包做一包,思附片刻,又多加进去一封银子,快步走向院门。

小青姑娘不见了,簌簌的夜风吹得人身上发冷。宋白低头看时,才发觉她已昏倒在台阶下,嘴唇白得吓人。事情紧急,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了,宋白急忙将银包串在臂上,将她横抱起来冲到厅内。左文略吓了一跳,坏笑着冲宋白鼓掌,手拍到一半才发觉宋白抱着的人已昏迷过去。他一把将矮几抬起,空出坐榻来,宋白将小青姑娘轻放到榻上,伸出手去探她的鼻息,竟然吓得为之一抖,那呼吸简直微若游丝。

“文略兄,这可如何是好?”宋白急得回头看左文略。小青姑娘的情况,不是受寒那么简单,定要请大夫看一看的。可眼下正是禁夜之时,除非左文略有办法,否则别说请来大夫,连医馆的门都见不到。

左文略却怔在原地,过了片刻,脸上的酒晕退得一干二净,他沉吟片刻,问道:“少卿,你与这女子,是什么关系?”

“小青姑娘是宋白的房东。”

“好个心生七窍的女人,竟事先就算准了一般,找你这样不知根底的外乡人当租户。”左文略冷哼一声。

他竟然认识这女子,宋白更为诧异:“左兄,莫非她是作奸犯科之辈?”

“那倒谈不上。说起来……”左文略点头道:“这是个奇女子。”他紧跟了一句:“少卿,肯不肯听宋白一言?”

“这是什么话?你说便是。”

“早早将她送出去,能免一场大祸。”

“不可以!”这三字脱口而出,宋白自觉都有些草率:“她究竟是什么人?可否告知在下。”

左文略摇头道:“她的事,少知道一桩,祸害便少一分。总之……这不是个良家女子。”

他的话说完,宋白恍然大悟。难怪上回见她时,虽然不施脂粉,一笑一颦间依然摄人心魄:“是……青楼女子?”

左文略点头道:“看来你还不傻。早早送了出去吧。”

宋白犹豫起来,可回头看她时,小青姑娘仿佛生了梦靥,眉头紧簇起来,眉心那一道纹路像是利刀砍在宋白心上。回想起初来万雷城时的困顿,这女子慷慨的将院子租予宋白,也不需压订,无论出于什么目的,总是帮过宋白的。古人常说,受人滴水之恩,当报以涌泉。宋白扪心自问,实在做不出弃之不顾的决定:“她当下这般情形,宋白如何狠得下心?文略兄,小青姑娘曾予吕某有恩,请你看在宋白的面子上,救她一救。”

左文略释开了持重之色:“早知你是个多情种子,等宋白一等。”他说罢身子一晃,轻烟般飘到院外,倚着门向外打量了半响,这才匆匆掩上院门,步回中厅道:“宋白早年在外游历,稍懂些小把戏。让宋白来看看。”他找来个枕头垫在小青姑娘脖下,扶脉把了许久,轻咦一声,自顾撩起了小青姑娘的斗篷。宋白正要呵斥他轻薄之举,却见到小青姑娘的手臂上绕着一圈绷带,泛黑的血迹洇出布面,当中还未干透。

左文略揭开绷带查看了一翻,摆手道:“没救了。”

宋白大惊之下一把握死了他的手。

“哎哟,你是想捏死宋白吧。”左文略学着女人的口气尖叫起来,宋白这才知道他是诓宋白,心里凭空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伤口有毒,你看,这血迹还带黑。不过新血已是恢复原色,看来早先她自己拔过毒了。否则,神仙也难救她一命。”

“那么……”宋白急急的问,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是你的媳妇,那样上心?痴情到这个地步了吗?”左文略并无调笑之意,宋白瞧出他有些看轻宋白。事到如今,顾不得那么多了,宋白正色道:“文略,今日若换做你躺在此间,宋白也是一样的。无论你怎样想,请给出救急的法子吧。”

“少卿啊……”左文略欲言又止,交代了救治的法子。

照左文略说的方法,宋白取来一盆热水,替小青姑娘洗去了伤口的血污;又涂抹上左文略走前留下的伤药,换好洁净的绷带,已是半夜时分。左文略交代完治伤之法后就匆匆离去了,行前叮嘱宋白,待她伤势稍好,立刻打发走。宋白无言以对,敷衍了几句。望着天上皎洁的月光,心中又升起那股莫名的感觉。小青究竟是谁?她与宋白之间仿佛有种说不出的联系。在万雷城的这个夜晚,宋白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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