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31

咬了咬嘴唇，纪婉灵想着不能再待下去了，于是倏的站了起来，勉强笑道，“也不知道赵晴去问医生回来了没？我帮你去看看吧，正好点滴也要见底了。”

哪知，她还没转身呢，就看到凌宇轩忽的一阵剧烈咳嗽，原本就潮红的俊脸此刻更是通红的跟什么似的。

急急忙忙跑了过去，纪婉灵吃力的把凌宇轩扶了起来，轻拍着他的后背，又端来一杯水递到他嘴边，“喝点水吧，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咕咚……咕咚……”一杯水下去，凌宇轩缓了缓，随即抓住纪婉灵的小手，眼眸深邃的看着她，万分轻柔的唤道，“丫头，我没事……”

纪婉灵如遭电击，一动不敢动，为着那声清晰的称呼。

凌宇轩的眼中快速闪过一丝冷笑，随即又吃力又不容反抗的把纪婉灵抱在了怀中，声音却是无限可怜，“丫头，我又做恶梦了。”

可纪婉灵却是大惊，他们是在干什么？！

想到这，纪婉灵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没料到晚了一步，门被推开，纪歆熟悉的声音传来，带着不可置信的惊讶。

“婉灵，你……你怎么……”

纪婉灵再次惊慌失措，却没发现自己很容易的就摆脱了凌宇轩的怀抱，接着转身，当初愣住。

身后，除了纪歆，还有嘴唇紧抿的孟宏晨。

纪歆像是感受不到现场怪异的气氛，仍自说道，“宏晨陪我来医院，刚巧碰到了你朋友赵晴，说是你在这看望朋友呢，我就来看看，没想到是凌宇轩。凌宇轩，你怎么了？”最后一句话，她是侧身朝凌宇轩说的，只不过在纪婉灵看不到的地方扬起了一抹胜利的笑容。

“如你所见，躺着呢。”凌宇轩挂起他的笑，又冲着纪歆身后的孟宏晨，别有深意的是说，“真巧，孟总。”

“真巧。”缓缓的，孟宏晨吐出了这两个字，却觉得凌宇轩看向纪婉灵的宠溺目光让他要发狂，还有纪婉灵，低着头，绞着手指。

“纪歆，既然你碰到老朋友，那就聊聊吧，晚点我让小梅直接送你回家，下午就不用上班了。我先走了。”说完，孟宏晨竟是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这个时候，纪婉灵猛然抬头，心里闷闷的，却跟着跑了出去。

“宏晨，宏晨，你等等我……”孟宏晨走的很快，纪婉灵追上他的时候，有点喘。

谁知，只是换来孟宏晨冷冷的一句，“有事？”

纪婉灵忽然觉得呼吸一窒，同时又急的不得了，还有那么些心虚。她不知道他和纪歆在门外多久了，可是凌宇轩抱着她的那一幕必定是被看见了，门是虚掩着的，那之前呢？那些话？那些动作，她有些不敢想像。

喏喏的，纪婉灵组织不起语言来，“宏晨，我，我……”

孟宏晨却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打断道，“你什么？纪婉灵，我记得你跟我说凌宇轩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可是纪婉灵，刚才呢？到底是你对他的愧疚还是其他什么？”

纪婉灵再次抬头的时候，只看到孟宏晨的背影，浑身散发着落寞和悲伤。

即将跨入6月的S市，今年尤为显得急躁，这会儿的天，虽说已经傍晚，但仍是很热。

夕阳西下，纪婉灵就站在了医院大门口，保持着先前的姿势一动也不动。

她不是不知道孟宏晨或许是误会了什么，不是不知道自己应该再追上去解释的，可是，怎么解释呢？说自己是一时鬼迷心窍，所以才温柔以待凌宇轩？还是说不知为何就迷失在了凌宇轩难得的温柔中？

嘴唇一张一合，紧紧的握着口袋里的手机，纪婉灵忽然想说些什么，可是却发不了一个音。

“婉灵，怎么还站在这？”纪歆推着轮椅出来的时候，心情万分的好，在看到纪婉灵失魂落魄的样子，嘴角更是忍不住勾起了一个堪称完美的弧度。

默然转身，纪婉灵看到自家姐姐关心的样子，勉强笑了笑，然后走到她身后，想伸出手推她向前走。

只是，纪歆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声音是难得一听的严肃，“婉灵，我们两个长的很像吧？”

纪婉灵闻言，一愣，虽不明所以，但还是接了口，“是啊，从小大家就说，我们虽然不是双胞胎，却有着七分像，最大的不同就是眼睛。”

“那我们的感情呢？”纪歆微微抬起下颌，没有目的的看向远方。

然而纪婉灵却在她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无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是X市的方向。

纪婉灵眼神一黯，随即又亮了起来，边推着往前走，边陷入了回忆，“你是我最好的姐姐，最亲的人，从小到大，你给我的疼爱绝不比爸爸少。”停顿了下，看到了一俩空出租车，纪婉灵招手让司机帮忙把纪歆抬了进去，坐稳之后才继续说，“可是妈妈似乎一直都不喜欢，甚至我可以感觉到她对我的厌恶。”

这是纪婉灵第一回在纪歆面前坦诚内心深处埋了很久的想法，也是她永远也想不明白的事儿。

纪歆没有说话，只是不停轻拍身旁人的手背，转过头看着窗外的风景。这个时候，她能说什么呢？

小小的空间里很快就沉默了下来，纪婉灵背靠着座椅，不知怎么的，忽然鬼使神差般的悄悄转头向纪歆看去。

巴掌大的脸蛋，五官精致，给人很舒服的感觉，柔顺的直发披散在肩两侧，朦胧之中又给人一种不可亵渎的神圣感觉。

虽然她们俩很像，但熟悉的人一眼就能分辨的出来。因为，气质不同。

在纪婉灵的印象里，纪歆是温婉的，知书达礼，典型的江南女子，同时又骄傲到了骨子里，而自己，却是相差甚远。

纪歆不知道，很多时候，她都是羡慕她的，除了容貌，除了骨子里同样有的那份骄傲，其他的，她从来胜过自己万分。

许是盯得久了，又想到过去的种种，一时间，纪婉灵觉得千般滋味在心头，无法诉说。

“婉灵？”最后，还是纪歆开口打破了沉默。

“恩？”纪婉灵闻言抬头，正好撞入纪歆那波澜不惊的眸子里，同时那眼眸又太过深沉，让人看不明白。

“什么事，姐？”嘴角连忙扯出一个弧度，掩饰掉刚才的失态，纪婉灵凑了过去，却在摸到纪歆的双手时惊讶的叫了出来，“怎么手这么凉？”又想起她说孟宏晨是陪她来的医院，纪婉灵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番，关心道，“你去医院的？生病了？怎么不叫我陪你？”

急急忙忙之中，纪婉灵似乎忽略了刚开始想到是孟宏晨陪纪歆去的的医院时，心头闪过的那股酸涩。

不留痕迹的抽出自己的双手，纪歆别过头，淡淡的说，“没事儿，就是胃有点不舒服，工作太忙没休息好。”

眼睫毛扑闪扑闪的，双手紧握以掩饰心中的纠结，许久，纪歆到底还是开了口，“你怎么不问为什么不是小梅陪我去医院，而是孟宏晨？”

“没什么好问的。”纪婉灵低下头，手指又开始无意识的绞动起来，随后又说，“宏晨对谁都好，不是么？何况你们是同学，现在还是同事。”

话音刚落，纪婉灵忽然心惊，这到底是回答纪歆的问题呢，还是在为内心的不安找借口？

车子还在马路上疾驰，路边的香樟树飞快的向后退着，一转眼就离纪婉灵好远。

垂下眼帘，纪婉灵并不想让纪歆看出她此刻的不安，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接下来要说出来的话绝对需要很强大的心脏。

果然，纪歆再次缓缓开口，吊足了她的胃口，同时也在击打着她的心。

“我和宏晨，不仅仅是朋友。”

纪婉灵倏的就脸色煞白，哆嗦着，她只听见自己嘲讽的说道，“那么接下来是不是要告诉我，其实你和孟宏晨相爱很久，迫不得己才分开，现在你回来了，连带着从前的情分也一并回来了？”

纪婉灵从来不知道面对着这个自小就很尊敬的姐姐，她还能口才这么好，能说出这种在小说里在电视剧中常见的狗血桥段。

两姐妹爱上的是同一个男人，恩，是很狗血。

她急促的呼吸着，眼睛开始朦胧起来，却还是要故作坚强，“就是这样吧？所以呢？现在你跟我说明是为了什么？是想跟我说，姐姐你对孟宏晨余情未了，看在从小疼我的份上拱手相让？还是说你们旧情复燃，我应该乖乖让道，让有情人终成眷属？那我呢？”

纪婉灵一连串的发问，口不择言，纪歆默然接受。

直到她停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纪歆才再次开口说话，“我没想到你会抢在我前面说这些。婉灵，你让我一下子不知道要怎么说下去。”

“既然不知道要怎么说，为什么现在就要开口？是觉得再也忍受不了么？”纪婉灵吸吸鼻子，仰头朝向另一边。现在的她，和一直全身都竖起刺的刺猬毫无两样。

她不明白，明明前两天还在开开心心的过生日收礼物，明明两个人早就把凌宇轩的事摊开来说了明白。可为什么一转头，不仅他们再次因为凌宇轩出了问题，而且纪歆还跑来跟自己说这些？